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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友吧第1章 逃出牢籠
“呼呼。。。。。。”
世界漸漸變得模糊,艾卡跌跌撞撞地向前跑著,耳邊是呼天搶地的喊叫聲,冰冷的空氣順著她的氣管快速地進入肺部,刺痛著她的神經,缺氧使她的腳步漸漸變得沉重。
但她明白自己不能停下,因為一旦停下,就只有一個結局,就是被士兵抓回去,在那暗無天日的囚籠里長大,等待審判。要么成為巫主之女,受國王奴役,要么做一個普通的女巫,成為國王統治國家的工具。
她的身后是熊熊燃燒著的烈火,濃煙直沖云霄,烈火中的黃色圓頂建筑物是巫女學校。貪婪的米斯特林國王聽聞巫主之女轉世將在百年內降臨在奧托比丘鎮,于是在百年前建立了那所學院。士兵從民間挑選可能是巫女的女孩送進學院進行培養,期望巫女就在其中。但到最后往往是所有的孩子都成了為國王做事的巫女,她們身份低微,連最低等的士兵都不如。
沒有人知道這場大火是怎樣燒起來的,艾卡沖出學園大門時外面正飄著鵝毛大雪,寒風肆虐,天空顯得高遠而陰沉。
年齡不一的女孩們從學院大樓蜂擁而出,幾名身穿甲胄的士兵和藍紗修女堵在大門口,阻止女孩們逃跑,國王下過死命令,無論如何,巫女學院的女孩們不能離開學院半步。他們以身體為阻礙,依然無法阻止女孩們逃跑,一名士兵用長矛刺傷了兩名女孩,女孩倒在地上,鮮血如紅蓮般在雪地上綻放,其余的女孩們見狀發出刺耳的尖叫聲,跑得更快了,就像受驚的野獸般四散狂奔,將堵在門口的士兵和修女撞到在地。
“不要跑,回來!”一名修女對著跑出學院的人大喊。
可是在死亡的火舌舐舔之下,又有誰還會顧及人類的威脅呢?
“知道嗎,你就是他們要找的巫女,這是你無法逃脫的命運。”
腦海中浮現這段話時,艾卡不由自主地踉蹌了一下。她清晰地記得,在幽暗的角落里,對她說這句話的女孩,不知是從哪里冒出來的,可是卻一下子叫出了艾卡的名字。女孩說話時抬起了她的臉,艾卡看見她額頭上的盛放的風信子圖案,仿佛在舞動。
當她說完了這句話之后,一股濃煙在空氣中彌散開來,巫女學院就著火了,她一把把艾卡推了出去,對她說:“快跑,跑出奧托比丘。去找齊所有的魂石,以世人的顫抖絕望來慶祝我們的重生。”
艾卡的身體在她下達命令之后跑了起來,她跑出了學院大樓,回頭一看,火勢已經蔓延到了少女的身后,可少女渾然不懼,她的斗篷無風自動,鼓張如翼,直至與烈焰融為一體。她這才看清楚少女的臉,那雙清澈的眼好像閃著流光。
少女對她笑了,那笑飽含著歉意,似闊別已久的故人重逢。
大火終于滅了。夕陽還未離開,紅透了半邊晚霞,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蛋白質被燒焦的氣味,附近的房屋被燒成了廢墟,廢墟中火星點點,散發著灼人的溫度。戴著手套的士兵在巫女學院的廢墟里翻揀著,時不時翻到被燒得面目全非的少女的尸體,甚至還有修女的。
幾名身穿白色甲胄,腰佩長劍的士兵則站在一個中年人身旁,那人穿著考究的貂皮大氅,臉上長著金色的胡須,還有深深淺淺的皺紋,最令人心悸的是貫穿左眼的疤痕,使他原本老態的臉變得猙獰。
“陛下,嫉妒之火找回來了。”一名士兵恭敬地呈上一塊石頭。
卡修?米斯特林從士兵手上拿過那塊金色的石頭,脫下他的羊絨手套,用手套將其小心翼翼地擦拭干凈,這原來不是石頭,而是一塊金色的琥珀。金色琥珀,嫉妒之火。
“看到了嗎,它變了。”卡修對士兵說。在手掌心滾動的琥珀發出耀眼的光,一閃一閃,似乎有了生命力。
“把那些孩子抓回來,死了的也要帶回皇宮。”卡修下令。
“轟隆!”
原本只剩下斷壁殘垣的學院轟然倒塌,像一個巨人撲倒在國王面前。此時此刻,最后一縷陽光正好消失在天際。
一年后偏僻的村莊外。
莫里?邁爾德把所有行李都放在馬車上,才有機會坐下來休息一會兒。
已是秋末,天氣涼了起來,清晨的陽光清透清透的,和煦地照拂萬物,太陽都似乎無力發熱了。街上一片蕭索,只有幾個擺地攤的人,沒精打采地吆喝著。
馬車不緊不慢地走著,車輪子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大概是某個輪子豁了一點,車夫打著哈欠,輕輕地鞭打著那匹棗紅色的老馬,像是舍不得力氣。莫里用粗絹手帕擦掉了額頭上的汗珠,整理了一下自己有些皺巴巴的衣服,撣了撣衣服上的灰。他的身板已經長成了成年人的模樣,而他的表情更顯得老成,在外獨自生活使他的內心早已成熟,但實際上他只有十三歲。
馬車里時暗時明,莫里借著曦光打量著坐在對面的女孩,他受女孩的奶奶所托,要把女孩帶回家。女孩有一頭栗色的長發,直垂下來,像是巧克力瀑布,小巧的臉上純黑色的眼睛一眨一眨的,瑩白的皮膚柔嫩光滑,老土的灰布衣服卻破破爛爛,上面還有幾個參次不齊的補丁——衣服是她的奶奶幫她縫制的,她的奶奶老眼昏花,能縫成這樣已經很不錯了,所以莫里一點也不嫌棄。
他當然沒有理由嫌棄,女孩的奶奶臨走前給了一塊不知從哪里得來的栗子般大的無暇的藍色寶石,明明賣掉那塊寶石,可以讓奶奶多活一段日子,但她的奶奶選擇了用那塊寶石換取莫里替她照顧女孩,直到她能獨立求生。
他其實挺好奇這個女孩的,她奶奶下葬時她沒留下一滴眼淚,只是呆呆地盯著她奶奶的墳盯了很久,任秋風將她的頭發、衣服吹得凌亂,她就一動不動地站在那兒似乎成了雕塑。直到莫里忙前忙后把那間破屋子全部值錢的家當變賣了,收拾好行李帶她去坐馬車,她都一句話都不說。
“你叫什么名字?”黑暗中他問了一句。
良久,一聲細如蚊蠅的回答:“艾卡?奧利維亞。”
“唔。”莫里點了點頭,表示他已經聽到了。
氣氛實在有些奇怪,他想找個話題來和她聊聊天,但兩人只相處了幾天,根本不了解對方,艾卡就這么直勾勾地看著他,似乎期待他說點什么,他只好把頭撇到一邊去。
馬車停下了,門一打開,早晨清新的空氣迎面撲來,讓人的大腦一瞬間清醒了幾分。馬車上來了一個裹著臟得發黑的頭布的高大粗壯的男人,仔細一聽,就能聽見馬車外面還有女人的尖叫聲和男人的喊叫聲。
頭布男人一上來就坐到了艾卡的旁邊,他對著前面的馬車夫喊;“到肯特尼。”聲音像敲打破鍋發出的一般,說話間流露出他身上的酒氣,看來是宿醉初醒。
“你們知道嗎?”他瞪大著眼睛看了看艾卡和莫里,仿佛自己再說什么了不得的東西,“剛剛我們發現了一個偷東西的女巫!她偷了一塊黃金,有人看見了,就轟上去打她!”他說得唾沫飛濺,兩只充血的眼睛像銅鈴似的放光,用手對空氣揮舞著拳頭。
艾卡恐懼地看著他,身子一個勁往后縮,而頭布男人卻越講越起勁,好像那個女人就在眼前。
“艾卡。”莫里笑著對他招手,“過來坐。”
艾卡一聲不吭的走過去,坐到了他的旁邊,莫里看著那個男人,嘴角微翹,“我想您應該休息一下,您看起來一夜沒睡呢。”他雖笑著,眼睛深處卻流露出冰冷,像一柄利劍直刺向頭布男人,那絲冰冷如雪豹向敵人露出獠牙一樣轉瞬即逝。
頭布男人一下子安靜了下來,不再手舞足蹈,莫里的微笑讓他退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