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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友吧第1章 葉家有女
靖興七年,春。
清風微動,柳枝飄揚的四五月天氣,就連空氣中都彌漫著說不出的淡淡香甜。在靖國這個以蓮著稱的國家,蓮花雖還未大范圍開放,可那一片片巨大的葉子卻也彰顯出另一番不一樣的風味。
定遠大將軍葉梟龍府中,碧蓮池旁邊的涼亭附近,一群仆人追趕著一個七八歲左右的小姑娘,氣喘吁吁。
“小姐,慢著點,小心摔了!”管家老徐見這場景也緊隨其后。
“呵呵……等追上了我再說!”小姑娘嬌笑著道。
徐管家年齡不小了,他在這個家已經待了好多年,跟著將軍也差不多大半輩子了。很多年前,在葉梟龍還不是將軍的時候,他就開始照顧他。可憐他妻子病故,兒子早夭,便將自己所有的愛傾注于葉梟龍,后來葉梟龍成了將軍,徐管家更是盡心盡力的照顧整個家的上上下下,再后來有了小姐,將軍開心,徐管家卻更是開心。
看著小姐從襁褓中漸漸長大,本以為會如夫人一般,恬靜可人,但,可人是真,恬靜卻是未必。
扶著老腰,望著那一抹翠綠越來越遠,老徐無限感慨,真不知道自己這把老骨頭還禁不禁的小姐這么折騰。
而不遠處那個小人,顯然不會知道徐老這一番心思,像精靈一樣的綠色身影,靈動超凡,一會躍上欄桿;一會又竄上假山;一會沖著徐管事扮個鬼臉;一會又做做假動作,嚇嚇那些膽小的丫頭,看著他們因緊張而瞪大的雙眼,和那不可思議,情不自禁張大地嘴巴,或者是聽到哪個丫頭驚嚇所致的一聲尖叫……小人兒都會樂的合不攏嘴,咯咯的笑。
她的身影異常靈活,左躲右閃,雖然仆人好幾個,確是沒有人能碰到她。于是,一串銀鈴般的笑聲伴著這生動的畫面,便形成了定遠將軍府一道特有的風光。
“青瑤,又淘氣了!”遠處傳來一個聲音,在眾人耳中形如天籟。說話的是小翠,而青瑤,毫無懸念的就是那個像猴子一樣的小姐。
小翠是將軍府的陪嫁丫頭,夫人出嫁前,一直是小翠照顧,兩人關系很好,小翠雖是身份低微的下人,可卻深得夫人青睞,背地里甚至姐妹相稱,所以在這個家,小翠地位自是不一般。而青瑤,打小就是小翠照顧的,跟她很親,一直稱她作“翠姨”,而小翠說的話,青瑤大概還是愿意聽幾句的。更重要的是,小翠是會些功夫的,而這些對付青瑤這么個小不點貌似還是綽綽有余。
小翠向徐管事問了聲好,轉頭對上青瑤,“要是我追上了,那是不是就該去念書了?”青瑤功課很好,可是卻完全不喜歡學習,這點完全繼承了自家小姐。
“可是,先生今天病了!”青瑤晃著腦袋狀似無奈而又惋惜的說道。
“是嗎?可我怎么聽說有人往先生茶杯里放巴豆,你說要不要告訴你爹爹呢?”小翠無奈的說。
畢竟是小孩子,一聽小翠這么說,青瑤立刻開口,“翠姨是怎么看見我放的巴豆?”一句話脫口而出,青瑤才覺得不對,小翠幾天前求假去清涼山祈福,今天才滿三天,看這打扮,風塵仆仆的,應該是剛剛回來就來看自己才對,是絕對不可能看見的,唯一一種可能就是她在詐自己!可是已經說漏嘴了,只得一癟嘴,無奈道,“翠姨,你耍賴!”
“哪有?我只是聽說,我可沒說我看見!”小翠沖她擠著眼睛道。
一回來就撞上教課的魏先生面色不好的往外沖。平時那么知書達理的人,今天愣是對自己的問候視若無睹,狐疑著是自己做了什么不對的事情,還是什么時候得罪了他,豈料一旁的柳絮卻捂著嘴笑道,“已經十三次了!”
十三次?小翠莫名其妙,可是仔細一想,必然跟自己那個小祖宗有關。于是剛才就是試試她,卻沒想那丫頭自己說溜了嘴。
“那好!若是翠姨抓住我,我就去跟先生賠不是,然后好好看書!”青瑤轉過頭看著小翠,腳底下卻沒有停,“我是很想做一個好孩子的,只是,不知翠姨能不能抓住我,給我這個賠禮道歉的機會?”話說完竟是躍出了好遠一段距離。
小翠暗驚,自己竟不知青瑤的武功竟又精進了這么多,但是有其父必有其子,有那么優秀的父母,青瑤的優秀應該也不是什么讓人費解的事情。
青瑤的父親,是靖國的第一將軍,十多歲就隨先帝征戰沙場,不僅驍勇善戰,而且兵法武功皆是上乘。戰場上他所向披靡,有勇有謀,曾經一個人孤軍深入,以一敵百,在滅蜀的戰役中多次創造了以少勝多的奇跡,十九歲就當上了定遠大將軍,訓練著靖國最優秀的士兵。可他絕不是一個只懂軍法布陣的莽夫,詩詞曲賦,曲樂音律,但凡能想到的,似乎都是他所精通的,先帝就曾稱贊他,“治世之中,朕有梟龍一人,定天下,足矣!”他在靖國完全是一個神話的存在。
而青瑤的母親董清如,也絕對是一個奇女子。六歲的時候,她女扮男裝化名董茹,不想竟遇上文壇大儒白淺,隨口和詩一首,震驚了白淺,白淺一句“有佐君治世之才”之后便暗下決心,若是不能收她為徒,今生便再無徒弟。
最后白淺眼瞅著自己相中的那個名叫董茹的小子轉眼間變成一個叫做董清茹的姑娘,竟完全不顧形象,一屁股坐在董家門前,任別人好說歹說也不肯離去,最后吐出一句“可惜是紅妝”,嚎啕著跑了……刺激之大可想而知。
看到那靈活的身形,現在要一下子抓住青瑤,對小翠已經不是那么容易了。
“將軍,今天怎么這么早下朝?”身后突然傳來徐管家的聲音。
什么?爹爹回來了?
聽到背后這么一句,青瑤一遲疑,腳下的步子立刻慢了好幾拍,就在回頭的瞬間,一個人躍了過來。青瑤暗叫不好,莫不是又中計了?可是已經來不及了,那人從背后將她抱了起來。
“翠姨,這次不算!你聯合徐管家耍賴!不算不算……這次不算!”
“為什么不算啊?你不是一直都說,結果對了,過程可以忽略嗎?”小翠在她耳邊嬌笑的說。
“可是,可是……”青瑤很無語,可是了半天,愣是沒有說出話,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貌似就是這樣的感覺。
“那現在,是不是該去看書了?”小翠說著,卻絲毫沒有放她下來的意思,看樣子是要親自抱她去書房了。
這怎么行?先生現在肯定在氣頭上,要是讓他知道,那巴豆是自己放的,那這次可不是把白淺那本厚厚的古齋文集抄一遍就能了事的,想著先生那吹胡子瞪眼睛的樣子,青瑤第一次覺得不好笑。這次要是讓他解氣,那古齋文集恐怕得抄三遍都不止……
小翠也覺得有些奇怪,若是平時,青瑤定然不會這么安靜的跟自己去書房,正當他疑惑的檔口,青瑤卻突然出聲,“翠……姨!”那語氣有點怪怪的。
小翠疑惑的“嗯”了一聲,等著她的下文。
“你的肩膀上有一只蜘蛛……”女人都會有一些古怪的恐懼,有些人怕蟲子,有些人怕耗子,怕蚯蚓之類的東西,當然這些都不是小翠怕的東西。小翠小時候被一只毒蜘蛛害慘了,頂著一張又紅又腫的臉足足一個多月不敢見人,蜘蛛絕對是她記憶中最恐怖的東西,而不巧,這個屬于小翠得秘密,青瑤卻是知道的。
此話一出,小翠一張俏臉,瞬間變了顏色,趕緊放開懷中的青瑤,使勁的彈著自己的衣服……
“哈哈……翠姨,你一次,我一次,咱們倆算是扯平了!你要是能再抓到我,那我就跟你去書房!”
聞言,小翠才知道自己被這個小丫頭擺了一道……卻也是無可奈何,剛才是使計才抓住的她,現在,怕是再也抓不住了。
小翠無奈的笑笑看著她開口,“你啊!我也不抓你了,不過,你爹爹可是快下朝了,見你這樣,你心里的那點小算盤可就別想了!”
“又想騙我?”青瑤一癟嘴,回頭看著她說,可腳下卻絲毫不見停下來,轉眼已經退到一個轉角。
那后面是?一個高高的門檻!想到這小翠忙大聲呼喊,“小心!”可是似乎已經晚了,只見青瑤腳下一個趔趄,眼瞅著就要摔倒,似乎是意識到身后的危險,可武功卻已經來不及使了,一雙小手只得在空中胡亂的扒拉著,想要抓住什么。
所有人的心瞬間被揪到了嗓子眼,周圍的空氣靜得仿佛凝固了一般……可就在下一秒,沒有預期的重重的摔跤聲,竟是一串甜甜的笑聲傳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