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處營業大廳里人聲鼎沸，熙熙攘攘。

“我去，不會那么過分吧？”

姜小天差點張口就是國罵，還好九年義務教育告訴他不能這樣做。

“美女，你們說好充299就能送的，怎么能變卦呢？”

“你說要是能退錢就算了，充了的還不能退，送這東西不是坑人嗎？”

“簡直是豈有此理！”

排了二十分鐘隊伍的姜小天忿忿不平。

“對不起先生，但是庫存真的沒有剩余，只有這臺機子了。”前臺營業員小姐面帶職業微笑，充滿歉意地說道：

“要不這樣吧先生，我們以后如果舉行類似活動，一定優先把最新款的給您！”

姜小天眼睛滴溜溜一轉：“那這手機咋辦？”

“如果先生您選擇在以后‘也許’‘可能’舉辦活動的時候再拿新機子，那這臺我們收回。”營業員小姐依舊微笑著解答，在“也許”“可能”這兩個字上加重了語氣。

“那算了，麻煩，不換了。”

姜小天聽懂了意思，無奈收下手機，說了一句“謝謝”，然后轉身擠過充話費大媽群體，走出了營業廳。

……

寒風凜冽，暮靄沉沉。

當真是一個好天氣！

“咳咳”

剛出營業廳的姜小天吸了兩口霧霾，砸了咂嘴，咳嗽了兩聲并收回了剛剛天氣好的話。

前兩天這營業廳在網上搞宣傳活動，說是今天內充值299話費，就可以送一個價值1299的最新款手機。

還有這種好事？！

于是身高一八零，一頭黑發，長相普通，目前單身，只愛占便宜不愛被占便宜的姜小天就在今天這個一點都不特殊的日子來充話費了。

“不過這個手機雖然是不知名雜牌，但是看起來賣相還不錯，就專門拿來玩游戲吧。”

姜小天出了營業廳才仔細打量手中的雜牌手機。

本來要送最新款的那個公司的手機，但是聽說本地大媽太猛了，早上六點營業廳排隊，等姜小天來到營業廳后庫存剛好送空。

不過工作人員清理倉庫時候發現角落里一個非常老款的雜牌手機，就拿出來應付已經當場充了話費的姜小天。

這款手機剛從包裝盒里拿出來就直接交到了姜小天手中，機體大約手掌大小，和市面上的其他智能機一樣。

陽光照射下，通體黝黑無雜色的機身反射出淡淡幽光，一個大大的顯示屏，看起來賣相還不錯。

“小爺過兩天就放假回家了，鬼才等你幾個月。”

姜小天掂量一下新手機，想到那前臺營業員敷衍的話語，嘿嘿一笑。

反正299，不要白不要。

……

到了住處，姜小天先是點了一份生煎的外賣。

一上午就去排隊沒吃早飯，干脆直接吃午飯得了。

換了拖鞋，點了外賣的姜小天迫不期待往床上一躺就準備給新手機下載一些游戲。

他聽說新手機拿到后應該把剩余電量全用完然后再充電，這樣有利于電池的壽命。

其實他也不知道這樣是不是真的有用，反正先下游戲再說，以前那個16g的打啥都卡。

長按三秒開機鍵，只見黝黑的屏幕亮起幽幽黑光，黑光中央有一個簡易的散發強烈白色光芒的正三角形標志。

這白光光芒之強，姜小天甚至感覺這個標志都映入了他心里。

他不由得閉上了眼睛，感覺那個三角標志照樣看得見。

“奇了怪了……”

姜小天揉了揉眼睛，稍微打開了一點窗簾，透了一點光進來。

作為生存于魔都的外地年輕人，姜小天租了二十來平米的蝸居，一個臥室加一個洗手間。

進門就是他的書桌和電腦，電腦正對著的就是他那鋪著全國統一大紅花床單的大床，床后面就是衛生間。

剛來到這狹小逼仄的出租屋，他簡直以為自己是來布丁開房的。

不開窗簾則室內昏暗，打開窗戶基本就是會直面對面的另一個蝸居。

他打開窗簾透了點光進來，順便看了看對面的那片封的死死的淡藍色窗簾。

有一天晚上姜小天打開窗戶透風，剛好看到對面一個蓬頭垢面的“女鬼”，嚇得失聲慘叫，對面“女鬼”也被姜小天慘叫嚇了一跳，然后迅速關上窗戶拉上窗簾。

后來才從房東那里知道那是個女程序員，所以自此以后姜小天決定這唯二的窗戶長年拉上窗簾。

他透了一點光進臥室，那個三角標志的光還是很亮，但沒一會兒便緩緩隱沒于幽幽的黑光中，然后黑光中浮現出一行白字來：

“你想成為主宰嗎？”

狗屁，果然是雜牌的！

什么鬼主宰……

這要多雜牌的手機才能把開機畫面設置的那么中二的文字啊？

“還不如問我‘你想成為被宣召的孩子嗎’我可能會感興趣一點。”

這難道不是都市文嗎？主宰是啥？主任還差不多。

姜小天無語的翻了一個白眼。

“吹啊，吹啊，我的驕傲放縱～”

……

恰好這時另一個手機電話響了。

“喂喂，你好”

“對對，你進大門右轉就看得見電梯”

“就是一進公寓大門右轉”

“我去，114那邊是左轉，我這邊電梯來401方便些不用繞”

“不是送到114……”

“……算了，你放大門口花架上，我下來取。”

這年頭連黃袍加身的人都會迷路了嗎？

姜小天看了手機一眼，感覺那個“你想成為主宰嗎”的開機動畫還要持續很久，便將它丟在床上，然后下樓取外賣。

電梯里，姜小天不由得想起那個三角牌手機，又是一陣無語。

哪有手機在開機后問人家想不想成為主宰的？

想不想成為主任還差不多。

主宰？呵呵。

不過還是算了吧，系主任咱也不當，還是給教授們打雜輕松。

想到他們學校系主任每天忙死忙活連口水都喝不上，姜小天認為自己還是當個咸魚比較好。

“叮咚”

電梯到了一樓，姜小天向公寓大樓門口走去，那里有個花架，上面擺了好幾個外賣。

他走到外賣架前面，從第一排開始看，前面擺滿了外賣袋子和餐盒。

“果然不愧是現代人，外賣破產可能會餓死一大幫人。”

上面都沒找到，他吐了一槽，然后蹲下看下面的。

“奇了怪了……”

姜小天站了起來。

他找了半天還是找不到署名小天的那份。倒是有一份也是生煎店的，但是署名是汪雪。

“我外賣呢？”姜小天撓撓頭：“該不會被偷了吧？這也太過分了！”

占便宜占到小爺頭上來了？

這時，左邊走道快速走來一個二十多歲的女生，個子不高只有一米六左右，穿著一雙粉紅色兔子頭的毛拖鞋，皮膚雪白但掛著兩個眼袋。

一看就是那種干嘛嘛不行，熬夜第一名。

“對不起，對不起！”這女生看到姜小天在那兒找外賣立刻慌了，“剛剛我沒注意看，拿錯了你的外賣，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說著她把手上提著的一個外賣雙手舉了過來，滿是驚慌地看著姜小天。

在她眼里，這男的大冬天穿一雙人字拖，個子很高但瘦不拉幾的，眼睛倒是挺亮的。

“哦，沒事！我還奇怪怎么剛送到的外賣找不到。”

姜小天一看沒拆封的外賣就知道是弄錯了，連忙接過來并且原諒了這女生。

伸手不打笑臉人嘛！而且人家都誠懇道歉了，總不可能打人家一頓吧。

那女生見姜小天沒怪罪，放松的呼出一口氣，然后就僵硬地轉過身體，呆呆地看起花架上的外賣。

“我去好尷尬……”姜小天感覺到氣氛十分詭異地安靜下來，渾身汗毛炸起。

“你是汪雪是吧？你的外賣在這里，最下面。”姜小天看她呆呆笨笨的樣子，不由好心提醒了一聲，打破了尷尬的氣氛。

汪雪立刻像是聽命令似的蹲了下來，看到了她的那份。

“哦哦，原來在這里，謝謝你。”

她站了起來紅著臉說了一句，然后不好意思低下了頭。

“太笨了，汪雪你真的太笨了。”

她感覺自己在外人眼里可能是個笨蛋。

看著汪雪重重的眼袋和蒼白的皮膚，突然覺得她有些像那天對面那個“女鬼”。

仔細打量了一下，把汪雪的臉看的越來越紅。

“誒？？你是406那個女……女生？”

姜小天拼命把喉嚨眼的“女鬼”吞了下去。

汪雪驚訝地抬起頭看著姜小天。

“他怎么會知道我住哪兒……”

“你是……我對面那個叫花……男生？”

汪雪也差點說出實話，還好改口及時。

“對對，我住404，那個啥，我房間門還沒關，先回去了。”

姜小天尷尬一笑，點了點頭，然后提著外賣轉身走了。

“太尷尬了，什么是叫花男生……我又不是不知道叫花子是啥！那天不就是周末玩了一天游戲懶得梳理嘛！過分。”

他心虛地想著，然后走進了左邊樓道的電梯。

汪雪知道姜小天聽到了那幾個字，看著他從左邊樓道電梯進去，連忙提著自己的外賣向左邊樓道小跑過去。

……

回到住處，姜小天把水楊生煎的外賣往餐桌上放下，然后把昨天的外賣盒子放到地上。

“垃圾還是攢著再丟，不然一天丟一次多虧啊。”

他拿起筷子準備吃生煎，不過突然想到了那個正在開機的手機。

雖然開機就毫無營養，但是作為占便宜得來的手機，不利用起來多浪費，正好一直用的手機內存不夠了，把游戲都卸載了又夠用一段時間。

他沒有站起來，而是轉身向后一摸，把手機拿在手里然后小蠻腰一扭，身子又回到了桌子上。

站起來太麻煩了，浪費好多能量，不劃算。

他把右手的手機遞到左手，然后拿起筷子準備一邊吃一邊下游戲。

只見手機屏幕上有一行字：

“你想成為主宰嗎？”

姜小天皺了皺眉，怎么還是這句話？開機動畫還沒過去？

隨意點了點屏幕，左滑右滑也不見有什么反應。

該不會是臺假的手機吧？

姜小天一驚，先是看了看原來用的手機，充的299元話費早已到賬。

“呼，至少不虧就好。”姜小天心態穩定，“不對！原本送一臺蘋果，現在送一個假手機，四舍五入虧了一個億！”

他把剛剛穩定的心態重新波動起來：

“沒有什么是重啟不能解決的問題，如果有那就拍兩下。”

但是奇怪的事情出現了，不管怎么樣按開機鍵，屏幕都一成不變。

“奇怪……咦？這……”

姜小天突然發現，這個新手機沒有插電口！竟然連耳機插口，音量調節等等都沒有。

整個手機渾然一體，只有一個開機按鍵。

“天吶，玩具機嗎！果然虧大了。”

姜小天大叫一聲，向后一倒躺在床上，把手機丟一邊。

虧我辛辛苦苦排隊，拿了一個玩具機，唉，人心不古啊！

他心里滿滿的無奈，虧了一早上，拿來打游戲都通關一百次了。

安靜了一會，他突然覺得有些不對勁。

這手機沒有插電口怎么有電的？

整個手機也沒有放電池的地方…

像天然形成的一樣混元一體…

還有之前的幽光…

映入心里的三角標志…

還挺好看…

該不會是什么外星設備吧？難道郝仁下崗了？要不要報警？會不會有什么陰謀？會不會爆炸……

想著想著，姜小天冷汗就下來了。

作為網絡閱歷豐富的大學校園公務猿，職位是調研員，每天負責的事就是搞研究。

然而剛畢業沒多久的新人，說是搞研究實際上就是個編制內的閑職，負責為大學里的教授和副教授打打下手干干雜事，比如送送報紙整理整理雜志期刊之類的。

雖然沒有什么升職可言，但是勝在清閑，于是這一年的網絡閱歷就漸漸豐富起來。

“也不對，或許是什么仙器神器，需要滴血認主？但是萬一滴血了會穿越怎么辦，我老媽還不扇死我？”

姜小天摸了摸下巴。

“哦不對，穿越的話就見不到老爸老媽了，這么一想還挺難過的，不過……聽說穿越之后一般都有后宮標配……”

姜小天任由思維發散開來，想著想著一絲晶瑩的液體緩緩流出嘴角。

“嘩”

僅相隔幾米遠的藍白色窗簾嘩的一下被打開，正準備曬曬太陽的汪雪就看到對面窗簾縫隙中的姜小天的側臉。

只見姜小天左手拿著一個手機，右手的筷子上夾了個生煎，嘴角流出一絲絲液體，一臉癡漢樣在那兒傻笑著。

她不由呆了呆，然后又趕緊重重拉上了窗簾。

“他……他不會是喜歡我吧，才見了一次，這也太倉促了吧！”

汪雪感覺自己的心撲通撲通地亂跳。

“哦不對是兩次，這也太流氓了，不過網上說這是一見鐘情，據……”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她臉都紅了起來，坐在床上靠著淡藍色的窗簾，傻傻地笑了一下。

姜小天被窗簾聲一嚇，立馬轉過頭，看到汪雪那藍白色窗簾剛剛打開就關上。

“這程序員怎么笨笨的？嚇我一跳。”

姜小天回過神來，一口吃掉生煎，感受到嘴里滲出的肉汁不由得有些滿足。

于是他又看向三角手機。

“試試又不虧。”

于是姜小天對著手機大聲說道：

“想！”

手機沒有反應。

姜小天不由疑惑：不是聲控的？

“我想成為主宰。”

“我愿意。”

“你好，在嗎？”

“I can ”

“可。”

……

“尷尬了，不會真是玩具機＊吧？”

姜小天心虛地左右看了看，還好沒人聽到看到他對玩具大喊大叫這一幕。

他連忙放下筷子，然后起身把窗簾拉上。

“什么破手機，你個垃圾！”

然后他羞紅著臉把手機摔床上。

“氣死小爺了，還好沒人看到。”

而就在這時，床上的手機屏幕起了變化，那行“你想成為主宰嗎”的字緩緩消失不見，又浮現出新的幾行字。

姜小天一看手機有反應了，頓時一驚，連忙拖著一甩然后爬到床上，向屏幕看去。

“臥槽…”

“豈有此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