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王爺……媒婆來了……”林姣姣聽著外面雜亂的腳步聲。

她坐在銅鏡前，看著銅鏡里的自己，慘淡一笑，素手捻起桌上的紅紙放在唇前輕抿。

可眼淚已經悄然劃過她的臉龐，滴落在紅紙上。

他站在門口，手里握著劍，原本紅潤的手已經泛白，話語里面聽不出任何情感，“嗯。”便轉身離開。

林姣姣放下紅紙，低頭看著自己的小腹，輕撫。

“呵……”

眼神望向放在桌上疊好的紅蓋頭。

終究是個笑話罷了。

將一旁的紅蓋頭蓋在頭上。

紅蓋頭能很好的掩飾她臉上的淚痕，她不想讓他知道。

媒婆扭著腰肢甩了甩手上捻著的手帕，扶著門框走了進來，諂媚一笑，“姑娘這是好了？那我們走吧。”

紅蓋頭下姣好的臉龐上全是淚痕，“嗯。”該走了。這里始終不屬于她。

媒婆叫了幾個丫鬟攙著林姣姣走出閨房。

林姣姣道：“等等，先把我送去王爺那里……”

媒婆微蹙眉心，“姑娘，這……誤了吉時可……”

“我只是想去道一個別，不會耽誤吉時的。”林姣姣見攙扶著自己的倆個丫鬟沒動靜，掙脫開丫鬟的攙扶。

欲要掀開紅蓋頭，冷聲說道：“如果你不送我過去，我就掀掉紅蓋頭，自己過去。”

媒婆也拿她沒轍，就朝兩個丫鬟點了點頭。

林清沉手里拿著一個酒壺坐在涼亭的椅子上，天樞劍放在一旁，林清沉的眸光一直落在天樞劍上。

林姣姣走在路上的時候，吩咐一個丫鬟，“你去我房里拿我的劍來。”

丫鬟應了一聲就去了。

很快，林姣姣手上多了一柄劍，也到了涼亭。

林清沉抬起頭，眸光緩緩落在她身上，眼底閃過多種情緒，但一一被他安撫下。

終歸為平靜。

林姣姣站在鵝卵石鋪出來的小路上，小路筆直通到涼亭里。

林姣姣憑著自己對王府的熟悉程度，站在離涼亭有幾米距離的路上。

“你先下去吧，我和王爺說幾句話就走。”林姣姣。

丫鬟退了下去。

她跪了下來，膝蓋磕在鵝卵石上，雙手奉著天璇劍。

“師傅，這是您當初給徒兒的。徒兒想嫁人后，應該就用不著這劍了。”林姣姣壓著呼吸，一點一點的說出來，說完把天璇劍放在身前。

俯身磕頭，“這第一拜，是感謝師傅在徒兒最落魄無望之時，收下徒兒。”

起身，她看不見林清沉現在是如何，但她知道自己的淚水猶如洪水傾瀉。

壓抑不止。

淚水里含著的是難過、傷心、絕望她也不知道。

俯身再磕，“這第二拜，是感謝師傅的養育之恩，徒兒無以為報…”

林姣姣腦袋重重的磕在地上，不知道是懲罰他還是在懲罰自己。

林清沉看著她，心如刀絞。

他想挽留姣兒，可現在一句話也說不出。

她離開，于她往后的路也好。

起身，“這第三拜，是感謝師傅的陪伴，讓徒兒體驗到了親人之外的親情……”也讓我嘗到了世間最甜的蜜糖。讓我嘗到了最苦的情。

林清沉眼眸里的光瞬熄，果然是親情……果然，果然……

他的心好似被撕裂，這比他聽見姣兒懷孕和要出嫁這個消息，心痛來的都要猛烈。

林姣姣伏在地上。

心好似被千萬匹烈馬踐踏，但她依然要說。

寂靜。

沒過多久，媒婆就帶走了林姣姣，林清沉看著林姣姣的背影。

起身，晃晃悠悠地走到林姣姣跪的地方，拿起地上的天璇劍。

“再見，林清沉。”林姣姣站在景王府門口，心里默念。

這一日，京城傳出兩大轟動的消息。

一是戰神景王的小徒兒林姣姣出嫁，嫁給當朝太子。

二則是戰神景王爺再次出征討伐西瀛。

……

這一年。

她十歲，叫白姣姣，她是商人之女，但家道中落。

除了她之外，家人均被斬首。

心中雖有滿腔怒火，但天子腳下，她又弱小不堪，敢怒不敢言。

又不能做任何事情，若是被知曉還有一漏網之魚，后果不堪設想，所以只能在京城流浪乞討。打探各路消息。

因是社會最底層的人，她見多了臉色，心思也逐漸玲瓏。

在乞巧節那天，月光微撒。她如往常，游蕩在大街小巷里。

就是這一游，讓她遇見了自己一生都逃脫不了的桎梏和情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