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加利福尼亞州，洛杉磯。

傍晚時分，多云天氣。

牧野身穿一身湖人隊的紫金球衣，腳穿一雙很普通的白色布鞋，獨自一人坐在籃球架下，遠遠地向對面的半場望去，陪伴他的只有手邊的斯伯丁籃球。

這個籃球很有些舊，看上去灰頭土臉的。

牧野不是不想買個新的籃球，他只是沒有錢罷了。

當初通過努力到美國來當留學交換生的時候，牧野的家境還算是比較好的，可謂是衣食無憂。

怎料到家里的經濟狀況突然出了問題，老爸的生意一落千丈，已經好幾個月沒給他匯錢了。

現在不要說買個新籃球，牧野連吃飯都成問題。

沒有美國的國籍，拿不到低保。

如果掙不到錢，牧野就只能在街上乞討為生了。

對面的半場上，打球的是幾個白種人。

牧野知道的，他們在進行“街球賭博”。

所謂“街球賭博”，就是在街頭籃球場上以籃球進行對決的時候，加上一定的現金作為賭注，如果輸了，就把自己的賭注給贏的一方；如果贏了，就從失敗者那里把失敗者的賭注拿過來。

這種“街球賭博”一次的賭注一般是十美金。

這是一種來錢很快的方式。

為了掙錢，牧野很想和那邊半場上的白種人一起進行“街球賭博”，但是人家不愿意帶他，一來是因為那些白種人不認識他，二來是因為牧野是個“黃皮膚”。

白種人在其他膚色的人種面前，總有一種高高在上的優越感，這一點是牧野到美國之后才逐漸體會到的。

那群人雖然不認識牧野，牧野卻認得他們。

他們是白人中的一群渣滓，除了進行“街球賭博”之外，他們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虐打黑人，而且總是在天色昏暗的時候挑選落單的黑人下手。

為這事情，當地的警察沒少把他們叫到警察局去。

這群人惡名昭彰，牧野早有耳聞。

為首的那個白人叫威廉。

威廉有著1米95左右的身高，比較壯實，長得很帥，他笑起來陽光燦爛的，內心卻十分陰暗。威廉是一個不折不扣的種族歧視主義者。

他的伙伴只歧視黑人，威廉和他的同伴不同，只要不是白人，威廉統統都歧視。他不光虐打過黑人，還虐打過華人。唐人街的黑名單上，就有威廉這個名字。

威廉還是一個花花公子。

“He　is　an　ass！（他是個混蛋！）”

每一個和威廉分手的女友都會這樣說。

腳踏多條船這種事情，在威廉看來就和吃家常便飯一樣尋常，被威廉弄懷孕的姑娘不止一個。

基督教徒認為墮胎是一種罪惡，等同于謀殺，在洛杉磯墮胎被法律嚴令禁止，一個女人懷了孕就必須把孩子生下來。

那些被威廉弄懷孕的姑娘把孩子生下來以后，威廉這個“孩子的父親”是從來都不會去看一眼的。

曾經有一個年輕貌美的姑娘，在孤獨地生下威廉的孩子之后，因為忍受不了壓力而服毒自殺。

威廉聽說這件事情之后，只是說了一句：

“That　is　none　of　my　business.（那不關我的事。）”

責任這種事情，威廉從未放在心上，他只管縱欲享樂。

威廉這人雖然人品極差，壞到了骨子里，他的籃球技術卻是過硬的。

運球、傳球、投籃、扣籃、籃板、蓋帽……威廉沒有一項不拿手。他的身體素質和籃球天賦都是一流的。

在洛杉磯當地的高中里，有著名教練在報紙評論欄目上稱威廉為“魔術師約翰遜的繼承人”。

“魔術師約翰遜的繼承人”可是很高的評價，威廉卻不喜歡這個稱呼，在威廉的心目中，魔術師約翰遜再偉大也是個黑人籃球選手，他更喜歡被人稱作“再世的大鳥伯德”。

成為大鳥伯德這樣的優秀白人籃球選手，才是他威廉的目標。

“Oh，man，you　owe　me　ten　dollars　once　more！（哦，伙計，你又欠我十美元了！）”

威廉在和一個白人同伴的對決中，以變向過人的方式突破并完成雙手灌籃后，戲謔地對同伴說。

那個白人同伴很不情愿地把印有“華盛頓”頭像的10美金鈔票給到威廉手上，嘴里嘟嘟囔囔的，似乎在咒罵著什么。

威廉拿過鈔票之后惡狠狠地瞪了那個白人同伙一眼，那個白人同伙就不敢言語了。

這時候，威廉注意到，對面的半場那邊籃球架下，坐著一個黃種人。

“Hi，guys，look，we　gotta　a　guest　to　welcome！（嗨，伙計們，看哪，我們有一位客人要歡迎了！）”

威廉陰笑著說，同時一臉興奮地招呼同伴向對面半場的牧野走去。

今天打了一個下午的籃球，讓威廉有些膩味了，他想找些別的樂子，例如虐打個黃種人什么的。

很快，幾個白人把牧野一個人圍在當中，他們不懷好意地邪笑著，像看好戲似的看威廉向牧野大步走去。

牧野不為所動，他只是靜靜坐在那里。

“看哪，這個小子穿著湖人隊的紫金戰袍！”威廉指著牧野用嘲笑的語氣說，向旁邊一個同伴看了一眼，用中指做了一個很無恥很下流的手勢。

“賭球嗎？”牧野用帶有地方口音的英語對威廉說，他看著威廉的眼睛，一點也沒有懼怕威廉這群人的樣子。

威廉聽到牧野的話之后，笑得更歡了，“什么？這個小子說他想賭球？”

“沒錯，一對一。”牧野堅定地說。

威廉掃了一眼牧野那雙普通的布鞋，冷笑一聲，指著自己腳下的名牌耐克鞋，說：“黃種人，看看我的鞋子，再看看你的鞋子，就知道你和我之間的差距了。你他媽那穿的也叫鞋子啊！穿著這種破爛貨，還想和我們賭球？還和我一對一？笑死人了！”

牧野站起身來，視線與威廉針鋒相對，說：“沒錯，不和別人，就和你打。”

兩個人站在一起，身材上的差距是挺明顯的。

牧野的個頭比1米95左右的威廉矮上不少，他只有1米8左右的身高，身體也沒有威廉那么強壯。

看著眼前的對手，威廉更笑，“黃種人，聽你的口音，你不是美國本地的，你是哪個國家出來的？是日本，還是韓國？”

“我是中國人。”牧野平靜地說。

威廉笑得更厲害了，笑得直不起腰來，“中國？你是說，生產劣質鞋子和小孩玩具的那個國家？哈哈哈，中國人……”

旁邊有個白人同伴插了一句話：“老大，姚明是中國的，休斯頓火箭隊的那個中鋒。”

“姚明？你是說那個被奧尼爾蹂躪的中國軟蛋？他算老幾！這里是洛杉磯，不是休斯頓。中國人的籃球，能有幾斤幾兩？”威廉囂張地說，顯然一點也不把姚明放在眼里，不把中國放在眼里。

“說那么多廢話干什么！中國籃球怎么樣，來打過才知道！”

牧野生氣了，他雖然好勝心很強，脾氣卻還算是比較好的那一種，很少生氣，但是脾氣再好也不能讓人這樣侮辱。

如果有人當著你的面侮辱你的國家和民族，就要在他最擅長的事情上讓他出丑，而不是逞口舌之爭，這是牧野的信條。

在一眾渣滓的哄笑聲中。

牧野和威廉站在了正對籃筐的三分線之前。

“黃種人，讓你先投好了，女士優先，可是我們的傳統。你要投中了就你先攻擊，我來防守；投不中你就老老實實先防守，讓老子先上。”威廉猥褻地說，同時配以手勢，不忘在言語和動作上再次羞辱面前的中國小子。

牧野無意和威廉在口舌上糾纏。

站在三分線外，牧野壓低身子，雙手持球，擺好三威脅姿勢，很自然地起跳，擺臂，壓腕，食指輕點籃球。

籃球在空中飛出優美的弧線，正中籃筐，空心球。

旁邊一眾渣滓發出一片噓聲，喝倒彩，他們不覺得這個三分球能代表什么。

“好吧，讓你先攻好了。輪流進攻，先拿到21分的人獲勝。”威廉說，漫不經心地走到牧野對面，習慣性地擺出防守的架勢，“輸的人要給贏的人10美元，要是拿不出來，嘿嘿，你明白的……”

威廉的笑容十分陰險，他料定眼前的這個對手是沒有多少錢的，先把這個中國人身上的美金掏光，然后再隨便找個什么借口招呼同伙把這個中國人虐打一頓，他威廉今天就可以痛痛快快地回家了。

牧野當然看出了威廉的心思，這個惡棍表現得太明顯了。

他冷冷瞥了一眼威廉，再度在三分線外果斷出手了。

球進，3比0，牧野領先。

旁邊的渣滓們又是一陣噓聲，連續投中兩個三分球也不能意味著什么，說不定是運氣好。

其中一個渣滓把球撿起惡狠狠拋給牧野，牧野輕松接球后把球拋給威廉，讓那個渣滓有些意外，他原本以為這個中國小子是接不住他用力拋出的籃球的。

“中國人，該我了！”威廉見牧野連中兩個三分球，也開始有點認真了。他憑借身體的優勢，背扛牧野，一直扛到籃下，用一記勾手投籃取得2分。

“怎么樣啊，中國人，這才叫籃球！”威廉叫囂道，把籃球重重地拋給牧野。

3比2，輪到牧野進攻。

牧野站在三分線外持球，見威廉不上來防守，果斷第三次出手了，籃球在空中飛出優美的弧線，球進，牧野第三次投中一個三分球。

6比2，牧野領先4分了。

這一次，旁邊的渣滓們沒有給噓聲，他們很清楚，連續投中3次三分球這種事情意味著扎實的籃球功底，他們這群人之中除了威廉之外沒有一個人能夠做到。

也許這個中國小子，沒有他們想象的那么弱。

“有兩下子嘛，中國小子，看來你的投籃技術不像你們的國家一樣那么差勁。”威廉在羞辱牧野的同時拿出了認真的架勢。

威廉認真起來之后確實是很難對付的，洛杉磯高中籃球界的新星不是浪得虛名。

牧野只有1米8左右的身高，身體略顯薄弱；在內線方面，他很難與身高1米95而且較為強壯的威廉抗衡。

這一次，威廉用力量把牧野頂開之后，兇猛躍起，使出了一記勢大力沉的雙手灌籃。

“怎么樣啊？灌籃你會嗎，垃圾一樣的中國人？”威廉灌籃之后，大發厥詞。

牧野瞪了一眼威廉，一言不發，跑回三分線外，準備進攻。

威廉把球拋給牧野之后，立刻上前緊逼防守，不讓牧野輕易投籃。

牧野見威廉上來緊逼防守，于是做出一個投籃假動作，然后試圖以運球來突破威廉。

但是，牧野這一次的意圖被威廉看穿了，就在牧野從威廉身邊帶球突破的時候，籃球被威廉的長手斷了下來。

這次突破失敗之后，牧野放棄了突破上籃的打算。

威廉不但身高上有優勢，在速度和彈跳方面也不是現在的牧野能夠對抗的。

想要打贏威廉這種強勁的對手，牧野唯一的機會就是他精準的三分球和中距離跳投。

進攻方面，牧野開始用假動作配合跳投得分；威廉則頻繁地以突破灌籃得手。

防守方面，牧野穩扎穩打，盡力阻止威廉突破，斷了威廉幾次運球；威廉則以緊逼防守妨礙牧野出手，封蓋了牧野幾次投籃。

兩人的比分交替上升，一直咬得很緊。

打到18比20的時候，兩個人的神經都緊繃了起來。

場外觀戰的那幫渣滓們也安靜了下來，屏氣凝神，關注著兩人的最后決斗。

“你想投三分球是不是，低賤的黃種人？別以為你會得手！”

威廉說，用鄙夷的眼神盯著三分線外的牧野，隨時準備起跳封蓋。如果牧野出手，威廉有絕對的信心把球封蓋下來。

“沒錯，我就是要投三分球。”牧野說，他用犀利的眼神厭惡地掃了威廉一眼。

威廉心想，這個黃種人肯定又要用突破假動作制造空位，然后跳投，這種招數我已經看穿了，來吧，你他媽死定了！

出乎威廉意料之外，牧野運球向后退了兩步，沒有向前突破，反而離籃筐更遠了。

離籃筐越遠，命中率就越低。

這個黃種人要干什么？威廉疑惑不解。

只見牧野很自然地做出跳投的起手動作，在離三分線之外兩步遠的地方，出手了！

在威廉驚異的目光下，籃球高高地飛向籃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