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耀溪一個人走在前往食堂的路上，整個人看上去軟弱無力，不是為別的，只是因為他還沒有完全醒過來。

寢室里一大早六點半的鬧鈴弄的柳耀溪整個人魂不守舍。即使現在都已經快期末考試，即將升入高三了，他也完全無法適應這么早起床的作息。柳耀溪打著哈哈，托著沉重的身體，朝著食堂走去。

“嘿！”忽然，一個人從柳耀溪的身后沖到了他的身邊，順帶猛地拍了一下他的背。

“我靠，云飛羽，你輕點。”柳耀溪睜著半睜不閉的眼睛，瞟著云飛羽說道。

“你都不等等我。”云飛羽沒有理會，自顧自地說道。

“邊走邊等咯。”柳耀溪有氣無力地回答道。

“嘁。”云飛羽撇了撇嘴，和柳耀溪并肩走著。

兩人是死黨關系，在這C市第二實驗中學相遇相識，互為同班同學，也同是一個寢室的。兩人也認識了快兩年了，相互也幾乎是無話不說。

不知不覺，兩人便來到了食堂門口。

剛一走進食堂，一個女聲便傳進了兩人的耳里：“來的有點晚咯。”隨后一個身材苗條的身影從兩人的面前走過。這是位女生，一襲黑亮的長發并沒有被皮筋束縛住，全身上下也沒有什么裝飾，最多也就只有那個粉紅的蝴蝶發卡。不過，在柳耀溪的眼里，她最大的裝飾還是那雙眼睛，而并非那精致的臉。每一次與她的對視，柳耀溪幾乎都會陷進去。即使有眾多男生都是被她的身材與顏值所吸引。

“要你管。”云飛羽瞪了她一眼背影。兩人看著她端著自己的早飯找了個位置坐了下來。

云飛羽剛要邁出腳步，忽然又有一個身材高挑的女生從兩人面前走過：“還不快點？快上早自習咯。”

“知道了知道了。”云飛羽無奈地應道，等她走過，才又邁出了腳步。柳耀溪勉強平視著她，其實還是會有一點仰視的感覺。因為她比柳耀溪要高一點點，不過也只是一點點。身高這一點柳耀溪和她也一直互不相讓，總覺得自己比對方高。

“葉鳳蘭，這兒呢。”忽然，柳耀溪又聽見了剛才那個女生的聲音，遂轉頭看去。那個叫作葉鳳蘭的身材高挑的女生聽見聲音后便走了過去，坐在了那個女生的身邊。

而那個坐在葉鳳蘭身邊的那個女生，叫作夏夢幽。這兩位女生和柳耀溪，云飛羽也是一個班的，而且關系不錯。甚至他們的關系不錯到，同學都感覺他們之間不止有朋友或是同學關系。

他們四個的成績甚至在班上也都不低，相對來說柳耀溪較差，而云飛羽和夏夢幽最好。而葉鳳蘭不僅成績名列前茅，還是一位體尖，所以在內在就很不錯的同時也造就了傲人的身材。和夏夢幽一樣，甚至有著比夏夢幽更多的追求者。

不知不覺，便到了教室里。

“誒，柳耀溪，第一節啥課來著？”下了早自習，柳耀溪的同桌劉毅淼便對著柳耀溪問道。

“好像是語文吧。”趴在桌子上不放過每一秒來補覺的柳耀溪閉著眼睛要死不活地回答道。

“哦。”劉毅淼應了一聲，語氣里也帶著絲絲睡意。

語文課。

哎呀，老天爺啊，這千篇一律的生活實在是受不了了啊，什么時候才是個頭啊。現在才高二就這樣了，上了高三后得變成什么樣啊？那苦逼的高三生活，柳耀溪甚至都不敢想象。他依舊趴在桌子上，只是這么自顧自地想道。神啊，結束這無聊透頂的生活，給我點事情做吧。

“柳耀溪！”忽然，語文老師嚴厲的聲音響徹了整間教室。

“誒？！”柳耀溪一聽見自己的名字，連忙蹭得一下站了起來，睡意全無。

“看你睡得挺香的啊？”語文老師死死盯著柳耀溪，說道。

“沒有沒有。”他慌忙搖著腦袋說道。

“那回答一下剛才那個問題。”語文老師又說道，同時用著等待看洋相的眼神看著他。

猛地，柳耀溪想起了什么……

昨晚上的夢！柳耀溪記得清清楚楚，這一段，昨晚上夢到過！

嚴厲的語文老師，回答不上來問題的自己，甚至根本就不知道問題是什么的自己，那等著看自己洋相的眼神，還有同學的眼神。

想到這里，豆大的汗珠緩緩從柳耀溪的發邊流出。在那個夢里，他還記得一個細節。不知怎的，又似乎是潛意識在作祟，又感覺是故意為之，柳耀溪緩緩朝夏夢幽的方向看去——怎么會？！！柳耀溪驚呆了。夏夢幽那眼神，那看著自己轉著筆的動作，和昨晚上的夢一模一樣！

“柳耀溪！看啥呢？！”忽然，語文老師嚴厲的聲音又將柳耀溪拉回了現實。

“唔……”柳耀溪頓時說不出話了，他已經被剛才的一切驚呆了。

“好好聽課！晚上早點睡嘛，每天早上一個個的都無精打采的。”語文老師無奈地說道，“過兩天就是期末考試了，還這么頹廢，坐下！”

“哦，嗯。”柳耀溪木訥地坐下了。再看看夏夢幽，她已經在干自己的事情了。由于柳耀溪坐在夏夢幽的后面，如今柳耀溪也只能看見夏夢幽的后背。

逐漸，柳耀溪的眼神變得驚恐：難道，只是巧合？

然而，他看不見的，是夏夢幽同樣驚恐的眼神。

一天下來，柳耀溪老是走神，精力幾乎都放在這件事上面了，甚至有點冷落了云飛羽。

到了晚上，整個寢室出奇的安靜。柳耀溪洗漱完后躺在床上，正思考著有什么不對勁，這才發覺平常本該活躍氣氛的云飛羽竟一言不發地躺在自己的床上，似乎在思考著什么。

難道，他也有心事？

關了燈，世界也陷入了一片漆黑。

會是巧合嗎？應該是吧。柳耀溪思考著，無法下判斷。唉，明天再說吧。

一睜眼。

這是——食堂？人山人海的食堂。柳耀溪低頭看了看自己，真實到都能意識到自己在夢里。

“嘿！站這兒干嘛呢？吃飯啊。”忽然，云飛羽從他的身后跳了出來，說完便邁出了腳步走了出去。

“呃……哦。”柳耀溪愣了愣，應了一聲后便跟了上去。

好巧不巧，排隊正好排在了夏夢幽的后面。

“喲，夏夢幽啊？”云飛羽看見了前面的夏夢幽，笑著說道。

夏夢幽沒有說話，只是回頭看了兩人一眼，交換了一個眼神，表示問候。忽然，柳耀溪感覺夏夢幽的雙眼散發出了刺眼的光芒，柳耀溪不得不閉上了眼。等他再有感覺時，自己已經躺在了寢室的床上——原來是開燈該起床了。

夢里的食堂人山人海，要是我跑快點，人肯定就不會有這么多了。柳耀溪一邊起床一邊想道，心中暗暗做了決定。

在這樣的煎熬中，柳耀溪只感覺時間過得又快又慢，只因他太想知道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

柳耀溪一上午就這么看著手表上的秒數一個個增加，又歸零。

漸漸，上午的最后一節課——英語，接近了尾聲。可英語老師似乎并沒有要結束的征兆，依舊站在講臺上滔滔不絕。柳耀溪頓時心生一股不祥的預感。果然，英語老師拖堂了。

柳耀溪心態瞬間爆炸了，老師拖堂將直接導致等他們到達食堂時，食堂絕對是人滿為患。

不會，那個夢又會變成現實吧？！柳耀溪咽了咽口水，忽然有些恐慌。

終于，在下課鈴響后好幾分鐘，英語老師才放走了他們，順口還將云飛羽和葉鳳蘭叫到了自己的辦公室，柳耀溪沒有太過注意，一出教室門便跑了起來。

柳耀溪的心里又好奇又害怕：急著想要看到結果；可是又害怕看到結果。這害怕從何而來，他自己也說不清楚，畢竟這種感覺，是從未感受過的。那種真實，那種確定，和平常的那種自己來到過某地或者是做過某事的感覺完全不一樣。

柳耀溪一邊跑一邊想著辦法，他快速穿梭在緩慢流動的人群中，朝著食堂跑去。

誒！我不去食堂，那不就沒事兒了嗎？！柳耀溪忽然靈光一閃。心動不如行動，遂徑直朝著宿舍樓走去，瞬間感覺自己一身輕松。

然而，正當他準備走過人山人海的食堂時，一個熟悉的身影忽然映入了柳耀溪的眼簾。

遭了！

柳耀溪心頭一涼，連忙低下了頭，放慢腳步，想要混入人群中，而不被認出來。

“誒，柳耀溪？”忽然，那個聲音還是傳進了柳耀溪的耳里。

怎么會？！他不應該能看見我啊。柳耀溪心頭一涼。

“你這是上哪兒去啊？”柳耀溪聞聲看去，他的班主任用疑惑的眼神看著他問道。

“寢室啊。”柳耀溪盡量控制著自己不要露出什么破綻。

“這才下課幾分鐘啊？你就吃完飯了？”很明顯，班主任看出來了柳耀溪不想吃飯。

“我肚子有點不舒服。”他皺了皺眉，說道。

“什么話？”班主任的語氣忽然變得嚴厲了起來，“不舒服更要吃飯，怎么能不吃飯呢？給我去食堂！”班主任看起來似乎完全不容讓步。

柳耀溪還是無力地爭論了幾句，不過無力就是無力，毫無作用，他還是得無奈地朝著食堂走去。本來想等班主任走開后再回寢室，結果，萬萬沒想到班主任竟目送著他走向食堂。

我靠！今天是怎么了？怎么這么嚴格？平常在這種情況根本就看不見自己就不說了，竟然還要目送自己進食堂。柳耀溪只得在心里罵道，不過他也沒法子了，只能乖乖走進食堂。

果然，哦不，居然……

柳耀溪也不知道該說果然還是居然，反正就是，食堂的場景，又和昨晚的夢境，一模一樣。他完全愣住了，完全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食堂里每一位同學，每一個從他眼前走過的人，甚至是每一絲感覺，全身上下每一個部位的感覺，都和昨晚上的夢，分毫不差。

柳耀溪只能呆呆地立在原地，根本就無法挪動身體。這如此強烈的感覺直擊他的靈魂，使得他根本無法動彈。柳耀溪甚至感覺自己還在夢里。

“嘿！站這兒干嘛呢？吃飯啊。”忽然，云飛羽從他的身后跳了出來，說完便邁出了腳步走了出去。

柳耀溪木訥地看向云飛羽，根本反應不過來。

忽然，柳耀溪又感覺這副身體又回來了，自己能控制它了。

“呃……哦。”柳耀溪先是這樣應了一聲。

頓時，柳耀溪反應了過來——這，也是昨晚上的夢的一部分。我為什么會這么回應？怎么會這樣？！如今他的腦子里只是一團漿糊。

這時，柳耀溪又忽然仿佛只剩了一副空殼，麻木地跟著云飛羽，走了過去。等他來到了云飛羽身后時，他也已經完全呆住了，根本說不出話。

“喲，夏夢幽啊？”頓時，云飛羽的聲音又將柳耀溪拉了回來，柳耀溪抬頭一看，碰巧與夏夢幽四目相對。

夏夢幽微微一歪頭，輕輕一挑眉，似乎在詢問什么。柳耀溪微微一笑，輕輕點了一下頭，表示簡單的回應。

就在這驚悚的感覺下，柳耀溪吃完了午飯，而他的內心依舊是惶恐的。甚至，這惶恐的感覺伴隨了他整整一天，直到柳耀溪在晚上再一次躺在了宿舍的床上。

今天晚上，還會再做夢嗎？柳耀溪蓋著被子，將自己縮成一團，驚恐地思考道。要不，今晚就不睡了吧，這樣一定不會做夢。可是，他自己又很清楚，這是不可能的。在宿舍一晚上不睡覺完全做不到，因為根本沒什么東西能分散他的注意力，絕對不可能通宵。

那就只好，再看看吧。萬一只是我的夢有預言未來的功能呢？柳耀溪換了個方向思考，這才逐漸感覺好受了一些。

他一邊想著一邊就在黑暗里閉上了眼。等他再睜開眼時——自己正站在操場中央，周圍什么人都沒有，有的，只是微弱的風聲。

柳耀溪心頭一驚，他瞬間意識到這是在夢里。

這是，什么情況？！柳耀溪一皺眉，連忙邁出了腳步，跑了出去，在校園里奔跑著。然而，路上，和操場一樣，沒有一個人，沒有任何人。甚至，平常熙熙攘攘的大街上，也沒有傳來任何喧鬧聲。

柳耀溪繼續奔跑著，尋找著，呼喊著。他也不清楚他為什么要怎么做，似乎在他的內心深處，有什么在驅使著他。

終于，柳耀溪在校園中的一個長椅上看見了一個人影！柳耀溪眼前一亮，一邊跑一邊叫喊著，又跑了幾步這才看清了那人是誰。

“云飛羽！”柳耀溪一邊跑一邊喊道。云飛羽也聞聲看來，就在云飛羽和柳耀溪對視的一瞬間，柳耀溪頓時感覺腳下一磕……

下一秒，柳耀溪正坐在床上，大口地喘著粗氣：剛才，我好像是摔倒了。可是，為什么夢里人都不見了？！隨即柳耀溪忽然心生一種說不出的恐懼與驚慌。

這一次一定只是夢，只是一個噩夢。柳耀溪一邊深呼吸，一邊這樣安慰著自己。同時，一邊這樣想著，一邊又看了看寢室的其他人，大家都還在睡著覺，而且似乎還睡得異常得香。

怎么可能都消失呢？柳耀溪微微一笑，又重新躺了下去。

只是一個噩夢而已。

可，誰又說得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