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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秋

我背著綠色軍用書包,一路和小伙伴打鬧著,從大隊小學回到家。

“家琦一起去南河邊玩嗎?”羅家亮一手悠著書包沖著我說?!拔曳帕藭鼇碚夷??!?

“嗯,等會你來吧。”我看著緊鎖的大門用手從兩個門縫之間伸進門里摸索經常掛鑰匙位置說:“正好可以在河里拔點草喂羊了?!?

“好,你等我。”羅家亮扭頭往家里跑。

此時正是秋收,各家大人都在自己的田里忙著搶收成熟的莊稼。我們這里是棉產區,,大塊地里幾乎種的都是棉花,小塊田種啥的都有。

棉田底部枝條上的棉桃都已開過,只剩上面兩三層,也都欲開欲放的。五瓣的四瓣的好似脫水的干花瓣掛在棉花的枝條上。巴掌大的棉葉也沒了嫩綠的顏色,暗紅色的點斑布滿了整個葉片。棉桃半開的好似用白粉筆再棉桃上畫上條條白線,全開的白色棉花絨球,在暗紅色的枝葉之間甚是醒目。采摘的人們腰間系著用布做的口袋或是肥料袋兩邊系上繩子,系在腰間。這樣摘的棉花就可以直接放在袋子里。

我的父親母親正迎著夕陽彎著腰,摘著棉花。今天收獲不少,路邊的架子車上已堆滿了車廂。

“家亮我去棉花地里看看你不去?”我把老羊栓在河邊的樹上說。

“你去吧,我去河崗地挖幾塊紅薯,一會兒咱倆燒著吃?!绷_家亮把他的羊栓也在樹上。

“好!你也順便給我看一下羊別跑了?!蔽乙贿呎f一邊上了河堤的小路。

去我家地里有兩條道,一條是專門拉莊稼土路,要寬一些,能并排過兩輛架子車,比較好走些??斓睫r忙時人們都會不約而同的將自己家地頭的路墊的平平的。

另一條是一條是澆水用的攏溝渠算不上路,但是走著還是挺方便的。在田地的另一頭,為了澆地時不讓水往地下滲水,每家地頭攏溝渠都會各自去修補,將家里廢舊的塑料布鋪在攏溝渠的底部,再墊一層細土再將碎磚爛瓦鋪在上面,這樣就會省好多水。

河邊上是攏溝渠的北邊的終點,河邊上壘的是,旱天架設村里抽水機的青磚臺子。今年地里澆水少,抽水機也早早收回村里。攏溝渠上長滿了羊最愛吃毛毛草(狗尾巴草)毛穗抽的很長,籽粒漲滿了毛穗,很是好看。

我沿著攏溝渠往家里的棉花地走過去。棉花地距河沿,沒隔幾塊地。

和我家田地相鄰的是新成叔家的棉花田。新成叔,新成嬸,他們也摘了不少棉花,架子車上堆的滿滿的。雖已入秋,但暑熱還是沒有完全退去,新成叔又是個大胖子,平時坐在那里不動都一身汗。新成嬸還在地里摘著,新成叔就又光著膀子坐在攏溝渠上,不時的用毛巾擦著身上的汗水了。

“新成叔!快摘完吧?今黑咋沒下鄉?”我走到他跟前問。

“嗯!家琦??!家里沒剩啥了就沒去,明天看叔殺豬煮肉?!背墒逭f。

“唉!嬸子,就剩一趟了?你可沒新成叔快呀!新成叔都摘到頭歇著嘞!你也歇歇?!蔽覍Φ乩镞€在摘棉花新成嬸說。

“這孩子又在笑話你叔吶是吧!”新成叔沒等新成嬸說話接過話說:“你明知道你嬸子摘兩趟,我一趟都摘不完。別在這氣你叔,快去地里跟爸媽幫忙去。凈在這瞎搗亂。”

“你叔他呀,今可算說了句有良心的話?!毙鲁蓩鹛痤^擦了擦汗說:“干力氣活,沒的說,你讓他彎腰摘棉花,他就這樣子。真是沒辦法。”

“別一天到晚的跟你成叔玩笑,”沒等我說話母親在地沖我說。

“嗯!知道了?!蔽冶闳チ宋壹业乩铩?

“沒多少了,你去把地里裝滿的袋子拎到架車那里去。(”母親沖身后棉花趟里指了指說:“你爸那趟里也有,拎完了去玩吧!”

“嗯!我知道了?!?

棉花袋子很沉,我半拉半拎得,將棉花袋弄到地頭的架子車邊。

“家琦,你拎得動嗎!”坐在地這頭小胖啃著手里的涼卷子饃嘲笑說。

“又吃上了,你咋這么餓?”我擦了擦汗:“你倒是拎的動,干嘛不去幫忙干活?”

“我不像你,我媽不讓我干!”小胖昂著頭一臉的得意之色。

“小胖!不是我說你,再不鍛煉你就趕上你爸了?!?

“趕上我爸怎么了。我爸說了這叫福相。說明我家有吃的。我這還拿了個大骨頭吶你吃不?”

在我們這些孩子眼里,小胖是我們中間最幸福的。因為小胖是他們家里唯一的男孩,也因此成了一家里人的心肝寶貝。

小胖和新成叔的胖跟他家里開鍋(殺豬賣肉的屠夫)有著分不開的關系,并且也都是鹵熟的熟肉。小胖帶的又嬌氣,也就缺不了他的嘴。

我將地里的幾袋棉花運完問小胖:“走嗎?去河邊玩去。家亮在那兒燒紅薯吶?!?

“真的!”小胖一聽到便跳了起來。

“一聽到吃的你就來精神,你就不怕吃的走不動?看到冒煙沒?”

“看到了,沒事!吃的多長的快,咱倆一邊大我就比你高比你壯。”小胖望著我手指的方向說。

我被他說的一時無語。他說沒錯,同是一樣的年齡小胖卻比我高半個頭來。體重更是不用說了,我在他面前就是標準的營養不良。

河堤上家亮撅屁股正用空芯的桐葉桿往火坑里吹氣?;鹂由线吪钪鴰讐K長條的紅薯。

“家亮熟了沒?”小胖用手扇了扇火坑里冒起的青煙說。

“還沒有剛給它們翻過身。小胖你聞著味就來了?”

“呵呵!是家琦跟我說的。說我干點啥?”

“去拾點柴火,這些也不夠等一下還要用火悶吶!”

小胖應了一聲便扭著胖身軀沿著河沿撿干柴去了。

“他咋跑來了?”家亮問。

“剛好在南地碰到他?!蔽覍⒃跀n溝渠上拔的草裝進竹籃里。一只小羊便將腦袋伸進了竹籃里吃了起來。邊吃邊發出咩咩的叫聲。好像在呼喊同伴一塊來吃。

這會火坑燒的很旺,火苗從火坑的另一頭竄出很高。把火坑上面的紅薯燒的直往外冒氣。

“可以悶了吧?!蔽艺f

“應該可以了,”家亮說:“小胖好了,差不多夠用了別撿了?!?

“好,”小胖跑了回來

家亮把蓬在上面的紅薯都扒拉進火坑:“放在上面。”對抱著柴火回來的小胖說。

火苗從火坑里又竄很高。很快便將樹枝變成了火碳,我們將火坑兩邊燒的發燙的土弄塌覆蓋在紅薯上把它們悶在里面,紅薯就會被整個燒熟。趁著悶紅薯的時間我和家亮各自又拔了一籃子羊愛吃的草。這時紅薯也燜得差不多了,我們將紅薯從坑里扒出,去掉燒黑的外層,露出冒著蒸氣的白瓤紅薯,各自吃著自己剝好的紅薯。

落日懶懶的落在了遠處的村后。我們一手牽著羊,一只手挎著裝滿青草的竹籃迎著落日的余暉回家了……

方平叔今天要開第一犁,犁東地已經收完的玉米地。昨天散了一層農家肥,今天一大早就開始撒鄉里賣的磷肥。

方平叔拎著從鄉里賣的柴油,便去了牲口屋的院子,這里是原來生產隊喂牲口的地方。我們村第一輛農用手扶拖拉機就放在院子里。

去年買這輛手扶拖拉機可是驚動全村的大事。就在牲口屋的院子,全村人有席地而坐的,有靠牲口屋柵欄院墻站的,有的靠在草料垛上的,七嘴八舌的討論了好幾個半夜。我們這些小孩子也在牲口屋柵欄院外停了好幾個半夜。

買與不買主要是這個手扶拖拉機以前沒見過,也不知道怎么用,而且還很費錢,是一什么樣的東西?更是不知道村長在鄉里開會說的“一臺拖拉機,十頭精壯?!钡恼f法。真有那么神嗎?沒人知道。

“會開得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好用不好用的我說了也不算,眼下馬上就要收秋我的想法是今年秋天犁地咱們也得用機械化。嗯…這還得各家拿各家的主意,城郊鄉村村都用這種拖拉機耕地的事是真的!我吶還是那句話用好了真比牲口好用,今天時間也夠長的了,回去都商量商量,方法就這兩種,我覺得還是選第一種,當然了如果你愿意選第二種那就你自己的事,不過可得商量好了,在咱們這那可是三間瓦房的價。明天就不開會了,如果你愿意而且家里人不反對,上我這來登個記。好散了吧!”

結果,第二天沒有,村長也沒再村東頭喊到村西頭開會。各家各戶也好像沒有開會買手扶拖拉機這回事。

都在觀望著,看誰是第一找村長報名的。他們很害怕成為第一,這個東西以前沒有過,更別說見過。到底有沒有像村長說的那樣神奇,就更不知道了。所以誰都不想成為這個第一。

新事物就是新事物,它會鉤著人們的好奇心,年輕的村民最先沉不住氣,兩兩三三的在天黑時來找村長。院子里村長在吃飯的小方桌上,點了一根洋蠟,村長坐在桌邊,手里的鋼筆在信紙上記報名的村民的名子。

就在那一夜,村里購買第一臺手扶拖拉機的計劃就這樣完成了。參加聯合購買拖拉機農戶,這夜異常興奮。商量誰去購買,村長是一定要去的,錢款花銷不二人選。在一個,就是能開著回來的手扶拖拉機手,誰會?沒人會。

離城五十多里地,聽村長說培訓也只是在農機大院里教會基本操作。一個鐵家伙萬一在半路失靈,后果很難想象。議論到此眾人就都不言語了。

“這一步咱說啥也得邁是吧,咱不能到這一步讓他涼了?!贝彘L說:“都不會,鄉長跟我說,當然了前幾天開夜會,我也說過這話,我在重復一邊。在農機站有好幾個上午培訓上午就把手扶拖拉機開走了而且安安全全的到家。所以咱也得找個膽大心細的,接受能力強的,把它學會了風險也就沒了。你們看看咱們誰去干誰能干?”

……

“要不我和你去?”父親看看眾人又看看村長打破沉默說。

“嗯!我覺得行。大伙覺得吶?”

“行,再合適不過了。為民在廠里上班,見過那么多會動的鐵疙瘩,你不去咱們村沒人敢去了?!贝迕衿鸷逅频恼f著。

“那就這樣說,我明天收錢。后天去縣里。為民后天跟廠里請個假?!贝彘L說:“把咱們村里的好事給辦了?!?

那一天,全村人一大早就把村長和父親送到村外的土路上。因為回來要有人開手扶拖拉機,他們騎了一輛永久自行車,去鄉里趕老式公交。臨走時說:“都等信把天黑準能看到咱們的手扶拖拉機。”

這一天,全村人沒了別的話題,三三兩兩談論的就是即將到村手扶拖拉機,新式的耕地大鐵牛。

“他嬸子,你說這東西能行嗎?聽著是怪神的。不好用可白費各家辛苦錢了。”

“應該不會,村長不是說了嗎?這個東西在咱們縣別的鄉鎮,人家都用好幾年了。你沒聽他說耕地快的很?!?

“聽是聽了,好不好的,咱們的托拉機,說話也就快到家了!可是心里總是,對這種沒見過的東西總覺得不踏實。”

太陽西斜的時候村外的土路上就已經聚滿了村里人,甩著毛巾的,搖著蒲扇的,都在等著他們回來,一睹拖拉機的風采。

天漸漸暗下來,村長說的話并沒有應驗。

“走吧今天回不來。”人群開始緩緩的散去。

“你拿手電筒了嗎?要不在等會?!?

“沒有,再黑點就看不到路了。還得回家燒火做飯呢,你還不知道你大哥那脾氣,飯晚一點就嘟嘟囔囔的?!?

……

婦女們,各自都回了家。方平叔和幾個沒回去的叔伯們在路邊抽著煙,談論著今年莊稼的收成。

一切都靜了下來,草坑里的蛐蛐叫聲忽高忽低的。始終重復著它從不厭煩的叫聲。村里時不時傳來家畜的叫聲之外再也聽不到什么聲音。

月亮,在天徹底看不到東西時,才從東邊露出一絲亮光。

土路的盡頭轉過來兩點亮光,一晃一晃的。

“看!那亮光?是不是他們,我記得村長走時裝著手電吶?!狈狡绞逭f。

“走去看看。”為國叔說。

“好幾里地吶,萬一不是吶。”一村民說

“聽聽有聲音,有聲音?!狈狡绞逵檬謹n在耳邊說。

“管他是不是,只管去瞧一瞧?!睘閲逭f。

是他們回來了,父親開著,村長騎著自行車跟著手扶拖拉機慢悠悠的回來了。手扶拖拉機突突突的響聲大老遠就能聽見。就這幾里的土路它慢悠悠的走了近一個小時。走的人們心里發慌。眾人的希望在它慢悠悠的速度里沒了。心里想,這跟牛的速度有啥區別?

終于到家了,手扶拖拉機慢悠悠的來到了村子里。人們拿著手電對著這個會動的鐵家伙,左右簇擁著駛向牲口屋大院。

“村長這也太慢了,”手扶拖拉機開到牲口屋的院子里,熄火后就有人問。

“老財叔給我們舀瓢水喝。村長沒接話,用手巾撣著身上的土跟住在牲口屋老財爺說。

“好好!你倆先坐下歇一歇,我去打水?!崩县敔斈檬蛛娬樟苏赵豪锓诺拈L條凳子,搬過來讓村長和我的父親坐。又在廚屋門口的水缸里舀了一瓢水端過來遞給了村長。l

老財爺是村里的孤寡老人,就一女兒又嫁的很遠,十天半個月也不來一趟。原來老財爺住在村東自己的兩間土坯房里,那一年下大雨,土坯房被雨水下塌了屋頂。老財爺失去了自己最后的住處。連天的陰雨,修也修不了,村長和村民便將老財爺搬到生產隊留下來的牲口屋居住。雨瀝瀝拉拉下了近半個月。老財爺的土坯房也不成樣子了。雨過之后老財爺的女兒和女婿走著滿是泥水的道路來了??吹椒孔铀死县敔敯踩粺o恙,當時就跪在村長和村民面哭著說:“哥,要是沒你們我爹幾條命也都沒了?!?

村長拉起老財爺的女兒女婿說:“你是咱村嫁出去的閨女,老財叔也是咱村的長輩,我們不會不管。牲口屋這個院以后就是你的家,老財叔只管住沒人會趕他走。”之后老財爺便成了牲口屋的主人,管著生產隊遺留下來的公共財產。

“不是手扶拖拉機速度慢是開的慢,是為了安全知道嗎!這機子有六個檔位吶!我們都是生手,萬一要是控制不住,還不出大事。安安全全開回來了,這就是本事。”村長將水瓢遞給我父親說:“今天去買拖拉機的人太多了,差點空著兩手回來?!?

“這么邪性嗎?”方平叔問。

“唉!就這么邪性,今天我們去的早不早,就那也沒別人早。排的太靠后,排到我們就剩三輛,辦完手續就下午三點多了,還得排隊培訓。我一看前面還有四五個,等輪到了也就天黑了,我和為民一合計,得找站長說。我們道盡了難處,又是離這遠了,路又不好走了,把困難說了一大堆。又一個勁讓煙。站長才答應先教我們。這不一折騰就到這個時候了。”

“事都不好辦啊。”方平叔說。

“今天先就這,我們倆也累得夠嗆,也餓了有啥事明天說?!贝彘L說。

“你們回去吧。喝點酒解解疺。大伙看看也就回去。”半天不說話新成叔晃動著肥胖的身子用手模著拖拉機的鐵架說:“乖乖這一身不都是鐵嗎!……”

那年整個收秋前的一段時間,我們村的人,都是在村北林場的鹽堿地里度過的。父親和村長也從對手扶拖拉機一無所知,榮升為我們村手扶拖拉機專家。經歷是痛苦,可是結果是他們兩個最值得炫耀的。也是因為有了這臺手扶拖拉機改變我們村那個年代的耕種歷史。

兩天的練習,駕駛已經不是問題,一檔二檔的低速駕駛犁地,不再是剛開始那樣彎彎曲曲的??偸切蘖擞中?,修直了又犁彎。站在路邊的婦女小孩就會發出哈哈的笑聲。林場這片鹽堿地也在這些歡笑中被犁起,又被耙坪。而對手扶拖拉機操作也越來越熟練,學習者對手扶拖拉機的操作規程也就不再像剛開那樣嚴謹。在沒有預兆的傷人事故后,讓村里學習駕駛它的村民對手扶拖拉機又重新的認識。

那天清晨,按照事先編排好的練車順序,輪到我們村宗爺家的兒子為國叔練第一把,手扶拖拉機從牲口屋開到林場練車就是為國叔的第一件事。由于是新車,手扶拖拉機氣缸壓力很大,為國叔再打開減壓氣門后,轉速未達到過氣門的轉速便松了減壓氣門,導致手扶拖拉機反轉,甩出來的搖把打在了為國叔下巴上,為國叔痛苦的叫聲,使正在吃飯的老財爺放下手里碗筷跑了過來。

“為國咋啦?快用毛巾捂住。我去喊人送你去衛生室。”老財爺在晾衣繩上拉下條毛巾遞給滿手是血的為國叔就跑了出去。

為國叔再衛生室止血后就被送往鄉衛生院,說是傷口太長需要縫合。

村長蹲在手扶拖拉機前,黑著臉大口的抽著煙卷。

“為國送鄉醫院了。”父親進院子,看到村長蹲在哪里,走過來說。

“為民你說說是我們說的不夠清楚還是他沒聽明白?農機站長給咱倆怎么培訓的咱倆怎么給他們培訓的一字不差吧!這個為國,學得是快事惹得也快。”村長說。

“他就是冒失,輪到他們往地里開就想早點多摸一把,沒等明陽,結果弄成這樣了。那咱今天還練不練?”

“練!咋不練?!贝彘L將煙頭扔在地上:“你吃過飯和新成把它給開過去。今天還要開大會,還是強調一組兩個人的事。剛學個所以然就不知道自己是誰了?!贝彘L黑著臉走了。

一整個上午村長在鹽堿地學車現場發火,各家派出學車的,或蹲或站個個都耷拉著腦袋一聲不吭。村長說累了,說煩了也說口干了,用手擦著嘴角泛起的白沫,又咽了一口唾沫說:“其實我也不想說這么多,這不是生產隊那會了,咱們現在是個體生產。為什么合伙買這臺手扶拖拉機,之前給大家說過一臺手扶拖拉機三間大瓦房,大家說說誰愿意賣一個在耕種季節就用那嗎一回,然后放在哪里?沒人愿意。所以只能這樣,既省錢又把生產速度給提上去了。話又說回來了我和為民在農機站時,人家技術員來回強調說機械設備是快,但是也有危險性的,就為國這事,他們給我們舉了咱縣率先使用手扶拖拉機鄉鎮,不安規程操作打到臉的不下三起。我都給你們說了吧!可結果還是沒有避免到。當然了你覺得我和為民說不好不夠詳細,那只有把農機站技術員給請來,為大家上課了,不過有一點我要說清楚,費用可要分攤到個家。表表態吧?!?

“村長那樣的話咱們各家不是又要出錢了?”一村民說。

“肯定要出的!不然人家可不會來咱這。這要算起來數目也不少,來回車費,吃住,當然了住咱們可以安排,出場學費可是一分都不能少的。這是人家的規矩。”村長說。

“那可劃不來了,咱們都學差不多,再請個技術員那就吃虧了?!毙鲁墒逵檬秩嘀蚀T的大肚子說。

“新成哥說的對,咱都學到這程度了,往后咱們就嚴格按照制度來做,這都是為咱們自己不受傷害。大伙說吶?”一村民說。

“對應該這樣。”

“是,”

“新成做監工,誰不安規程操作,劃一道,記住每一道就是一個菜,還得是葷菜,也解一解咱們的饞蟲。今天上午我看也練不成了,下午還按照順序來?!贝彘L說完揮揮手:“散了吧?!?

一年的時間,都嘗到了這鐵家伙好處,犁地快不說,還省了很多的力氣。聽大人說去年沒參加的精壯農戶,也打算和伙去農機站買一臺。

今年也是縣農機站手扶拖拉機供不應求的一年。去年的鄉里號召,每村也就根據實際情況,有的一臺有的村大點的兩臺,今年不一樣,都知道了機械化的好處,沒了苦口婆心的動員。比動員還積極萬倍。

方平叔今年打頭陣,早早把玉米地弄的干干凈凈的。糞坑里漚的農家肥也早早的拉倒了地里散了。

來到牲口屋和老財爺打了招呼來到手扶拖拉機旁,擰開油箱蓋用一根小木棍量了油箱里的油有多高。再木棍上做好記號,再加油,等地梨好后如果不夠高還要加到原來的位置,如果犁完地高出原來的位置,也不用到出來,下一會用新位置計算油量。這也是村民共同達成的協議。

“財叔,今年犁地還用牲口嗎?太慢啦。有空了我給你犁?!狈狡绞蹇吹秸谛蘩缣椎睦县敔斦f。

“那哪行,賣它我又沒掏錢,不能用它?!崩县敔斦f。

“那有啥,這手扶拖拉機不用時,不都停在這讓你看著,誰能說啥?!?

“那也不行,我也沒多少地。這玉米棒子這兩天我也掰了不少,小英她再一來,也就一兩天,地就能出來,能趕得上種麥子?!?

“噢!小英妹妹家地也不少?!狈狡绞鍥]在說什么,放下油壺蓋上油箱蓋。所都有檢查了一邊,調好油門,一切都沒問題,才從工具箱里拿出搖把說:“老財叔來幫個忙,”

“哎!你說是幫你加力,還是怎的?”

“幫我打住減壓,我啥時候喊松你就松了?!?

“好。”

手扶拖拉機在兩人的配合下發出“突突突”響聲。

方平叔坐上車掛檔,捏閘,松離合扭動腳下方向輪一氣呵成。手扶拖拉機緩緩是出籬笆院。

調好方向,把拖拉機停住,下車回到院里把耙地的耙扛出,用專用的鐵鏈掛在后面,上車拉著耙往東地駛去。

地里方平嬸用架子車把化肥也拉到了地頭。解開化肥袋子一份為二,均等放在地里等會兒好不跑那么遠到化肥,方平嬸先用洗臉盆到了一盆,準備開犁時好跟在手扶拖拉機后面往犁溝里撒。

方平叔開的手扶拖拉機還沒出村,方平嬸便拿著竹籃又在地里走了一邊,看看還有沒有沒有拾凈的玉米棒子。

夜里露水很大,到處打的都濕濕漉漉的,腳踩上去再抬起來都會粘上一層雜草枝葉,走不幾步便會粘上厚厚的一層。腳面也被地上露水給弄得濕濕的。方平嬸撿了一會就回蹲下來脫掉布鞋在地上狠狠的摔上幾下,再用手將鞋底上的泥草墊子給掰下來扔掉。地里除了有地犁的有人干活,都在沒有人,偶爾有人往地里轉的不是菜地里尋把豆角就是拎了幾根黃瓜或的別什,轉到里看能不能進地干活。

村里各家煙囪都或多或少的冒著材草的煙霧。雞鳴狗叫聲此起彼伏著。

今天是星期六。再上一上午下午就沒課了,也是我們校長宣布今天放 秋忙假 的日子。母親做完飯,拿起地上掰回來的玉米棒子扒了外皮剝里面的籽邊喂雞邊說:“東南地的棒子棵都掰完了也不知道啥時候砍棒子棵,再長兩天地里的地理的滳還會好嘍!方平家的今天都開始犁了。”

父親沒吭聲,昨天調班摘棉花,今天就得上班,順便帶上兩包曬好的棉花到廠里賣了換錢。

大姐和大哥今天也要從鄉中學回來,我們就又多了兩個勞動力。母親也就少勞累些。

“那后晌我就領他們先去砍著,砍到,先曬曬。地也好騰些。”母親見父親不說話語氣緩和些說。

“也好,镢頭他們不會使,你用時也要小心?!备赣H點了支煙抽著。

“掀飯!吃完趕緊去別晚了,家琦去拿笊籬?!蹦赣H洗了手再圍裙上擦了擦便往廚屋去了。

我答應一聲去堂屋拿笊籬。

“媽,今天蒸的新饃有咸的嗎?”我遞過笊籬問。

“有,今天還放了蔥花了,”母親小心地掀起鍋蓋:“把水瓢給我我撒點水?!?

“媽下面烀紅薯了嗎?”站在地鍋跟前狠狠吸了口空氣中飄散的香味。

“你聞到了?!蹦赣H笑著再我鼻子上輕輕的擰了一下道:“就你的鼻子尖?!?

今天的白膜和摻了玉米面的的饃各蒸了一半,因為大姐和大哥回來過星期,母親都會在星期六這天早晨蒸上一鍋新饃,座在他們對面,看著他們回來狼吞虎咽。每到這一天,我也會看著他們騎著自行車,背著一包臟衣服從村西頭回來。我就會跑過去迎接,因為他們會用手里省下來的生活費給我捎回來幾個糖果,我就會很小心地剝開糖果紙,把里面的糖果給吃掉,然后把好看的糖果紙留著。好去和別小孩比較誰的糖果紙好看。

我吃過飯和小伙伴們一起去大隊小學上學。

這時方平叔家地也快犁一半了,卓文也已經把飯菜送到了地里,方平叔和方平嬸就地把菜碗放到地上,一人手里抓個方饃大口的吃著,卓文看到我們手里的方饃在菜碗里沾了一下就朝我跑過來。

“小文你跑什么,夾點菜再走?!狈狡綃鹪诤箢^就喊。

“我吃好了。”卓文頭也不回的說著。

上午放學我去村西頭去接大姐和大哥,他們又給我捎好吃的糖果,糖紙上一個印的是豬八戒,一個是孫悟空。

大姐今天還給我賣了本大鬧天宮連環畫。大姐說今天她們也放假了。

母親一上午砍了不少地里的棒子棵,一溜平躺在地上,中午還枝展的葉子早已了打卷。

我們和母親扛著鐵鍬拿著镢頭拎著盛滿涼茶的水壺來到棒子地,母親囑咐我們怎樣用鐵鍬除棒子棵,除掉后要擺放整齊,等曬干好裝車。母親便拿著镢頭干活,大哥在前面先用鐵鍬除掉,大姐在后面拾起擺放整齊。速度雖然不快也算是減輕了母親的負擔。

雖說秋高氣爽了,但是再太陽下面干農活也還是滿頭的大汗。一個小時便累的都倒再棒子節上。

“累了就歇一會鋁壺里有涼茶?!蹦赣H看我都躺在棒子節上沖我們說。

“小弟去地頭把水拎過來。”半坐起身區說。

“我不去,我也累?!?

“你就知道搗亂,那會累,”大姐抽了個毛毛草穗在我臉上輕輕的劃著:“去不去,去不去。不去以后我就不給你賣東西。”

“哈哈!我去?!蔽倚χ鴿L到了一邊,爬起來。

水壺很重我要雙手才能拎的走,套在壺嘴上的搪瓷缸叮當亂響。

大哥接過水壺倒了一搪瓷缸遞給大姐,自己卻對著壺嘴一氣猛喝。喝過擦了擦壺嘴接過大姐遞過的搪瓷缸又到了一缸說:“給咱媽送過去?!?

我接過水送往母親哪里。

母親直起彎痛了的腰,又用手使勁捶了幾下后背笑著對我說:“我們家家琦大了也能干活了。”母親接過水,向后攏了攏散落的頭發,汗水一打濕頭發。

“好了,去玩吧”母親沒水的搪瓷缸遞給我又從兜里掏出幾個野生的金黃色的馬泡瓜遞給我說:“剛再地上撿的去吃吧。”

我接過瓷缸,用上衣兜住馬泡瓜,轉身跑向大姐和大哥那里,依舊把瓷缸掛再壺嘴上。

“給咱媽給的馬泡瓜”我撐開上衣給他們看包再里面的馬泡瓜。

“你吃吧。很酸的!你不怕嗎?”大姐搖搖手說。

“大哥吃不吃?”

“我嘗一個?!贝蟾缒昧艘灰ч_將瓤全不都擠再嘴:“嗯!很酸,太酸了?!?

看著被酸得很滑稽的表情我和姐呵呵的笑著。

歡歡笑笑中,我們吃完母親給的很酸,微甜又略帶苦味的馬泡瓜。他們又開始除棒子棵。我則在放倒的棒子節里捉雞鴨最愛吃的蛐蛐和螞蚱。用毛毛草再蛐蛐頭部后面串過去。不一會就逮了好幾毛毛穗蛐蛐和螞蚱。把它們綁在一起,以防它們逃脫。

“家琦過來,走去看挖老鼠洞去”小胖和新成叔扛著鐵鍬去在他家收過的大豆地里挖鼠洞,小胖喊我過去看。

我跟著跑了過去,鼠洞很大,洞口被老鼠進進出爬的發亮。里老鼠洞不遠還有個老鼠扒窩出土的洞口,洞口還有扒窩出的新土。成叔抓了一把雜草擰緊塞進老鼠洞里以防老鼠逃走。

一切都準備好,新成叔開始從鼠洞邊上往下挖,因為老鼠洞開始是垂直于地面的。

新成叔挖了有兩三鐵鍬那么深老鼠洞才拐彎與地面平衡。這是就好挖了很多,只要順著老鼠洞一直干下去就能把老鼠給挖出來。

老鼠的地下王國有時也很復雜,特別時時間久的老鼠洞,地下叉洞很多,沒挖出一米就出現了兩個叉洞,新成叔又用雜草先給堵上,以防止老鼠從洞里出來跑掉。

挖鼠洞是很費力的活,成叔甩掉身上的汗衫只留一條毛巾掛在脖子上察汗,老鼠洞變大,新成叔不再向前掘進,而是跳到挖的坑里斜著向里掏,因為成叔知道已經到了老鼠睡覺的窩。果不其然幾鐵锨下去,便看到老鼠的床鋪上七八只沒長毛小老鼠在鋪滿豆葉和被咬碎玉米棒葉上,被砍下的土坷垃砸的吱吱亂叫。而大老鼠早已從鼠窩兩邊叉洞某個叉洞逃走了。新成叔用鐵鍬講小老鼠連窩產出倒在坑外。

“裝在瓶子,回去喂貓?!毙鲁墒鍖π∨终f。

小胖拿出早已準備好的罐頭瓶子,將蓋擰開,用手拎住小老鼠的尾巴丟進罐頭瓶里,現在又叉出兩個洞來,新成叔和前面一樣堵上一個撅另一個,這次的洞沒掘多遠就看見被老鼠拉進窩里來糧食黃黃的豆子。

新成叔用鐵鍬將老鼠洞兩邊擴寬了很多,又將底部鏟平一些,才將他胖身子擠進土坑里。一腿向前支著,另一只腿向后半跪著。身子向前探著。將鐵锨放在鼠洞跟前,拿出準備好的鐵鉤將老鼠洞里面的黃豆往外扒拉進鐵锨里,不一會便扒拉了一鐵鍬,然后端起倒進小胖早已準備好的袋子里面。再將鐵锨放在鼠洞跟前,繼續往外扒拉黃豆直到鐵鉤夠不到鼠洞里的黃豆,在用鐵鍬往前挖直到再次挖到黃豆,在用同樣的方法往外扒拉黃豆……

這窩老鼠存糧不少,足足有七八斤的黃豆。鼠糧挖完了,下一部就要捉老鼠了。

新成叔以往的經驗,老鼠就在緊挨鼠窩的的另一個鼠洞因為這樣它們變于逃跑。

新成叔并沒有開挖此洞,而是在此洞的上方查看又沒有通向地面的洞口,一番查看后并沒有別的洞口。新成叔才開始開挖此洞。沒挖幾下鼠洞再次分叉,這次分叉明顯一洞朝向老鼠向外出土的洞口。新成叔這次朝著出土的洞口開挖此洞,出土的洞口越挖越淺,挖到只剩一锨的深度時,我和小胖同時看到一只大老鼠朝洞外露了一下頭我們同時大喊:“有老鼠,有老鼠。”

老鼠被突如其來的喊聲嚇得又縮回了洞里,新成叔也在喊聲里朝鼠洞拍了一鐵锨。一锨的深度如果老鼠突然竄出很抓得到。成叔用鐵鍬開始向里掏著挖,這樣老鼠出來就不會跳起,也就增加了逮到它的機會。

掏進去一鐵鍬的距離,之后老鼠躲藏鼠洞越來越短,老鼠向外逃跑次數也越來也多。并且還發出吱吱叫聲。

新成叔并沒有一下挖完鼠洞,而是加強了老鼠突然外逃的防守。將土坑清的夠深,一點一點往往里掏著挖。

老鼠逃跑越來越越急切,趁成叔往外扒拉土時猛地往外一跳,差點就跳出土坑,又一次的沒成功老鼠再次折回洞中,這次老鼠尾巴便露在了洞外一截。

新成叔用鐵鍬貼著土邊猛的砍去,老鼠尾巴便被砍掉了。新成叔并沒有急著抬起鐵鍬,而是慢慢抬起一點的縫,拿起鐵鉤往洞里鉤,什么也沒夠到。

“去踩住那個洞口別讓它跑了。”新成叔說。

我和小胖便用腳踩在被堵的鼠洞上邊。

新成叔趁老鼠不敢出來的機會加快掏洞的速度,無處可躲老鼠有露出了被砍斷尾巴,而且回退不停的往外扒土,

這次新成叔再沒給它逃跑的機會,一鐵锨下去便砍掉了兩條往外蹬土的后腿。這只老鼠被鐵鉤出鼠洞時還在吱吱的叫著。

這是一只母乳期的母鼠。

新成叔坐在地上,摸出一支煙卷,用火柴點上。

“新成叔其他洞里還有老鼠嗎?”我問。

“應該會有這不還有三個洞沒挖的嗎?不過今天很走運挖這兩個洞都不是很深,再挖就說不準了?!毙鲁墒逭f。

莊稼地里的老鼠很難處理,像今天鼠洞淺的,挖掘起來還好一點,如果是深的就很難把它挖出。新成叔這一氣挖了兩三米長的深溝,看上去已經有點吃不消。今天的收獲不錯,抓到一只大的又捎帶了一窩小的,還有足足七八斤的黃豆。眼看日已西墜樹梢,晚霞映在樹后,甚是好看。氣溫也因太陽西墜變得涼涼的。新成叔滅掉手里的煙頭,抓起鐵鍬又開始挖鼠行動,這次已然選擇了離鼠窩進的洞口。我和小胖蹲在一邊看,新成叔揮動鐵鍬挖鼠洞。

“挖出幾個?”家亮手里悠動著跟細長的樹枝走過來。

“小的的七只,一只大老鼠,你看后腿都被我爸砍掉了。還有它偷我家的糧食。”小胖用手指著旁邊剛挖出來的黃豆和罐頭瓶里的老鼠說。

“你給那玩吶?”我問。

“在河邊釣魚吶?!?

“和誰呀,走看看去。”

“不看抓老鼠了嗎?”小胖問。

“不看了。”我說:“都下啥?”

“下了一個搬網,還有兩個罐頭瓶。都吊一下午了,我剛站河提上看見你們了。小胖去不?”

“我也去,爸我去了?”對撅鼠洞的成叔說。

“有大人嗎?”成叔放下鐵鍬問。

“我三叔在哪里。成伯我們又不下水。”家亮說。

“那去吧,別離水太近?!背墒鍑诟乐∨终f:“在哪里等我一會我喊你?!?

“你爸待你待的真嬌!”

“那是!”我們一提這句話小胖總是很得意。

河里的水不是很寬,有十幾米寬。和床上栽滿了柳樹和楊樹,有的柳樹斜斜的直伸向河里,夏天的時候我們就會爬上柳樹站在上面往河里扎猛子,看誰猛子扎得遠。

家亮的搬網下在了河坡比較緩的地方。

“搬了幾網了?”

“我也忘了。三叔有魚沒?”家亮沖河里正在收網的琛叔說。

“咋會沒魚這一網也不少?!辫∈暹吺蒸~網邊說。:“亮亮你也搬一網,一會魚食吃完了魚就跑了。”

“有魚也被你給嚇跑了?!奔伊琳f。

“離你遠著吶,”琛叔說。

我們搬起家亮用窗紗自制搬網,窗紗的底部綁了一塊拳頭大小配重的石塊,這樣始終可以保持搬網成漏斗狀,漏斗狀底部放上塊狀魚餌料。游進網里的魚就會聚集在的漏斗處吃魚餌料。隔斷時間起一回網就能逮上幾條。大魚的機會很小,都是些小魚。有時也會沒魚。

我們將這一網的小魚盡數收到水桶里,便又將自制的搬網重新放上魚餌料放進水里。去看下在水里的玻璃的罐頭瓶。開口有十公分,裝水果罐頭的那種。這種抓魚的方式就是為了好玩,并不能抓到多少魚,一兩條罷了。我們提起了一個罐頭瓶,里面有一條小鯽魚來回的游動,似乎并不知道它已經被捉到。家亮連水帶魚一塊倒進了桶里,又在罐頭瓶里面放上魚餌料,便又將它丟進河水里。

“家亮逮的不少?。 蔽矣檬謸屏艘话淹袄锏聂~說。

“嗯,差不多有一碗了。”家亮說:“走看看我叔逮的大魚去?!?

琛叔已經將網收到了岸上,活蹦亂跳魚在網上,來回的抖動著身子,想擺脫漁網的束縛。琛叔從網的一頭,開始摘魚。

“叔,要幫忙嗎?”我們到琛叔跟前說。

“沒事就來吧!”將摘掉的魚丟進身邊的桶里濺起很高的水花。

琛叔逮的都是一掌多長的魚,有鯽魚也有鰱魚。

“琛叔下了幾張網?”我問。

“三張?!辫∈宓椭^一邊摘魚一邊說:“家琦你咋沒下網?”

“我和我媽去地里了?!蔽艺f。

“小琛逮魚吶?”老財爺站在河岸上,手里把著他那從不離身鵪鶉。

“老財叔?。∩稌r候去逮鵪鶉?。 辫∈逯逼鹧f。

“明天一大早,你們來不來?”一手把著鵪鶉,另一只手擼了擼鵪鶉的頭說。

“好明天早起我陪你去?!辫∈暹呎~邊說:“老財叔去那地呀!”

“去南地,新成說在他地里聽鵪鶉叫了?!崩县敔敹自诤拥躺险f。

“小胖你家地里。你來不來?”琛叔說。

“我可能起不那么早?!毙∨终f。

“琛叔小胖說的不假,上學時,都是成嬸拉他起來的?!蔽艺f。

“是嗎?”琛叔說:“不是好習慣呀!”

“小琛你們逮魚吧!我去南地轉轉?!崩县敔斦酒鹕碚f。

“唉!琛叔應了一聲。

………

老財爺喜歡鵪鶉,對他來說鵪鶉已經是他生活不能缺少的東西??梢哉f除了睡覺以外,他和鵪鶉都形影不離。出門腰間總會掛著一個裝鵪鶉的半硬底的小圓布袋子,隨時手里把的鵪鶉,把累了就會將鵪鶉裝在布袋子里。他家的墻上掛滿了各式各樣鵪鶉籠子,每個籠子里都會有只鵪鶉。

每逢鄉上集會,老財爺都會帶上一只精心挑選的鵪鶉裝在袋子里,掛在腰間騎上自行車到會上去參加斗鵪鶉。每次都會回來很晚。要是哼著戲,唱著曲,那就是勝利而歸。我們聽到小曲就會跟在車后喊:“老財爺,老財爺今天贏了沒?”老財爺就會笑的瞇起眼睛說:“當然是贏了,來給你們發糖吃”如果進村自行車直徑騎回牲口屋。就是沒贏。我們就會躲的狠遠。因為我們知道什么吃的也撈不到,還會被他罵。這個時候也就沒人去自討沒趣了。

天還沒亮,灰蒙蒙的。隱約能看到事物。一陣風吹來讓我感到今天穿的衣服有點單薄。小胖果真沒起來。我和家亮來到老財爺逮鵪鶉的棉花地,插在地頭的誘餌鵪鶉,在籠子叫的格外的響亮。

老財爺看到我們便擺手不讓靠前。防止被誘來的鵪鶉聽到聲音或看到我們跑掉。

今天的露水比較大,樹葉上,莊稼上好像下過一陣小雨,到處都濕漉漉的,時不時的從葉尖滴下露水來。老財爺側耳傾聽著誘餌鵪鶉的叫聲,他是在分辨誘餌鵪鶉聲的變化,一次來判斷又沒有野鵪鶉在附近。

“過幾天才到秋分,不算冷。到寒露天就會比這冷一些?!崩县敔斠娢乙恢贝晔直愕吐曊f:“記得,冷了就要加衣裳。秋氣寒容易發燒?!?

“嗯知道了,老財爺有鵪鶉嗎?”我低聲問。

“再等一會我和小琛去那頭攆攆看?!崩县敔斦f。

“我們怎么沒看見我叔?”家亮說。

“他就在地那頭。”老財爺用手指了指:“你們在這等著別出聲。”

“老財爺我們也去吧?”我說。

“露水太大,一趟都給你們趟濕了?!崩县敔敹读耸掷锏乃芰喜颊f。

我們便蹲在了原地。誘餌鵪鶉也好像叫累了沒了剛才的節奏。也沒了剛才的清脆。

老財爺和琛叔在要間扎好塑料布,分開了一趟的距離,進入棉花趟里,用手里木棍上在棉花趟里敲打著嘴吆喝著,制造著聲響往布了網的這頭驅趕著可能已經存在鵪鶉。

一大早的忙碌并沒有的到收獲。老財爺和小琛叔誰都沒說話,只是默默的收著捕網。

“老財叔,這地里咋會沒有吶?”琛叔將收完的捕網抖了抖,用細繩在上面纏繞了幾圈打個結綁好臨在手里看著收誘餌鵪鶉的老財爺說:“去年在這地里不還抓了好幾只。”

“還有點早,面積太大了。”老財爺望著這片棉花地說:“再等等,等沒幾家了它們的藏身的地方少了就好逮了,走了?!?

老財爺并沒有,因為一無所獲,而沮喪反而哼起了小曲。

“老財爺,沒逮到鵪鶉您咋還恁高興呀?”我問。

“這有啥嘞,把鵪鶉就是為了有趣,逮鵪鶉也是為了有趣。這沒啥。”老財爺扛著在背后一晃一晃的鵪鶉籠子說

后來才知道,老財爺因為孤獨才養那么多的鵪鶉。因為逮鵪鶉,我們這些孩子就會圍著他。老財爺就是想多些歡笑。來打發掉他一個人的孤獨。

一入秋分,為了搶收搶種,各家各戶都是,早出不見太陽升,已在地里干活了。晚歸,早已太陽落的時間才回到家中。

地里除了晚收的棉花和紅薯再無什么莊稼。犁好的田地里,寒露剛過人們就開始套上牲口播種小麥了,俗話說,要得苗兒壯,寒露到霜降。

村里各家的院墻和籬笆上豎滿了,從地里拉回的玉米棒子秸稈。剝好皮的玉米棒子被編成辮子掛在院子里的老棗樹上和房子的外墻上。房子是用青磚做的基礎,青磚做的屋檐,中間是加了麥草的土胚砌成的,土培的磚逢之間,都是大大小小的孔洞或木楔子,是往年掛玉米棒子留下來的。玉米棒子被交叉著掛滿了整個外墻,黃騰騰的甚是好看。

被剝下來的玉米棒皮,曬在門口的土路上,干了之后它將成為廚房灶火里,很好用的引火之物。

一場秋雨給剛從地里拉回來,堆在場里的棉花,帶來了不少的麻煩。

棉花棵上面,剩余的棉桃被連陰雨,給澆的發霉變質,更甚的爛掉。

“不能再下了!”父親站在堂屋門口望著瀝瀝拉拉下個不停的天空說。

“收音機上咋播的?明天還有雨沒?”母親把從場里撿回的棉桃,攤在屋里的地上說:“今后晌要是雨小了,能在撿回來點,還得去撿,都爛掉太可惜了。”

“說是小雨轉多云。一發霉,棉絨發黃,買不上好價錢了。能在晚幾天下就好了!今年秋天啥活都不當誤了?!?

“可不能再下了,一場秋雨一場寒!這樣下地里紅薯可吃大虧?!蹦赣H說。

“啥辦法嘞!老天爺的家誰能當的了?!?

沒人能當的了老天爺的家。下雨不打招呼,雨停也不打招呼。一連幾天陰雨后,天便放晴。太陽也從云逢里露出亮光,照著被下得濕漉漉的大地萬物。柔柔的暖暖的,也不在熾熱刺眼。

地里一兩天是不能進了,各家各戶的都在翻曬棉花栝。趁著晴天透風晾曬,陰雨使棉花葉都爛霉在棉花栝上,用手一翻,手上都粘滿了黑乎乎的爛掉的棉花葉。被反開透風棉花栝下面掉了很多棉桃,人們只能一邊翻開棉花栝,一邊拾起掉在地上泥水里的棉桃。晾曬在用高粱桿做的簸席之上。

溫度也因為這場雨又降了不少,早起的露水有了結霜跡象。人們早起的都已加上了棉坎來抵御降溫。降溫也給我們這些孩子帶來了麻煩,發燒感冒,咳嗽似乎帶著傳染性。診所里坐滿了帶著孩子的父母。

我也是其中的一員。

“還好不是很嚴重?!贬t生說:“沒什么大礙,打一針,包點藥就行?!?

“不聽話,讓加衣服不加衣服?!蹦赣H嘮叨著。

“穿的也不薄,跟天氣有關,這一段感冒的,腹瀉很多。也不能全怪孩不聽話,這跟體質有關?!贬t生一邊開藥一邊說:“來扶住給他打針,”醫生吸了藥,又將針管里的空氣排出,一手拿著針管,一手用鑷子加了酒精棉走過來。

母親把我夾在兩腿之間,一手按住我的脊背讓我趴在她腿上,褪掉我的褲子,只覺得屁股一涼,醫生已經將酒精棉擦在我的屁股上。屁股上的肌肉便猛地痙攣收縮。

“別緊張,放松不然會很疼?!贬t生說。

打小針,很疼,早已在腦海里扎根。根本放松不下,我咬著牙,強忍著注射帶來的疼痛。

“兩天的藥,差不多就好了。”醫生將包好的一包一包的藥遞給母親說。“飯后吃,一次一包。”

“好好!你給算算多少錢!”母親說著從懷里掏出裹著錢的手帕。

“給兩塊錢就行?!贬t生說。

母親付過錢,便背著我回家了。

由于打針時肌肉過于緊張,打針的位置,起了很大的疙瘩,夜里被痛的直哭。母親用加了鹽的熱水倒在毛巾上敷在上面,才勉強能入睡。

天氣的轉晴,地里未干完的農活也逐漸開始。

我家也開始刨地里的紅薯,我家種了有一畝多紅薯,早上母親做上飯喊我燒火,便拿上鐮刀拉上架子車上北地紅薯地,割紅薯穰子。好為吃過早飯刨紅薯做準備。

哥哥,姐姐的秋忙假也早一過完,父親又要到廠里上班,家里就剩我和母親。我也要去上學,就剩母親一人辛苦做農活。

上過早自習回來和母親一起吃過早飯,我又去了大隊小學上學,母親收拾完家務,拉上架子車去了紅薯地開始刨紅薯。刨紅薯很累人,一顆一顆翻起泥土里紅薯塊,既要注意不能刨傷紅薯,因為帶傷紅薯是不能儲存過冬的,會染壞整個薯窖的紅薯。刨傷的紅薯,各家各戶都會,用刮刀,將它們刮成紅薯片,拉到播過小麥的地里,一片片的擺在地上曬干儲存。

幾天的辛苦,紅薯才算刨完,父親也調班在家幫忙,正好又趕上過星期,我們在院子里挑紅薯,帶傷一堆,好的不帶傷一堆,父親又在院子里的空地上挖了兩米多長,將近一米寬,差不多一米七八那么深的紅薯窖。準備窖藏無傷的紅薯,好在冬天吃。

紅薯被整齊的碼放在紅薯窖的一頭,然后再紅薯上附上一層細沙,這樣窖內溫度升高產生水珠就不會直接滴到紅薯上而使紅薯壞掉。紅薯窖的上面棚上胳臂粗的木棍,又抱來幾捆玉米棒子的秸稈蓋在上面,再在玉米秸稈上再附上一層塑料布防止雨水或雪水流進紅薯窖內。然后上面在附上挖紅薯窖挖出的土。一邊留上一個能進人的大一點的入口,另一邊留一,小一點的排氣孔。這樣紅薯窖的溫度過高時就可以打開降溫。

第二天一大早父親去牲口屋開手扶拖拉機,拉著化肥去紅薯地犁地,并叫上我和大哥一起去地里,跟著手扶拖拉機后面檢犁地時犁出的紅薯。大哥拿著洗臉盆用來盛化肥,然后端著一洗臉盆的化肥,跟在手扶拖拉機后面,往犁起犁溝里面撒化肥。

地快犁一半時,大姐一手水壺,一手提著一籃子的飯菜,送到了地里。母親端著小半的熱湯很小心的跟在后面。

父親熄火手扶拖拉機,地上鋪上了化肥袋子大姐把藍子里的飯菜擺在上邊,便拎著水壺先讓我們洗手,父親才開始洗。今天的菜是蘿卜燉粉條,母親說是用大油(豬油)燉的,配上新蒸的棒子面饃是很地道農家飯。湯是我的最愛,綠豆紅薯棗米粥,蒸饃時將這些同時下到鍋里,饃熟湯粥也煮好了,掀飯時將這些煮爛的食材攪和在一起,撒上一些白糖,那種味道總是縈繞再腦海里。

“媽你給我放糖沒?”我端著母親給我盛的綠豆紅薯棗米粥說。

“放了,放了你嘗嘗甜不甜?”母親說:“家文這碗是你的。”

“沒燒辣椒吃嗎?”父親洗過手甩著手上的水看了一眼化肥袋上的吃食問。燒辣椒是我們農村吃辣椒的一種方法,算不上是菜,就是將青辣椒在地鍋灶內用灶火烤冒泡發軟,然后用刀切碎,加上鹽味精,香油再倒上點開水一攪和,夾在饃里就可以吃了。

“做了在罐頭瓶里裝著吶,瑩瑩你沒拿出來嗎?”母親問。

“在籃子里,忘拿出來了。”大姐放下水壺說從藍子里拿出燒辣椒?!鞍纸o!”

“嗯,還是這吃著順口?!备赣H接過罐頭瓶,擰開瓶蓋,用筷子挖了些辣椒抹在掰成兩半的饃上攤勻,再將掰開的饃合在一起,便大口的吃起來。

“別吃那么多,上火?!蹦赣H提醒說。

“知道,這地要是能再等一天,會比這要好一點,東頭有點濕。”父親說。

“今天不犁,你在調班都啥時候了。人家都種上了,我還想著和人家搭伙種麥吶。咱不先犁了能行嗎?”

“是啊!”喝了口湯說:“也還行,不過東頭到時候坷垃多一點,麥子沒啥事能鉆出芽頭來?!?

天將上午時,地才犁好鈀完,我和大哥也過了一把壓鈀的癮。地犁完后父親將事先拉來耙地的耙,用繩栓在手扶托拉機后。我和打哥站在耙上,用手扶住手扶拖拉機的圓形后座下的支撐。由于剛犁起的土塊很大,父親起先走的很慢,我在耙上這安照父親的吩咐來回的要晃著耙,好讓耙鉤打碎犁起的土塊。

幾個來回下來,很大的土塊沒了,地也平整起來。父親便不讓我們再壓耙,用化肥袋子裝上土放在耙上,讓我們將在地里撿的紅薯裝進袋子里,等會用架子車拉走。也準備犁地的新平叔,這時也來到地里。

“耙快好了吧!”新平叔問。

“快好了。叔您犁那地?”大哥說。

“和你們一樣,就那邊也紅薯地?!毙缕绞逭f。

“馬上好了。”父親見新平叔到了,手扶拖拉機走過來停下說:“再耙一邊就好?!?

“好!好!”新平叔說:“沒拉上架子車嗎?”

“沒有?!贝蟾缂椅恼f。

“看到沒,我家地里,家文你去拉吧?!毙缕绞逵檬种噶酥杆乩锏募茏榆嚒?

“中??!”大哥家文應了一聲便去拉上架子車。

父親鎖耙一邊地又順著耙了一邊地,便熄火將車停在地邊上的路上說:“新平你的地濕不濕?”

“差不多,我那邊的沙一點,你這淤積地粘土多有點早?!毙缕绞鍙澭チ艘话颜f:“也不算濕,能犁不過能再晚一天更好。刨紅薯基本上算是翻過一邊,坷垃回多一點。沒大的妨礙?!?

“是啊,今天是換班的最后一天了,我明天就要去上班。給人家換的班,人家也要回家種地的?!备赣H說。

“工作不自由人??!”新平叔檢查完手扶拖拉機的水和油,搖響手扶拖拉機大聲說:“我開走了。”

“走吧!”父親應了一聲,待新平叔反拉著耙走后,父親和我們一起將大半袋子的紅薯裝上架子車,大哥將拿的撒化肥用的臉盆和其他應用之物也一并裝上架子車。父親說:“家文拉著吧!”

“等一下我坐上?!蔽亿s緊爬到架子車廂里。

“干活不多還得拉著你?!贝蟾鐕Z叨著見我坐好拉起架車就走。

最后一塊晚麥也在霜降前給種完了。家里面除了采收,場里棉花栝上曬開花的棉花。就剩院里準備刮成紅薯片的帶傷紅薯。

一大早母親就去了爺爺住的老院子,去叫爺爺奶奶幫忙刮紅薯片。

爺爺雖說不種地了,這一段也很忙,棗樹上的棗子也該收了,還有東地池塘邊上五分多地的菜院子,是爺爺每天都要去的地方。雖已到秋收所剩的蔬菜,也就以蘿卜白菜為主。剩下的地種了一些香菜,菠菜等能過冬的種類。我們從沒小看過爺爺的菜院子,它是爺爺奶奶生活花銷的一項來源。

正趕白菜壓球期(就是將已長成球形的白菜最外層葉子攏起包裹在已成球形的白菜上并用合適的土塊壓住以防張開白菜成不了形。)爺爺每天都要去看白菜,看那些能壓球。蘿卜的管理相對簡單些封封土澆澆水,再施一些農家肥,化肥,防防蟲什么的。

爺爺的棗樹今年也是碩果累累,深紅深紅的掛滿了枝丫。那天我們在犁玉米地時,爺爺奶奶收的老房后棗樹上的大棗,棗販子一大早,就開著帶拖斗的手扶拖拉機到了我們村。先收的是宗爺家的大棗,宗爺家的大棗樹在宗爺家的院子里,說是院子也就是地下壘了三四層青磚,然后青磚上鋪一層麥草隔潮,上面用加了麥草的泥巴用鏟泥排叉,一層一層的呼起來的土墻。有一米七八那么高,上面長滿了帶刺的,巴掌大的仙人掌。有的仙人掌還結出了水紅色長形果實。是可以吃的那種,有時候我們會拿上鐮刀將它削下來,小心翼翼的將果實上面的刺拔下來,一不小心被上面的刺刺到特別的痛。拔完刺將它掰開,里面是一粒一粒種子上面包裹著像水晶一樣透明的果肉。吃上一口酸酸的,甜甜的又滑滑的,很好吃。

棗販子從車上拿出一個很大的布棚,一邊留有一個豁口一直到布棚的中間。用來接樹上敲打下來的大棗以防掉在地上摔爛。

棗販子將要收棗的棗樹,從布棚豁口套住,然后將布棚豁口留的系帶系住。中間則在樹的一米左右將布棚系牢。四周拉起的稍微高一點,形成漏斗狀分別系在別樹上。棗販子再用自自帶的,很長的锨把一樣粗的竹竿往下敲打棗樹上的棗,棗子就嘩嘩落到布棚上,滾到布棚中間的棗樹那里。

一顆樹打完,布棚四周繩子解開,便可以拿著麻袋把滾到一起的大棗裝起過秤。

宗爺家的棗子收了將近三麻袋。宗爺滿臉皺紋都笑開了花一邊數著棗販子給的棗錢一邊說:“今年棗子豐收啊。”

“大叔,也趕上今年好價錢了。”棗販子用縫麻袋的大針縫著麻袋口說。

“是,是,兩趕才會有好錢賺。”宗爺說。

爺爺的棗子比宗爺家的多些,因為爺爺家棗樹比宗爺家多了好幾顆。棗販子在我們村整整收了一拖斗的大棗。他們付完錢,便滿懷喜悅的走了。

我們還在吃飯時,爺爺奶奶就拿著刮紅薯片的刮刀來了。

“家琦給我搬個板凳?!睜敔斠贿M門就喊。

我應了一聲,手里拿著剛吃一半的饃一手抄起屁股下的板凳就往院子里跑。

“爺你吃過飯了?”我問。

“嗯!吃過了。今天上學不上?”爺爺接過板凳又問了我一句見我必問的話。

“上學?!蔽艺f:“奶奶我再給搬一個?!?

奶奶平時話不多,一說話總是面帶笑容:“家琦懂事了。”奶奶蹣跚著小腳將刮板放在紅薯上,拿起豎在墻上的大笤帚將紅薯堆邊掃出一片空地,和爺爺一起,把母親準備好的用化肥袋縫成棚緊貼著紅薯堆鋪在地上。

“爹,娘,我給你們盛點湯?!蹦赣H出來說。“清早你們也沒燒湯。”

“你喝不喝讓為民家的給你盛一碗?!睜敔攩柲棠陶f。

“你喝吧!我再家喝過茶了(我們這里開水,就是茶。)”奶奶接過我搬板凳說。

母親沒說話,轉身進了廚屋,舀了兩碗紅薯綠豆湯出來:“給,天有點涼喝熱湯能暖暖身子?!?

我中午放學回來,院里化肥袋縫的棚上,已經堆的小山似的紅薯片。爺爺還在不停的刮著沒剩多少的紅薯。母親則和奶奶用,鋪著塑料布的架子車,往還沒長出麥子的地里拉紅薯片。看見我回來母親說:“家琦今天餾饃吧,我把饃給你餾鍋里你燒鍋。這樣我和你奶還能在拉一架車,回來再給你炒菜,爹娘今天在這吃。”

“ 一會回來走菜院子里,拔一顆不包心的白菜回來炒著吃?!睜敔斕痤^沖媽媽說。

“唉!知道了爹?!蹦赣H說著去堂屋端笊籬餾饃回頭沖我說:“家琦去場里麥秸垛,掏一把籃子麥秸回來當引火?!?

我應了一聲,在灶窩里挎上把藍子,去了場里掏麥秸。

緊緊張的一天爺爺奶奶和母親到天擦黑才把紅薯片,再麥地里散完。一地紅薯片,像是一個個的白點散落咱那里。

天擦黑父親也騎著自行車從十幾里的廠子下班回來。父親讓母親炒了幾個菜說和爺爺喝幾盅。酒桌上父親和爺爺說些地里的收成和爺爺的菜園子。又聊些家事。

奶奶和母親在廚屋里說了些村里的家長里短的事情。吃過晚飯便回老院。

由于氣溫驟降,地里涼曬的紅薯片,曬的時間比往年長了好幾天。又經了幾次寒霜拍打,失去了剛刮時的脆勁,軟軟的總是不知道干。母親每天都在聽,家里收音機播放的天氣預報。但心那一天有雨未能及時收而壞掉。老天也是很理解農人的擔憂,在涼曬的這些天里天氣除了每天都在降溫之外,每天都是晴空萬里。每天的降溫也就預示著冬天在一步一步向我們走來……

品牌:中文在線
上架時間:2020-10-12 16:30: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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