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娘娘您使勁啊！皇子馬上就出來了！”

“都……準備好了嗎……”

“準備好了，娘娘，您把小皇子生下來我們就走！”

“啊！！！”

德元五年初，皇后寢殿失火，皇后連同腹中即將出生的小皇子一同喪生在那片大火里，皇后母家鎮國候秦老候爺知道消息昏厥過去，一病不起。

秦侯爺連同夫人被招進宮里，看到的只有一大一小兩個棺槨，被告知失火原因是燈油走火，寢殿無一人生還，可秦侯爺在來的路上，分明看到了皇后寢宮的總管太監被一席草席從側門拉出去了，血跡投過了草席，浸濕了板車。

皇上傷心過度，罷朝三日，龍體不安，朝野震動，舉國大喪，皇后的遺體被送進了皇陵，而那個未出生的小皇子再沒人說起。

葬禮過后，皇上有意安撫鎮國候，此時小侯爺進了宮，老侯爺病情嚴重，秦夫人自喪禮過后也病了，小侯爺秦禮進宮面見了皇上。

秦禮本無官職，皇后在時為避嫌，再加上秦禮也是個不著調的紈绔子弟，便沒有給官職，但他的身份放在那，進出宮總是常有的事。

小侯爺一反常態，不再是吊兒郎當的模樣，臉上的憔悴更顯出了悲戚。

一個時辰之后，小侯爺出了宮，急匆匆的回了家，第二天鎮國候舉家返鄉，沒有一刻停留，似乎早就準備好了一般。

深夜皇宮里，慕容洹站在殘破的鳳儀殿前，鳳儀殿只剩殘垣斷壁，在夜里格外的恐怖，安靜的空氣中，風聲響起，像極了女人的哭泣。

身后是幾個瑟瑟發抖的宮女太監，身上都受了刑，被御林軍拿刀指著，半點不敢動。

“著火時你們在哪。”慕容洹低沉的聲音像是隨便問問，可誰也不敢隨便回答。

民間都道當朝帝后是患難的夫妻，十分恩愛，當年慕容洹與秦詩共同抵擋外敵的事跡仍舊是茶余飯后的佳話，茶館里說書人更是隔三差五就說一次，仍舊引得滿堂彩。

可是宮里的人卻都知道，皇上不喜皇后，皇后入主東宮這些年來，皇上更是少有去鳳儀殿，這也是皇后為何成親四年后才有了身孕。

雖然帝后不合，可后宮一直相安無事，追其原因，皇后不爭寵，入主中宮第一年，皇后主動給皇上納齊了四妃六嬪，第二年，皇后稱病，交出了六宮掌事印章。

鳳儀殿慢慢的就冷清了，時間一長，這后宮拜高踩低的奴才們也就不再敬著這個主子，陸陸續續，有門路的就去了別的宮里伺候，沒門路的看著主子沒了希望也就不在正經伺候，到最后，鳳儀殿只剩了不到十個奴才，除了陪皇后嫁進來時的綠衣和藍彩，其他都懶散度日，皇后不找他們，他們也懶得去伺候，反正皇后也真的不找他們。

直到去年皇后突然有了身孕，鳳儀殿才有了些許熱鬧，皇上開始頻繁入鳳儀殿，所有人都以為，皇后會重新獲得恩寵，但是一次據說很激烈的爭吵，皇帝打了皇后，之后，皇帝再也沒有去過鳳儀殿，鳳儀殿恢復了以往的冷清。

著火的時候，這些個奴才在后院睡得很香，直到寢殿火光沖天，才有人開始救火，可到底為時已晚。

火滅之后，一共只找到三居尸體，一個大腹便便是懷孕的皇后，還找到了綠衣和藍彩，面容是不能認了，可他們的宮牌都在腰里掛著，可辨認身份。

這次起火，凡是當時看見的，都覺得蹊蹺的很，第一個發現的居然是鳳儀殿外巡宮的御林軍，而那時鳳儀殿已經被火光包圍，火由內而起，被發現時火已經被燒到外面，沒有人聽到呼救。

慕容洹是不相信那個女人死了的，那個女人跟他上戰場一起殺敵，跟他一起登上權利的巔峰，那個倔強的跟在他身后，只等自己看一眼就開心大笑的女人，就這么沒了。

或許更早之前那個女孩就不見，她看向自己的目光不在炙熱，沒有了崇拜，剩下的只有淡漠。

慕容洹有時候回想，如果可以回到五年前，他不會做那個決定，把她推入了敵人的刀下，只為了更快的得到這個至尊之位。

宮女太監們自然說不出什么，難道說出皇后臨產時身邊竟只有貼身侍女兩人，雖是皇上不在意才有的后果，卻是他們萬萬不能說出口的。慕容洹冷冷的看了他們一眼，轉身走開了。

“皇后宮里侍奉的都殺了，曾經侍奉過皇后的都找出來，不論現在在誰身邊的，通通殺了，罪名，怠慢主子。”慕容洹邊走邊緩緩說著，他不問了，也不想知道了，回想這五年，自己與她始終隔著那么遠，她記恨自己吧，記恨的寧愿死掉，也不肯在活在這宮里。

想當初自己何嘗不是強迫她坐上這后位，圈進在這宮里的，他就是要把她放在自己身邊，只是看著就好，要痛苦就兩個人一起痛苦，只是她更狠心些，現在，痛苦的只剩他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