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我想去騎木馬。”

“兒子，那個沒什么好玩的，爸爸帶你去那邊看小魚。”

躺在床上，游銘腦海中回想著今天帶兒子經過體育場旁邊的兒童游樂場時的對話。

五元一次的木馬，他都舍不得給他兒子花，騙他兒子去了河邊看魚，但其實河里哪里有魚，有的只是被污染了渾濁的河水。

“爸爸，魚呢，怎么沒有魚？”

“那個不就是嗎？快看，哎呀，它躲起來了，看不到了。”

游銘這么哄他兒子。

但實際上他不是舍不得錢，別人家的小孩可以輕松滿足的愿望，他卻滿足不了。

今早上房東又來催房租了，還說再不交就得讓游銘關門走人，早上去菜市場買菜的錢都還欠著，若不是熟人，連今早買菜的錢都沒有了。

還有，為了開餐廳借的高利貸一個月的利息也快到了，他借的高利貸二分五的利息，還是托熟人借的，本金暫時不用還，但每個月的利息就像是一座大山一樣，壓得他喘不過氣來，即便是生意好一點的時候，也只能勉強維持。

想到這些，游銘不由低頭看了一眼已經睡熟了的兒子，小家伙今年才三歲，長得眉清目秀，很像游銘，周圍的人沒有不夸小家伙長得好看的。

從他出生到現在，就沒過過一天的好日子，剛出生黃疸，住了一個多月的院，花光了游銘的所有積蓄，后來稍微緩過來一點，游銘的老婆蘇婷就說要開一家餐廳，為游銘分擔壓力，游銘起初不同意，但挨不過蘇婷軟泡硬磨，最后答應下來，和蘇婷的弟弟蘇自強合伙開了這家餐廳。

開餐廳時資金不夠，只能去借了一些高利貸，也算是孤注一擲，背水一戰了，哪曉得開業以后生意不溫不火，再加上房租、利息的雙重負擔，已經走到了崩盤的邊沿。

現在白天游銘帶孩子，幫忙買買菜跑跑腿什么的，日常的經營由蘇婷和蘇自強負責，蘇自強那小子年紀輕，喜歡拉幫結伙，什么狐朋狗友都往店里攬，完了買單還喜歡撐面子，記他的帳。

想到蘇自強，游銘更是想笑，記他的帳，他知道店里什么情況嗎，房東要房租找的又不是他，高利貸也是游銘出面去借的，還有他的工資早就被他支光了，可因為是游銘的小舅子，游銘還不好說什么。

鑰匙開門的聲音響起，蘇婷回來了。

游銘坐了起來，看向走進來的蘇婷。

蘇婷說：“兒子睡了？”

游銘點了點頭，說：“今天生意怎么樣？”

蘇婷說：“來了兩桌客人，喝了不少酒，賺了一點。”

餐廳的盈利大頭其實是酒水，客人光吃飯花不了多少錢，往往一桌客人喝酒喝高興了，幾件啤酒喝下去，盈利就上來了，以一瓶啤酒為例，進價三元一瓶，賣給客人是六元，甚至更高，看餐廳的規模和檔次，一件就能賺三十多，好一點的啤酒盈利更多。

游銘聽到蘇婷的話，說：“可房租和這個月的利息還沒著落啊。”

蘇婷說：“我想辦法去借，總不能真的關門了吧，那咱們投資的四五十萬都打水漂了。”

游銘嘆了一聲氣，點了點頭，說：“早點睡吧。”隨即拉過被子，抱著兒子，假裝睡了起來。

但其實游銘根本沒睡著，抱著兒子越想越是心疼。

早上六點就跟他起床，去菜市場買菜，然后送到餐廳，洗菜洗盤子等等，小家伙也快可以上幼兒園了，可錢還沒有著落。

游銘忍不住吻了吻小家伙的小臉蛋。

蘇婷沒有馬上上床睡覺，好像在和什么人發短信，短信提醒聲一直響過不停。

后來聽到蘇婷翻箱倒柜的聲音，游銘睜開眼，見蘇婷從衣柜里拿了一條裙子出來，很性感，隨后換上坐在化妝鏡前化起了妝，當下疑惑道：“你干什么啊？”

蘇婷一邊抹口紅，一邊說：“我出去見個朋友，跟他商量借錢。”

游銘說：“誰啊，周圍的親戚朋友不是都借過了嗎？”

蘇婷說：“一個老同學，聽說發達了，去試試。你先帶兒子睡吧，不用管我。”

游銘心中起了疑心，見什么老同學也不用這么打扮啊，不過也沒問，假裝摟著兒子睡覺。

蘇婷終于打扮好了，站了起來，身材和沒生孩子前沒多大差別，甚至更多一些成熟的韻味，來餐廳吃飯的好些客人都盯著蘇婷看，曾經有一個喝了酒發酒瘋，還對蘇婷毛手毛腳，游銘當時火氣就來了，抄起一個酒瓶子，過去直接給那家伙開了瓢。

雖然窮，但游銘也有自己的底線，有些事情是絕對無法容忍的。

蘇婷隨后就拿著她的白色的包包出去了。

游銘越想越不踏實，便翻身爬了起來，想要跟出去，可是床上的孩子卻醒了，小家伙揉著小眼睛，迷迷糊糊地說：“爸爸，爸爸，你在哪兒？”

游銘登時心疼起來，走過去，抱住兒子，說：“爸爸在這兒，在這兒，做夢了嗎？”

游銘的兒子說：“爸爸，我肚子餓。”

游銘輕聲說：“好，爸爸去給你煮面條。”隨即看了一眼出租屋的門口，咬了咬牙，先去隔壁廚房煮面條。

廚房很簡單，就只一些簡單的生活用品，游銘大部分時候都是在餐廳吃飯，只有吃夜宵才會在出租房里解決，里面的大多都是為兒子游小睿而準備的。

每天的生活也很簡單，餐廳住處，菜市場，三點一線。

煮了面條回到臥室，游小睿又睡著了，游銘便將面條放在旁邊的凳子上，隨即想到蘇婷今晚的異常，便給游小睿穿好衣服，背著出了出租房。

他們租的出租房是一套廉價的廉租房，房東套用名額，花了十萬買下來的，當然要被人查到會出問題，不過這也不是游銘關心的。

他關心的還是蘇婷去了哪兒，今晚要見的人是誰。

看向外面蘇婷經常停放摩托車的地方，摩托車不在，游銘便掏出手機打了一個電話給蘇婷。

但系統提示電話已經關機，沒法打通。

游銘心急了起來，她到底去了哪兒，見的人是誰，說是去找老同學借錢，可用得著打扮成那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