驀然回首，秋風蕭瑟，寒意如刀，唯獨一人品嘗這一季蒼涼。

此時，項辰市車站門口一個白衣長褲青年，雙手抱肚，低頭，坐在花壇前左搖右晃，嘴里不時用口水蠕動兩下。

咕～咕咕咕……

自從離家出走到現在，三天時間，滴米未進。

注意到身邊過往的行人，他按捺不住，猛然起身，目光呆滯，又緩緩坐下，同時嘴里發出奇怪的聲音。

周圍匆匆而過的行人有被嚇到，停留幾秒，愣了愣這位青年，加快腳步離開。

好餓，好想吃點東西，誰能賞點吃的，干饅頭也行。

手指在膝間抓狂，心中癢癢的，地面上殘留的方便面渣是他最后的倔強。

給點吃的，讓我做什么愿意，哪怕是刷廁所也愿意。

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靈。

大腦充斥著各種想法，不斷循環播放美食畫面，想念家里的燒雞，烤魚也不錯，地鍋燉大鵝，不禁揉揉肚子。

他咬咬牙呼出一口氣，要不是身上帶的錢被偷也不至于流落街頭的下場，車站果然只有車站是真的。

本想出來闖蕩賺到錢風風光光回家，現在倒好，夢想破滅。

不愿意回家，只能在這里耗著，眼下填飽肚子，解決燃眉之急，不偷不搶，在找份工作維持生計。

正在為生存發起牢騷，半根帶火星的煙頭彈入莫棋腳下，是路過行人隨手丟下的，頭也不回的離開。

“喂！你這個人有沒有點素質？”

“沒長眼睛？”

“看不到有活人？”

微弱的聲音停留在嘴邊，莫棋盯著半根煙有些猶豫，想到自己這么大的人，竟還沒有摸過煙。

于是，莫棋慢慢的彎下腰，兩指準備拿起癱在地上的半根煙。

“丟在地上的煙頭不要撿起來吸。”

只聽到低沉富有磁性的聲音，面前出現一個三、四十歲的黑衣男子，眼疾手快將半根煙奪去，掐滅，順手扔進垃圾桶。

莫棋緩緩看去：“……”

他只是單純的想把煙頭扔進垃圾桶。

在跟我說話？

這個人？

多管閑事？

一萬個草泥馬奔跑過。

左看看右看看并沒有第三個人，確定在和自己說話。

這家伙，有一米八的身高，面部表情有點不和諧，健壯的胸肌仿佛一拳一個小學生，那又怎么樣。

“臥槽，你干嘛？”莫棋一下子精神起來，仿佛這半根煙就是最后的希望，這下撲滅了。

“那種煙卡嗓子。”

男子抖了抖肩膀，背后寬大的書包甩到面前，強扯著拉鏈拉開書包，皺巴巴的軟盒包裝彈出一根煙，回了句：“來根華子。”

華子？還是第一次聽說。

莫棋注視著落在雙手中的煙，不就是一根普通的煙，跟剛剛那半根煙也沒什么區別，說的這么高級。

淡淡的味道潛入鼻孔，臭味？

莫棋嗅了嗅皺起眉頭，指著華子吐槽：“怎么有一股臭味？你確定這東西能抽？”

“臭味？不可能。”

男子目光聚集在對方身上，嘴角露出半點笑容。

簡單的交談，卻有意外的收獲。

或許他可以……

咕，咕咕咕……

一陣熟悉的聲音回旋在二人之間，莫棋右手抓著后腦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正好我剛下車還沒吃早飯，要不，一起吃個早飯？我請客，見面算是緣分，交個朋友。”黑衣男子主動發起邀請。

大白天遇到活神仙。

二話不說，莫棋拔起身子，有人請吃飯當然是好事，白嫖一頓飯，就是下頓飯不知道是什么時候了，總之先填飽肚子。

“走呀，大叔。”莫棋吆喝著。

“大，大，大叔？”男子抽動兩下嘴唇嘀咕著。

一股熱乎乎的油炸香味潛入鼻孔，不知其物先聞其味，剛出鍋的油條，沒錯。

兩人一前一后走進路邊街攤，莫棋跟在身后興奮極了，真是委屈自己的肚子。

要說這美食，街邊路攤可算是一大特色，家家爆滿，個個都是回頭客，選了一家看著還不錯的小店坐下。

黑衣男子招呼著老板，兩碗胡辣湯，五塊錢油條，再來兩個肉盒，基礎套餐。

等飯之余，黑衣男子主動介紹著，自己叫譚矢志，詢問對方情況。

知人知面不知心，光看外表不能判斷一個人，在自己困難的時候有人幫助就是好人，比如請吃飯……剛剛的不友好全沒了，給譚矢志貼上溫柔大叔標簽。

莫棋簡單的介紹自己，順便說出部分情況，希望能在這里找個工作。

工作嘛，小事情。

譚矢志詢問道：“澡堂前臺工作如何？”

澡堂前臺工作？那不是挺輕松的，想了想，眼下也沒什么工作，憑借自己高中畢業剛滿十八歲也找不到什么好的工作，不禁弱弱嘆口氣，那就先找個落腳點。

“好呀！”莫棋一口答應。

不僅請吃飯而且介紹工作，溫柔大叔標簽貼的死死的，這樣的好人不多見。

“那以后我就是你的老板。”譚矢志講道。

老板？哈？

莫棋一臉疑惑，難不成？

“哈哈哈，我自己開的澡堂，就在這條小街的中間路段，之前前臺工作小哥離職，正好你可以來工作，我錄用你，不就是你的老板嗎？。”譚矢志不慢不快的介紹，眼神中看出這位少年各方面不錯。

莫棋用力的點點頭，說的也對。

熱乎乎的胡辣湯端入桌前，剛出鍋的油條、肉盒附帶晶瑩剔透的油花在滋滋冒泡。

夾起一整根油條浸泡胡辣湯中，那種微妙的聲音回響在耳邊鳴叫，等油條充分與湯汁融合塞入嘴中，享受食物與舌尖摩擦帶來的快感，外焦里嫩不被湯汁破壞焦，又保留湯汁的味道。

怎么？

哪里有點不對？

是挺好吃，說不出什么。

莫棋有意的嗅了嗅，感覺氣味和之前的有點不同，有些猶豫，注視著筷子夾住的半塊油條。

譚矢志津津有味的吃著，喊道：“趕緊吃呀，等會還要帶你去工作的地方熟悉環境，你已經入職，表現不好隨時攆人走，以后直接喊我老板。”

“好的，老板！”莫棋改口很快。

可能是自己餓太久，連味覺都出點問題，不過，這早飯是真的好吃，哪里還有這么好吃的早餐。

譚矢志看著面前的小青年，心里也算松了口氣，或許真的是自己要找的人，在慢慢觀察一下，面前的早飯已經索然無味。

莫棋絲毫不見外，大口解決早餐，眼神飄忽不定，已經盯上老板那份。

卻不經意間看到附近墻角一處貼著小男孩，手指含在嘴中，還在嬉笑。

本是正常的對視，莫棋舉起半個手準備打招呼，然而默默收回手，背后冒出幾滴冷汗。

背后，那是翅膀？

大白天見鬼？

揉揉眼睛再次看去，不知為何翅膀沒了，小男孩也不見了。

奇怪的舉動引起譚矢志注意，莫棋連忙搖頭示意沒事，同時瞪大眼睛再一次確認，就是沒人。

可能是自己看錯了，人怎么會有翅膀，何況是個小孩子，小孩子這么可愛怎么會有翅膀，晦氣晦氣，想什么呢。

這是莫棋的自我安慰，但心里始終有點疑惑。

這種事，不想。

只要吃飽飯，好心情自然來。

跟著老板步行五分鐘左右，面前出現一家名為“黃金岸”招牌，店鋪門外裝修復古，給人一種向往的感覺。

老板放緩腳步拉住莫棋肩膀，講道：“以后這就是你的工作地點，包吃包住，二樓就是你的住所，工資試用期兩千，有什么事情直接跟我說。”

“那試用期多久？”莫棋反問道。

老板嚴肅道：“我說什么時候結束就什么時候結束，不會虧待你。”

“好吧。”莫棋弱弱回答，并低下頭嘆氣。

雙子座嘛，兩幅面孔不認人？

真不能輕易判斷一個人，一頓飯不可能被收買，溫柔大叔標簽被狠狠撕下來。

平靜的湖面被機槍掃射，切！還有這樣的老板壓榨員工，不會是騙自己來當苦力吧？

心中暗暗流淚，上有老，瞬間覺得不自在。

嗚嗚嗚！自己還年輕，大好的前程才剛剛開始，要用多久才能升職加薪，當上老板，出任世界各地，迎接白富美，走上人生巔峰。

算了，還是暫時向生活低頭，等找到合適的工作在跳槽，況且，這個水平能往哪跳，先混著吧。

推開門，一股香氣撲鼻而來，這個裝修，四個柱子上扯露出什么動物的爪子，龍爪，也不像，和自己平常見到的澡堂還真是不同，白瓷磚，各種瓷磚包裹，這里好像都是木質。

莫棋四處觀看，心里頓時來了一股勁，這就是自己工作開始，新的起點，為了賺錢，奮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