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我真不想去，你能不能給推了？”

“我知道，我知道你是為我好……”

“……哎呀打住打住，我去我去，我去還不行嗎？”

林成掛斷手機，心里不禁嘆了口氣。

今天是2008年5月5日，對林成來說，是很普通地一天，也是苦惱地一天。自從從杭州回到老家瑞安這個小縣城之后的近一年時間里，頭半年還好，他媽可能覺得他應(yīng)該會考慮到自己年紀(jì)也不小了，會主動去交朋友處對象。結(jié)果左等右等，不見動靜，這不，就開始急慌慌地給他安排相親，這差不多半年的時間里，這已經(jīng)是第五個相親對象了。

說起前四次的相親失敗經(jīng)歷，不免會讓人誤解林成這個人肯定不討女孩子喜歡。其實恰恰相反，論長相，林成那略顯剛毅的臉型配上兩道濃黑的劍眉，銳利的眼神，高挺的鼻子，皮膚呈現(xiàn)健康的麥芽色，給人的視覺很有立體沖擊感，大體給異性感覺比較有酷酷的味道。加上有學(xué)過幾年南拳的底子，平時又喜愛運動，身材也是挺拔健美。論事業(yè)，大學(xué)專業(yè)學(xué)的是金融工程，回來之后他老爸托了點關(guān)系現(xiàn)在在銀行公司當(dāng)職員，也算是比較體面的工作了。論戶口論學(xué)歷，也是地地道道的城市戶口、正牌大學(xué)學(xué)士學(xué)位。

所以每次相親，女孩子大體都表示比較滿意，而林成卻總是事前敷衍了事，事后溜之大吉，完全不給女生下次約會機會。而他媽也正是因為覺得他的相親態(tài)度不對，才總是苦口婆心地勸說。無非也就是“年齡大了，不能這么挑剔，到時挑著挑著把自己挑剩下啦”、“像我跟你爸像你這么大的時候，你都已經(jīng)可以怎么樣怎么樣啦”。

其實林成今年也才25歲，可也經(jīng)不住家里父母想抱孫子的急切心理。今天中午午休時間他故意不回家吃飯，就是怕聽老媽的嘮叨。本來還想著下午找個借口，把這事糊弄過去，不想剛剛在小飯店吃完飯出來就接到了老媽的電話。

南方5月的氣溫已經(jīng)開始變得炎熱，正午的陽光明晃得有些刺眼。就這么一會的功夫，林成身上白色襯衫的背面點點灰色汗跡已是清晰可見，扯了扯前襟，也透不進一絲涼風(fēng)，林成收回望著街道上車來車往的目光，給自己點上一根煙，呼了口氣，心里有些燥熱。

他的煙齡不長，大學(xué)后才開始抽上的。煙癮也不大，偶爾心情不好或者無聊的時候才抽一下。

到了萬松路上的一家銀行，林成便進入了下午的工作狀態(tài)。

……

此時已是下午5點，銀行下班時間。見離約定的晚餐的時間還早，林成也不打的，就在路上慢悠悠的溜達，朝目的地一步步地挪著。期間又接到了老媽的電話，跟他確認(rèn)了下約好的時間，叫他早點到。

到了安陽的一間茶餐廳，此時也才過去了半小時，離6點鐘的約定時間還早。服務(wù)員引著先去了訂好的靠窗的位置，要了杯茶水坐著等人。

“林成？”

沒過一會，正當(dāng)林成百無聊賴地對著窗外發(fā)呆、想著要不要先出去抽根煙透口氣的時候，一個女孩子的聲音在他耳邊問道。

林成轉(zhuǎn)過頭，看著對面的女孩，似乎有點面熟，但是一時又想不起來在哪里見過。

“不認(rèn)得我了？你都沒看介紹人給的照片嗎？我是張彤啊。”

“張彤？……張彤！怎么是你？”

林成不自禁地站了起來，他終于想起來張彤是誰了，他們是初中同班同學(xué)。他不禁有些感嘆世界之小。

“呵呵，我剛開始看到照片的時候也挺驚訝的呢。怎么？老同學(xué)，不請我坐下來說嗎？”

“瞧你說的，快請坐快請坐。”

看著對方有些淡妝的精致的五官，微卷的長發(fā)，苗條的身材，林成很難與記憶中張彤的樣子相重合。

“你的樣子變化可真大，走在大街上我肯定不認(rèn)識你了。我記得你以前好像有點胖嘟嘟的呀？”

張彤白了林成一眼，坐下后又跟服務(wù)員打了聲招呼叫點單。

“你記得倒清楚的很吶，看來我這一段黑歷史是抹不去了。”她故作傷心地說道。

“你吃什么？”接過服務(wù)員遞過來的菜單，張彤問他。

“我隨便吧，你喜歡吃什么就點什么。”

“這家的酸菜魚不錯，我們吃酸菜魚怎么樣？會吃辣吧？”

“我無所謂的。”

最后他們除了酸菜魚又點了其它幾個小菜交給了服務(wù)員，張彤又要了杯果汁自己喝著。

“怎么樣？聽介紹人說你剛從大城市回來？”張彤語氣有些揶揄地問道。

“呵呵，你別聽人胡說了，什么大城市的。這些婚介的都喜歡夸大其詞。再說了，這都已經(jīng)過去多久的事了。那你呢？怎么樣？”

“大齡剩女一個，還能怎么樣。”

張彤見林成被自己噎了一口后，有些尷尬地坐在那里，不由感覺好笑。“你這人，跟以前一樣，傻乎乎的。”

“我哪有，我以前讀書的時候成績一直很好的好不好。”林成忍不住辯解道。

“我又沒說你成績不好。我說你人傻乎乎的。”

張彤又補了句，“就是，就是……反正就是有點傻。”

說著，林成發(fā)現(xiàn)張彤莫名奇妙的有點扭捏。

她喝了口飲料，語氣有些低落地說道：“我當(dāng)時在班上的成績你也是知道的，考普高都難，后來讀了個中專就沒再上大學(xué)了。不像你，考上了重點高中，還去了省城念大學(xué)。”

“等等，你怎么知道我考上了十中，去杭州讀書的？”

他記得初中之后他們就沒再聯(lián)系，奇怪張彤怎么對他的事知道的這么清楚。

“啊？呃……后來聽同學(xué)們說的。別說我了，說說你吧。這次怎么回來了，還出來相親，你還沒有女朋友嗎？”

張彤似乎有些回避話題。

“已經(jīng)分了。我也不想來啊，我媽給我張羅了好幾次了，煩得很！”

林成一臉苦惱。

“呵呵，阿姨肯定是為你好啊，再過幾年就真不好找了。”

見林成不想說這個的樣子，又問道：“那你還會去杭州嗎？”

“不去了，在家里也挺好的。”

“嗯，那肯定的，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張彤認(rèn)真地說完，又主動問了句：“你現(xiàn)在是萬松超市旁邊那家銀行上班嗎？”

“嗯，是啊，大半年了。”

林成想自己工作的地方張彤應(yīng)該也是從照片信息上看到的。

說著，菜也陸續(xù)上齊了。他們也就暫時按了話頭，美食當(dāng)前，都有些餓了。可能由于是老同學(xué)的緣故，兩個人倒也比較放得開。只是都沒喝酒，林成沒想喝，張彤說自己要開車。

就餐的氛圍還算愉悅，兩人聊起初中的一些趣事也不禁相視而笑。那時候張彤家是開小批發(fā)部的，經(jīng)常會偷偷帶一些零食給坐在她后排的林成吃。張彤初中對他表白過，當(dāng)然林成現(xiàn)在只當(dāng)那時候小孩子過家家，并沒放在心上。

……

吃完晚餐，林成搶著買單后，兩人結(jié)伴走出了餐廳。

“你要回家嗎？我送你吧？”張彤看著他。

“不用，我記得你家好像不住萬松路，不順路的，我走回去就好了。”林成搖搖頭，不想麻煩人家。

“沒事，我也要去趟萬松超市。正好順路的。”

說著不待林成反應(yīng)，往前面泊車位停著的一輛紅色寶馬車走去。等這輛紅色寶馬車停在林成面前，林成還有點沒反應(yīng)過來。

“這車是你的？”

“那是，是我自己掙錢買的。怎么樣？厲害吧？”張彤語氣有些自豪。

“你做什么工作的？這么有錢？”

林成坐上副駕駛位后，看了看車?yán)锏膬?nèi)飾后問她。

“到了你就知道了。”說著踩上油門揚塵而去。

……

幾分鐘的時間，車子停在了萬松超市的崗?fù)らT口，等著保安放行。

“這里面是超市內(nèi)部人員專用停車位，不讓……”

林成還沒說完，欄桿就自動升起了，林成有些發(fā)愣。

停好車下來后，林成看了看車子停在了超市正門口的1號泊車位，驚詫地睜大了眼睛問她：“你不會告訴我這家超市是你的吧？”

“嗯哼，走，陪我進去挑些禮物帶回去給叔叔阿姨。”

說著不待林成拒絕，就半拖半拽地拉著林成的胳膊往超市內(nèi)走去。

“張總好！”

門口的迎賓小姐微微躬身，眼角的余光都有些好奇的瞥了下林成。

萬松超市雖然算不上大型購物超市，但也絕對不小了，在萬松路上，這是唯一一家能與其它同行業(yè)如南大、華聯(lián)等相競爭的超市。

林成雖然來過不少次，但也沒這一次來得新奇。他此時根本沒心思逛超市，好幾次都忍不住想問張彤這萬松超市怎么就成她的了。見張彤沒主動提起，最終他還是忍不住了沒問，畢竟兩人相隔這么多年沒見，林成自覺還沒熟稔到無話不說的地步。

超市里的導(dǎo)購明顯都是認(rèn)識自家老板的，一臉謙卑討好地笑著。最終張彤帶著林成在煙酒區(qū)和化妝品區(qū)給林成的爸媽各挑了兩條好煙，幾樣口碑較好地護膚品。收銀結(jié)帳的時候，林成一定要堅持自己付款，張彤卻死活不同意，說這是自己給長輩的一點小心意，哪能讓林成付。爭執(zhí)到最后，林成看張彤裝作生氣的樣子最終也只能作罷。

看了看收銀機顯示的近兩千元的數(shù)字，林成心里有些不是滋味，這人情有點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