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個小兔崽子，又在偷懶，還不去上菜！”

名皇酒店內，肖燦抱著手機，正蹲在樓梯口玩俄羅斯方塊，后腦勺上突然被拍了一巴掌。

“特么你找死！”

肖燦怒火中燒，猛地轉回頭來。

一見那個碩大的蒜頭鼻，他就知道是誰了。

周翔，這蠢貨仗著自己是服務部一個小主管，又和總經理沾親帶故，專愛找人來欺負。

“干嘛？你還想跟我動手不成？”周翔俯視著肖燦不足一米七的個頭，和他瘦得像小學生作業本一樣的肩膀，真是有恃不恐。

“哎！上菜去。這里有蒼蠅。”肖燦懶洋洋站起來，順手撿起放在身邊的托盤，向傳菜部走去。

“你罵誰是蒼蠅？有種你再說一句！”周翔大叫。

肖燦慌忙將托盤叼在嘴里，兩只手把耳朵捂得嚴嚴實實。就算遇上獅吼功，也奈何不了他。

這時迎面走來一個西裝革履的客人，肖燦忙又將手里的托盤取下來，彎腰說了聲：“中午好。”

那人沒理他。

身后周翔的聲音柔媚得像個少女：“貴賓您好，中午好！小心臺階，請問有什么需要幫忙的嗎？”

“切！”肖燦癟嘴擠眼：“哈巴狗，勢力眼！”

剎那間，一股“此生若遂凌云志，敢笑黃巢不丈夫”的豪情涌上心頭，使他向潔凈得如鏡子一樣的地面狠狠吐了一口痰。

在這種時刻，他總是想到自己的處境。

他出生農村，家境貧困，高中畢業之后，因為不想讓多病的父母過于操勞，只好選擇出來闖蕩。

他有很多幻想，比如被富家女看中，或是在一場火災中撿到一大箱鈔票之類的。但迄今為止，似乎沒有實現的跡象。

所以和大多數十八九歲的打工仔一樣，他滿心失意，滿肚子的“不合時宜”。

正在自傷自憐，他忽然聽到一個電子聲音在腦后響起：

“武林至尊系統”綁定成功，即刻開啟，釋放初級技能：太極拳。”

什么亂七八糟的？

肖燦心中犯著迷糊，卻也來不及深究，因為他聽到一種更加奇怪的聲音，傳自身邊的包廂內。

“啊——您，您要干什么？您不能這樣……”

那是一個女孩子惶急的聲音。隱約可以分辨出是服務部的同事小婷。

“別怕！小妹妹，我沒別的意思，就是想給你做個全身檢查。配合一點，乖！”

一個舌頭打結的醉漢，粘乎乎地笑著說。

緊跟著，還有另外幾個酒鬼的笑聲混在一起。

“我求您了，別這樣！這包廂里面有監控的，您應該文明！”

“我很文明啊，不文明的是小妹妹你，你看看，你已經衣衫不整了。”

“啊！救命啊！救命啊！……”小婷大哭大叫，但很快被一只大手堵住嘴巴，只發出沉悶的“嗯嗯”聲。

這哪里是做什么全身檢查，分明是要給人扎針！

肖燦體內的熱血像噴泉一樣，險些沖破天靈蓋，撒在天花板上。

英雄救美的機會來了！

雖然從記事起，肖燦和人打架就沒贏過，可是在這情形之下，他忘了這一點。

“哐——嘩啦——”包廂里傳來杯盤碰撞的聲音，夾雜著小婷偶爾從醉漢手掌中漏出的尖叫。

還等什么？英雄，結束這世間的罪惡吧！

應該說肖燦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

可是當他推開包廂門闖進去，看見里面的情景時，他立刻懷疑自己準備得還不夠充分。

至少應該先上一趟少林，拜一位高僧為師，苦練十年。

不過一切都晚了。

他知道自己一只腳已經跨進鬼門關。

五六個醉漢，一個個長得跟拳擊手一樣健壯，滿手臂的紋身，其中抱著小婷的中年人，額頭上還有一條長長的刀疤。

這條刀疤讓人產生無限遐想。

那肯定不是它的主人殺豬時不小心留下的。

“弄死！”

刀疤眼里泛著兇光，頭一偏，做了簡短的交代。

身邊一個高大后生立刻起身，向肖燦走去。

燈光隨之一暗。

那后生肥碩的影子投在地上，頭部大如簸箕，籠罩著肖燦瘦弱的身軀。

面對一個比自己高出一頭、壯了一倍的惡漢，肖燦的每一根毛孔里面無不“嗖嗖”地刮起冷風。

“你信不信我只是來上菜的？”兩人相距五步時，肖燦陪著笑臉說。

“你信不信我進來之前已經報警了？”相距三步時，肖燦只能收起笑臉，換上威脅的神氣。

“別再靠近了，是狗就會咬人，是人就會打狗，信不信我打你！”相距只有一步時，肖燦提起一只腳，擺出了猴拳的架式。

“去你媽啊的！”高大后生跨過最后一步距離，蒲扇般的手掌張開，往肖燦臉上一糊，就聽“咚”地一聲悶響，他后腦勺撞在墻上，兩眼直往上翻，天花板沒完沒了轉起了圈圈。

“哧——。”肖燦軟沓沓的身軀沿墻壁滑落，坐在地上昏暈過去。

“大哥，收拾了，您繼續。”高大后生轉過身去得意地說。

“什么叫收拾了？”刀疤臉翻個可怕的白眼，瞪著手下：“沒聽見我剛才說什么嗎？”

“聽、聽見了……”

“我說什么了？”

“您說弄死。”

“那你弄死了嗎！”

“暫時，弄死了，不過，過幾分鐘他可能還會醒來，需要再弄一次。”

“你個蠢豬，為什么還要等他醒來？讓他圍觀嗎？現在就給我弄死！”

“是！”

后生回過頭面對爛泥一樣坐在地上的肖燦，開始默默地做選擇題：

“我應該怎么弄死他？用拳頭的話，至少需要三拳，如果用腳踩，一腳也還不夠。有沒有一種辦法，一下子就能弄死他？那樣的話，老大就不會看不起我了！嗯！我記得我帶刀了……”

暈過去的肖燦，短短幾秒鐘的時間，好像經歷了整個“鑄劍”的過程：首先是被扔在火爐里燒，接著是用鐵錘敲打。

他從來沒有感受過這么劇烈的疼痛。

而伴隨這疼痛，他隱約看見一個發光的人影在打太極拳。

動作很快，像夢，也像過山車，可是每一個動作他都看得清清楚楚，如同看視頻時按下回車鍵一樣，一幀一幀定格之后，儲存在腦子里。

不知過了多久，他又能看見包廂里的情景，看見被刀疤臉抱在膝上的小婷。

“哎喲！”他呻吟著，雙手撐地，慢慢站起身。

“唔？！”高大后生有點出乎意料，“這么快就醒了？——吃我一腳！”

他來不及從鑰匙扣上褪下蝴蝶刀，轉身一個側踢，直取肖燦頭臉。

“太慢了，太慢了！”肖燦乜斜著眼，居然一個勁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