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青云下，

渺渺佇霄峰。

逍遙呀，

飄渺呀，

……

那是超凡宗。

人兒望，仙兒訪，

欲窮、玉瓊……

修個小仙人，成個長生種……”

……

淅淅瀝瀝的小雨渲染了大地，讓本就霧蒙蒙的天變得更加朦朧。幾個頑皮的孩子不思回家，依舊舉著手中源自他們阿爸的手制風(fēng)車奔跑在田野間。

風(fēng)兒吹，風(fēng)車轉(zhuǎn)，迎著絲雨，呼呼沙沙的聲響和著他們嘴里的歌謠，讓這春天更加盎然。

孟云肩膀斜挎著一個木質(zhì)的小藥箱，走在田干上，干凈的布鞋踩著剛剛冒頭的翠綠嫩芽，發(fā)出柔軟的聲音。

他一邊走著，一邊面帶微笑的向那幾個瘋了似的孩童望去，耳邊回蕩的孩童的歌謠讓他又古怪又好笑。

這歌謠本就是從他口中傳出，如今聽著別人哼唱，自有一番不一樣的味道。

記得上次下山給張大嬸家的大黃看病，他一路哼著師父教他的歌謠，卻不曾想，被村里的孩童學(xué)了去。

歌謠名為“青云”，師父說這是他家鄉(xiāng)的歌謠。

每每記起，師父的目光都會向太陽落山的方向移去。

“這次下山是給王大嬸家的老母豬治病，好像是得了厭食。”孟云收回目光，他已經(jīng)來到了村落的屋舍邊緣，蒙蒙細雨如絲如畫，雖然讓他的灰藍色道袍濕潤了些許，但他毫不在意，十二歲的身軀盡管瘦小但卻挺拔。

挎著小藥箱輕車熟路的朝著王大嬸的家走去，孟云腦子里也回想著關(guān)于母豬厭食的治療之法。

孟云是白楊村村后白云山中白云觀的道士……小道士，也是白云觀里唯二的道士。他還有個師父，是觀主。

師徒兩人身居白云觀，與山下白楊村的村民關(guān)系極好。村民們有什么病痛，有什么解決不了的事都會找到師徒二人。當(dāng)然的，樸實的白楊村村民也會時常挑些瓜果蔬菜，雞鴨魚肉，拜訪答謝。

一來二去，山上白云觀與山下白楊村也就有了不可分割的關(guān)系。

這不，昨日傍晚他下山采藥遇見王大嬸，今日就來了。

王大嬸家在村莊的東面，幾乎把整個白楊村橫穿了一遍，孟云才瞧見由青石土灰砌筑的屋舍。好在白楊村并不大，也就二三十戶人家。

黑櫟櫟的瓦片時不時有幾滴雨水注下，滴答滴答，濕潤了屋檐下剛剛從青石板探出腦袋的草兒，打得它們一晃一晃的，像喝多了酒的頑皮孩子。

“咚咚咚……”

敲響院門，下一刻一道清脆的聲音就從里面?zhèn)鱽?“來了來了……”

吱呀一聲，院門被打開，從中鉆出個扎著兩個羊角辮的俏皮女孩兒。女孩兒八九歲，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見著孟云，立馬露出驚喜的神色。

“孟云哥哥……”很是雀躍，連忙把院門完全打開，又回頭向屋內(nèi)喊去，“娘，孟云哥哥來啦……”

小丫頭是王大嬸的小女兒，王大嬸還有一個兒子，不過兒子年長得多，與他父親一同在外地，每年也就回來一次。孟云也沒見過幾面。

但是王小丫，他下山時常見著。而且這個小丫頭對他格外的黏，每每見著都得黏上一整天，嘴里樂此不疲的喚著“孟云哥哥，孟云哥哥”，直到他返回觀中。

院落內(nèi)陳設(shè)很簡單，但卻整潔。王大嬸是一個和藹可親的中年婦女，興許正因為這點，歲月在她臉上留下的痕跡并不是很明顯。

“小孟云來了，快進來，快進來……”王大嬸好一陣噓寒問暖，把孟云拉進了屋里，“吃飯了沒？外面下雨，衣服有沒有打濕，我摸摸……”

孟云盡管很尷尬，但也只能笑臉以對。好在，只是一會兒他們就進入了正題。

孟云來到后院的豬圈旁，只見得一個幾百斤的老母豬喘著粗重的氣，臥在豬圈內(nèi)，孟云只是看一眼就知道它生病了。

孟云在白云觀待了近十年，他師傅別的本事沒教他，就教了他一些醫(yī)理藥理的學(xué)問。如今，除了一些疑難雜癥孟云還束手無策之外，其他的小病小災(zāi)，他都能解決。

不過可能是礙于年齡的問題，白楊村的村民每次看病都是找孟云的師父，只有醫(yī)治一些家禽畜生，村民們才找上他。

“這老母豬我養(yǎng)了十年了，給我下了很多窩豬仔子……”王大嬸在一邊有些失落，有些悲傷的說著，“可是不知怎的，前兩天它居然不吃東西了，就這么躺著……把我都快急死了……小孟云給看看，它到底怎么了？”

孟云點了點頭，凝望了片刻后，直接跨過柵欄，來到老母豬的跟前，也不嫌臟，一雙白凈的手在老母豬身上有規(guī)律有目的的摸了又摸，似乎在研究著什么。

看得王大嬸揪心不已，唯恐有什么噩耗。倒是王小丫，一副好奇寶寶的模樣，瞪著一雙水靈靈的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孟云，嘴角甜甜的笑意越來越濃。

過了許久，孟云這才起身，有些猶豫的看著一臉希翼的王大嬸，緩緩開口說道:“嬸子，老母豬它沒有生病……”孟云頓了頓，“它年齡太大了，吃東西可能有些困難……”

孟云仔細診斷了許久，最終得出了這個結(jié)論。若是病痛，他還能救治，可這老母豬卻是到了壽命大限。歲月不饒任何生命，孟云也無可奈何。

“這……”王大嬸顯然有些接受不了，雖然孟云沒有明說，但她好歹也知道一些。看著躺在圈內(nèi)喘著粗氣的老母豬，過了許久方才嘆了口氣，認命似的搖了搖頭。

“我本來覺得應(yīng)該還有幾年，哪里想得到現(xiàn)在就到了盡頭……”王大嬸喃喃自語的苦笑著，好在頹然只是片刻，她就又展現(xiàn)出好心態(tài)的一面。

“小孟云，這老伙計雖然要死了，不過我還是希望你能給弄點草藥，讓它走的不這么痛苦。”

“嬸子放心，孟云醒得。”孟云點了點頭，當(dāng)下就從藥箱里取出幾個瓶瓶罐罐，搗鼓一陣后，兌成了一碗綠油油的湯水。

“嬸子，這是我煉的藥水，您待會兒給它灌進喉嚨里，它就能恢復(fù)食欲，疼痛也能減緩很多。”孟云將手里那一碗綠油油的湯水遞給王大嬸，他也不會安慰人，只能盡力滿足王大嬸的要求了。

這藥水是他集合多種草藥煉制的藥液，專針對各種家禽家畜，卻是有備而來的。

王大嬸不疑有他，也知道小孟云的本事，當(dāng)下就進了豬圈，把這一碗看起來有些詭異的湯藥灌入了老母豬的嘴里。

也不知是自家主人來看望還是孟云湯藥起了效果的緣故，不消片刻，老母豬的喘吁聲就微弱了許多，甚至還努力的想要站起來，狀態(tài)顯然比之前好的多。

“老伙計，這些年苦了你了，最后的日子，你就吃吃喝喝，安度了吧……”

王大嬸在老母豬耳旁喃喃低語，撫摸著它背脊上有些粗糙的毛發(fā)，老母豬也顯得很安詳，也不起身了，就這么躺臥著，享受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