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洸州中學食堂的電視正播發(fā)新聞，“洸州中學教職工樸志英現(xiàn)仍下落不明，其家屬已把線索懸賞金額提高到10億，警方已成立特別專案組……”“懸賞那么多錢”食堂里的學生驚呼一片，“啪”一個男人過來關(guān)了電視，招呼學生們吃完午飯，趕緊去操場活動。一個小個子女生怯怯的問那個男人，“吳老師，樸志英會被找到嗎？”“他才失蹤了不到一周，應該還有希望！”“但愿你這個希望早點破滅！”說完那個女生便蹦蹦跳跳的跑出了食堂。

“吳老師，校長喊你去他辦公室……”一個魁梧的男人從食堂外走了進來，甕聲甕氣的說。

“哦！好的，李老師校長有急事嗎？”

“你是校長身邊的紅人，校長一刻都離不開你，我就是正好路過被校長看到，給你捎個話……”

“李老師，你就別這么逗我了，現(xiàn)在樸志英找不到，大家心里都不好受……”

“那個混蛋失蹤大家都不好受，就你和校長不好受吧，你們沒法跟樸議員交代，我們可好受了……”

“李老師，志英就是個孩子，你怎么能一點同情心都沒有呢？”

“孩子，一個20來歲的大小子是孩子，一個整天只知道占女同學便宜的流氓是孩子，一個強奸犯是他媽孩子，你真是校長最好的狗?”

“李老師，你這是人身攻擊，你說我我不在乎，但是你說志英那些事兒，你得拿出證據(jù)來……”被叫做吳老師的那個男人聲音越來越高。

“吳老師，你是真瞎還是他媽裝的？樸志英強奸韓伊人老師的照片全網(wǎng)都是，韓老師失蹤快一個月了，案子也不給立，一個強奸犯才找不到5天就有他媽專案組了，就因為那個混蛋他爸是議員是嗎？”被叫做李老師的那個男人越說越氣，滿臉通紅，兩個海碗大的拳頭攥得嘎吱嘎吱直響。

吳老師似乎是畏懼眼前這個即將爆發(fā)的，矮胖的身軀只是一怔，就立刻發(fā)動起來，向著校長辦公室飛奔，同時不忘回頭沖李老師小聲喊一句“這是法治社會，你得有證據(jù)！”然后便頭也不回的跑開了。

2.

金校長拍了拍剛跑進他辦公室吳老師的肩頭，“這兩位警官是來調(diào)查樸志英失蹤案子的，我手頭還有點兒事兒，請你全力配合這兩位警官……”說完，金校長就把快要燃盡的香煙摁滅在一個白玉雕琢成天鵝形狀的極其精美的小碟中。

“金校長，我要沒有猜錯，這個是羊脂玉做的吧？”兩個警官中一個大高個兒盯著那個藝術(shù)品，脫口而出。

“您真是好眼力，是正宗西域羊脂玉，而且是經(jīng)過匠人大師雕琢出來的，是極少見的好東西……”吳老師捧起那個白玉小碟，遞給高個子警官看。

“所謂藝術(shù)品于我也是拿來用的，只不過你把它當成心肝寶貝，對我這就是個煙灰缸，好了，吳老師這是張警官，后面那位是奉警官，你就全力配合他們吧!”校長指的指已由沙發(fā)站起來的兩位著便衣的警官便示意吳老師帶他們出去，但吳老師就像程序啟動似的，從身上拿出濕巾，仔細擦拭掉那個小玉碟里的煙漬，又哈了一口氣，用紙巾擦拭干凈后，小心翼翼的把那個小玉碟放回到校長辦公桌上，然后向著校長鞠了一個躬，才引領(lǐng)兩位警官走出了校長室。

“你這伺候人的功夫不錯呀。”那個被稱作奉警官的打趣道。

“校長待我不薄，另外校長年事已高，在心里我把他當成我自己的父親!”

兩位警官同時表現(xiàn)出極度的不屑。

“你們準備怎么開始？”吳老師問道。

“先簡單和同事們聊一聊吧，你去找一間閑著的教室，再找一找現(xiàn)在能有時間的同事，對，先從你開始吧！”張警官說道。

3.

“我最后見到樸志英是7月15日下午，已經(jīng)放學了，我告訴他，他父親就是樸議員給他打電話來，他沒有接，電話打到校長那里了。”吳老師說。

“等一下，樸議員和校長很熟吧？”

“那是當然，沒有樸議員就沒有洸州中學了，所有的經(jīng)費，包括我們的工資都是樸議員為我們爭取來的。他十分重視教育，每次校長派我去向他匯報學校運轉(zhuǎn)情況時，我都覺得無比光榮！”

“咳…我們還是說回案子吧，聽說樸志英人品很差，經(jīng)常欺負同學是嗎？”張警官說。

“志英本性并不壞，就是毛躁了一點，不太擅長表達感情，也是被人誤解……”

“好啦，吳老師，樸志英強奸韓伊人老師，你知不知道？”奉警官一巴掌重重拍在會議室的桌子上，騰的一下站了起來。

吳老師嚇得想往邊上躲，結(jié)果一下子從椅子上摔到了地上，張警官趕緊呵斥奉警官，“你干什么？我們在查案，你要克制點！”然后雙手扶起坐在地上的吳老師“對不起，他就這個脾氣來之前，我們調(diào)查過一些事情，發(fā)現(xiàn)樸志英真是惡名遠揚，他強奸韓老師的照片還被傳到了網(wǎng)上，當時韓老師沒報案嗎？”

“你們問我，我就是個小老師，什么也不知道……”吳老師氣呼呼的說。

“我知道……”會議室的門被猛地推開了，一個魁梧的男人大步走了進來，一把扯開還在生氣的吳老師，然后坐在了兩個警官的對面。

“李老師你可不能瞎說呀，這是法制社會，你得講證據(jù)……”吳老師看到壯漢用眼角余光惡狠狠的掃了自己，竟硬生生把后面的話咽了下去，十分知趣兒的，找了把椅子坐在旁邊。

“我姓李，是洸州中學的體育老師，你們來查樸志英的案子我沒意見，但能不能先查查韓伊人老師失蹤案？”

“打斷你一下，我在網(wǎng)上看過韓老師是跳海自殺了，你怎么說她失蹤了？”張警官停下筆錄，打量著眼前這個壯漢。

“我覺得沒找到尸體就應算失蹤，求求你們再找找……”說著，說著，那巨大的眼眶竟?jié)駶櫫似饋怼?

“請你放心，我們會查的，只要是和樸志英失蹤，有關(guān)的一切我們都會查！”奉警官說。

“查韓老師，上哪查，他跳的是海，不是學校游泳池，你還準備放干海水不成？兩位警官是來找樸志英的，你老往韓老師那聯(lián)系啥……”吳老師壯著膽子數(shù)落了幾句李老師便極快地搬著椅子，靠近張警官坐了下來。

“咱們還是按程序來吧，既然李老師來了，就請李老師說一說，你最后見到樸志英是什么時候？”張警官的話止熄了李老師想要胖揍吳老師的沖動！

“那是7月15日下午，我看那個混蛋就是樸志英一個人離校了，那是最后一節(jié)體育課，我在操場給同學們下課，看那個家伙開著車走了……”

“他在校園里開車還穿越操場這符合學校的管理規(guī)定嗎？”奉警官問道。

“就那個混蛋，還管什么規(guī)不規(guī)定的，你問問校長敢不敢管他？”李老師憤怒的說。

“你別這樣說話，志英當時可能是忘記了他在操場上而且他背不住是有急事，所以在開車穿越操場的……”吳老師趕緊補充了一句。

“我說吳老師，我們問詢時你能不能不要插嘴？”奉警官十分不滿的看了吳老師一眼。

“那好，那我去給你們拿點茶水吧！”說完吳老師便訕訕地起身離開了會議室。

“狗腿子……”望著吳老師的背影，李老師狠狠的罵了一句。

“請你繼續(xù)說吧，看來你非常不喜歡樸志英？”張警官問道。

“那那個畜牲居然在大庭廣眾之下就掀女生裙子，只要他看好的上去就親，被我攔住，不知道多少回，要不是校長極力袒護，不讓往外說，放任縱容，最終也不會導致韓老師被他……”李老師話未說完，竟一拳重重打在了桌子上。

“你的手背上的傷是怎么弄的？”張警官看到李老師那寬大的右手背上特別是指關(guān)節(jié)的皮膚，好像都剛結(jié)疤不久，還湛著陰紅的血色。

“哦……這沒什么，是打沙袋打的下手重了……”李老師連忙抽回還放在桌子上的大手，“我個人認為樸志英是潛逃了，不是什么失蹤！”

“為什么？”奉警官問道。

“為什么？他強奸了韓老師，還把過程拍下放到網(wǎng)上，逼得韓老師跳海自……”無論如何在這個壯漢的嘴中都說不出那個殺，那就意味著死亡。

“韓老師為什么不報案呢？”張警官追問道。

“豈止是不報案，警察因為照片來了，問及此事，韓老師居然說樸志英沒有強奸她，網(wǎng)上的照片是別人惡搞的，我真是搞不懂那件事前后，韓老師每天都以淚洗面，起初我以為，他就是懼怕樸議員，就是那個混蛋的父親，可我們只要問她，就是哭，不久就跳海了……”說到此處，李老師頹然地靠在椅背上嘆息！

“好的，情況我們都知道了，韓老師的事情我們會繼續(xù)查下去你覺得誰還對樸志英了解的多一些呢？”張警官說道。

“你們可以問問宋老師，他是教生物的！”

4.

“宋老師，你最后見到樸志英是什么時候？”

“抱歉，我經(jīng)常在生物實驗室里呆著，沒太關(guān)注這件事兒！”

“那你對樸志英有什么看法？”

“我對絕大多數(shù)同事都不太了解，而且也不想去了解！”

“那你對韓老師失蹤的事兒了解多少？”

原本一直低頭的宋老師突然抬起頭來，望著問話的張警官說道“你們到底要查誰失蹤？”

“我們都要查？因為我們無法排除二者之間的聯(lián)系。”張警官說。

“韓老師的事兒我完全不知道！”說完便接著低下了頭。

“你……”兩位警官被宋老師的態(tài)度弄得十分光火，但又說不出什么。

“問完了嗎？問完了我要回實驗室了，明天生物課的用具還沒準備好……”宋老師說完竟然起身就走。

“你左手手背上是刀傷吧？”張警官突然指著宋老師的左手背問到。

“怎么了？”宋老師只是稍稍停了一下，便把左手揣進了褲兜里。

“那刀扎的挺深哪！”張警官盯著宋老師問道。

“這和樸志英的案子有關(guān)嗎？做解剖實驗弄的行了吧？”

看著會議室的門被關(guān)上，奉警官小聲問張警官，“做解剖不是切就是劃，怎么會用那么大力氣去扎呢？而且傷在左手，明顯是用左手摁著什么忙亂中扎偏了……”

“噓……”張警官指了指門口，示意奉警官不要出聲。

“兩位警官喝點兒茶吧！”吳老師笑著端著兩杯茶水走了進來。

“吳老師，我能問問，走廊里是什么味道嗎？”奉警官實在忍不住。

“隔壁是化學實驗室，可能是他那里的味道，剛剛我上他那屋接水時，熏得我頭直疼我現(xiàn)在就去找他問問……”

“吳老師沒關(guān)系的，如果這沒有毒性，你還是請這位老師過來吧！”張警官淡淡的說。

5.

“崔老師，請坐，我們是來查樸志英失蹤案子的，想請你談一談！”

“我……我什么也不知道，真的！”崔老師說完這話，斜眼兒看了看坐在張警官旁邊的吳老師。

“吳老師，能不能再麻煩你去再找些老師和學生來嗎？”張警官十分客氣的想要支走他。

“沒問題，我這就去，你們先談著！”

“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盡管崔老師回頭確認了，會議室的大門已經(jīng)關(guān)上，仍略顯猶豫的，雙手坐在桌子上，胡亂地抓撓著自己的頭發(fā)。

“你的手怎么了？好像全是死皮！”奉警官問道。

“沒什么，真的沒什么！”說完崔老師馬上把自己的手放到桌面下。

“應該是燒傷吧，以前我服役時不小心抓到了剛炸裂的彈片，手就變成你現(xiàn)在的那個樣子，看你這個傷應該不超過一個禮拜……”張警官問道。

“不是，不是燒傷，可能是做實驗不小心酒精燈燙的，嗯，對，是酒精燈燙的……”崔老師斷斷續(xù)續(xù)的說。

“你做實驗不戴手套嗎？”奉警官問道。

“可能是那個手套質(zhì)量不太好……”

“可能是你摸到了，能溶解皮膚類的物質(zhì)……”奉警官的一句話嚇得崔老師向后倒退了幾步從椅子上站起，向后倒退了幾步。

“樸志英你認識吧？”張警官往回拉了一下話題，同時示意崔老師座好。

“認識，當然認識，一個學校的老師哪能不認識？”

“你認為他怎么樣？”

“個子很高，骨碼很大，嗯，我的意思是說他身材很高大！”

“那他平時的表現(xiàn)如何？”

“表現(xiàn)，什么表現(xiàn)？我真的一點兒都不清楚……”崔老師身后會議室的門被打開了，吳老師領(lǐng)著十幾個人魚貫而入。

“兩位警官，你看我按照你們的要求找了這么多人，你們是一個一個問還是一起問？”吳老師笑著問他倆。而此時崔老師就好像，得到了大赦一樣，站起來行了個禮就匆匆出去了。

“我們還是一個一個問吧，麻煩你領(lǐng)著他們先到隔壁房間，出去一個就進來一個！”

6.

整個下午會議室都籠罩在汗臭味，茶香味以及隔壁化學實驗室不時飄來的，說不出什么來源的怪味，兩個警官的手也越來越沉重，連續(xù)幾個詢問筆錄只是不多的幾句話，哈欠好像再也難以抑制住！

“吳老師今天就到這里吧，都快5點了……”張警官把門口的吳老師喊了進來。

“你們說的算，二位晚上想吃點什么，我好去后廚安排。”說罷便恭順的看著二人。

“不討擾了，我們今天不回警視廳了，就在附近的小旅館住下吧，我們自己吃一口就行，吳老師，你晚上有時間嗎？”張警官問道。

“沒問題，我沒有成家，而且就住在附近，你們晚上是還要接著詢問嗎？”

“問的差不多了，想放松一下，如果你有時間不如晚飯后領(lǐng)我們?nèi)ゾ瓢勺伞睆埦傩χf。

“我知道這附近有一家酒水還很便宜，人還很少，離學校就20分鐘車程，不如我們那就去那里吧，叫蘭吧！”

“好，我們會自己按照導航去，晚上7:00我們在那里見面！”

6.

蘭吧遠沒有江南那些大酒吧那么熱鬧但依舊喧嘩，他倒更像個旅館的附屬茶餐廳，整個酒吧位于一個4層樓的1樓，面積還算可以，分布著十幾張桌子，一進門兒就是一個中型的吧臺，一個中年的招待，有一搭無一搭的跟每個客人閑扯著。

兩個警官選擇了最靠近里邊角落，又能看到大門口的位置，坐了下來。

“我感覺樸志英已經(jīng)遇害了，這個學校就是案發(fā)現(xiàn)場……”奉警官喝了口啤酒說道。

“不要著急下結(jié)論，感覺是沒有用的，關(guān)鍵是我們得找到證據(jù)……”張警官說。

“我看其余的人都沒什么問題，樸志英人品極差已是共識，無論老師還是學生莫不切齒痛恨但只是止于言談而已，倒是一開始談的那三位老師好像有點兒不太正常！”

“不正常，你指的是什么？”

“他們?nèi)齻€手上的傷，按照受傷的時間，好像和樸志英失蹤的大致時間相吻合呀！”

“你這是先入為主，他們各自的解釋都很充分，只是巧合罷了，我想明天我們四處轉(zhuǎn)轉(zhuǎn)，不過希望不大，除非……”張警官剛說完，就看到了一個矮胖的中年男人從門口進來的。

“吳老師，來這里……”張警官朝那人揮了揮手。

“抱歉，讓二位久等了！”吳老師邊坐下，邊招呼酒保把贈送的啤酒拿來。

“吳老師，這么熱的天兒，你自己一個人還在家做飯呢，剛才一起出來吃多好……”張警官聞到了吳老師身上的一股蔥花味兒。

“我習慣了在家吃，不放心外面的食物……”

“今天真是要感謝你周到的安排！”張警官，舉杯向吳老師示意。

“公民應盡的義務嘛，再說金校長也一再叮囑……”

“你來這所學校多少年了？”

“10多年了！”

“那金校長來學校多少年了？”

“金校長？金校長建立的這所學校……”

“金校長和樸議員很熟吧？他們老早就認識了吧？”

“那當然，我沒親眼看到過，但聽說是金校長基于本地教育，特別是中學教育發(fā)展不好，找到本地出身的樸議員，由樸議員協(xié)調(diào)了大型的公益教育基金和政府投資了一大塊建起了這所學校，到現(xiàn)在我們每年都要接受公益基金的資助，要是沒有金校長和樸議員，也不會有這所學校。”

“這個我們早有耳聞了，這所學校是樸議員最出名的政治資產(chǎn)，整個洸州能成為樸議員的鐵桿兒票倉，靠的不都是這所學校嗎？一到選舉就由家長幫著組織地方投票，學生一畢業(yè)，正好滿18歲有投票權(quán)，于情于理當然是投給樸議員了，然后樸議員再通過基金每年撥款給這所學校，逐漸擴大規(guī)模形成正向循環(huán)，既得到權(quán)威，又有好名聲……”奉警官仿佛自言自語，但聲音大的唯恐吳老師聽不清。

“我是這樣認為的，如果一個人做了點兒好事兒應該可以求一些回報吧？”吳老師也不示弱。

“回報，你指的是讓他兒子在學校里胡作非為嗎？”奉警官補了一句。

“都說樸志英是壞人，其實我和他相處的還算不錯，也聽他喝多了之后抱怨過，才懂得他的痛苦。如果你也有一個那樣強勢的父親，整日生活在他的陰影中，無論你做什么，別人都說你是借了你父親的光，小的時候還能容忍，但當你長大了，你想證明自己能夠獨立了，甚至能夠超越……”

“所以就他媽選擇當個流氓是嗎？”奉警官不等吳老師說完就搶著說。

“好啦，咱們是來放松的，對不住吳老師，他說話就這樣……”張馬上安撫兩人。

“吳老師，你在哪個部隊服役？”張警官盡量把話扯得遠離學校。

“我，都不太好意思說，因為長得又矮又胖，各項指標都很難達標，你們都是拿槍服役，我是拿鍋服役，在一個島子上當?shù)暮笄诒饕撠熥鲲垺?

“我說你這么大熱天愿意在家做飯，原來是習慣了！”奉警官，也因為氛圍和緩下來開始調(diào)笑。

“那你們呢？”

“我們？張警官和我都是在海軍陸戰(zhàn)隊特種作戰(zhàn)組，這是我的特戰(zhàn)組長，現(xiàn)在是我的重案組組長……”奉警官說完不無驕傲地指指自己，又指了指張警官。

“我可真羨慕你們，我要有你們那樣的體格該有多好，我都看不上我自己……”吳老師說完便低頭不語。

“拿鍋拿槍不都是一樣當兵嗎？沒有什么區(qū)別，你不用這么自卑！”張警官安慰道。

“你太客氣了，還說沒有區(qū)別，自打你們一坐到這里，那邊的小美女就不時地偷瞄你們倆，我擔保，只要你們一招手，她就會過來，可我呢……”話沒說完，吳老師竟然拿出了5張5萬元的大鈔在手里，向那邊的美女招手，同時嘴唇還向上嘟了起來。

而對面的美女先是一愣，狠狠的罵了一句，便向吳老師豎起了中指，轉(zhuǎn)身便離開了酒吧。

惹得兩位警官都哈哈大笑，“看來你要再加幾張還差不多……”張警官打趣說。

“沒辦法，是個美女，只要有的選都不會選我，哪怕我拿著一沓子錢，張警官，我跟你請教個問題，為什么我們?nèi)祟悰]有都進化成像你們二位這樣高大呢？”

兩個警官一時無語，撓頭半天只是笑笑。

“我可能沒說明白我的問題，我只想說像這種矮胖基因，這種不討異性喜歡的基因是怎么傳下來的呢？”吳老師一臉嚴肅的望著他們。

“背不住有女人就專喜歡你這種類型！”

“你是指那些看不見的嗎？”

“吳老師，你干嘛這么說？我們今天雖然接觸不多，但我覺得你這人還挺好，十分有耐心，站在會議室外，一下午張羅人張羅事兒，我們坐都坐累了，你居然還沒有忙累，這不就是你這種基因的優(yōu)點嗎？堅忍，耐力十足，有長勁兒，剛才那個姑娘就是和你接觸少，接觸多了，相信她會喜歡上你的……”很明顯張警官是強咬著后槽牙不讓自己笑出來，勉強說完這番話的。

“要是真是那樣可就好了，那我就能實現(xiàn)我的愿望，攢夠錢，爭取在50歲之前能有個家……”說完，吳老師的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

“沒問題的，不要懷疑自己，吳老師，你是在軍隊服役結(jié)束，就來學校了嗎？”張警官突然跳轉(zhuǎn)了話題。

“沒有，我服完役之后，上了個很普通的大學，在社會上工作了幾年，很不順利，是金校長收留了我，還吳老師，我就是管后勤的，采買物管和亂七八糟的雜事，我教不了課，勉勉強強能替別人看一個作文課，還是老師布置好題目，我只是看紀律就行……”說完不好意思地低下頭，搓弄雙手。

“那你看金校長這個人怎么樣？”張警官問道。

“好啊，太好了，如果沒有他，我可能現(xiàn)在都沿街乞討了！”

“那他知道樸志英強奸韓老師的事兒嗎？”

“這個……”吳老師好像突然卡住了，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吳老師，你怎么了？”張警官推了他一下。

“啊，是這么回事兒，連韓老師自己都說樸志英沒有強奸她，那校長還能說什么呢？哦，兩位，你看都快10點了，你們還是早點兒休息吧，明天你們有什么安排？我聽候你們的吩咐！”

“哎呀，沒想到這么晚了，打擾你休息了，明天我想讓你帶我們倆四處轉(zhuǎn)一轉(zhuǎn)，我們先到韓老師跳海那個地方看看吧！”

“哦，好的，那個地方離學校不算太遠，明天我在學校等你們，然后搭你們的車去那里！”

“一言為定！”

7.

洸州中學距離海邊不到3公里，所謂的懸崖不過是延伸至海中的一塊孤零零的像小山狀的突兀陸地。

“就是這兒了！”吳老師指了指，告訴兩位警官，車不能再往前開了，至少得走二三百米才能到達懸崖的邊緣。三個人下車徒步走到懸崖的邊緣，懸崖距海面至少有10米。

“下面的水應該很深吧，我感覺這懸崖好像插入海中很遠呢？”張警官問吳老師！

“至少也有五六米深，上回測繪的來量過，也是我陪著來的……”

“你們怎么知道韓老師是從這里跳的海？”

“我沒親眼看見，但是有家長說韓老師從學校出來往這里走，當時天都快黑了，那個家長告訴韓老師要小心點兒，這么晚了不能去海邊，她只是笑笑，然后……另外第2天我們來這里尋找時，在這兒發(fā)現(xiàn)了韓老師當天穿的鞋子，另外還在懸崖的夾縫中找到了她當天穿的裙子的大塊碎片兒，相信是她跳海時扯下來的……再有就是，學校還雇了船在附近進行打撈，也找到了她當天穿的裙子和上衣的一些碎片掛在底下的礁石上，但是沒有發(fā)現(xiàn)尸體，估計是被海水卷走了……”

“從這么高跳下去，這么深的水很難生還……”奉警官探頭往下看了看說。

“這是什么？”懸崖大平臺上，尤其是靠近邊緣的地方，有一片與環(huán)境極不相稱的黑黢黢的痕跡。

“好像誰在這兒燒過紙，你看旁邊的巖縫里還有一些碎的紙屑……”張警官邊說邊用隨隨身帶的鑷子，夾出一小片黃色的碎紙。

“在這燒紙？祭奠韓老師？那能是誰呢？”吳老師自顧自的說著。

“組長，你看這兒不光有紙屑，好像還有一小片兒照片！”奉警官也在一個巖縫里，找到一小塊兒尚未燃盡的彩色照片殘片。

“我看看……”吳老師看了眼照片便愣住了，張警官仔細看了看，突然回憶起在網(wǎng)上看過類似的照片，這是那張完整照片的一部分，而這一部分未燒盡的是樸志英那猙獰的半張臉和赤裸的身體。

8.

“組長，我覺得，應該是有人去祭奠了韓老師，而且應該是這幾天發(fā)生的，從現(xiàn)場灰燼的留痕來說！”回到學校會議室，奉警官和張警官說。張警官并不搭言，只是跟吳老師說“我們在校園里轉(zhuǎn)轉(zhuǎn)吧！”

“啪……啪……”體育教室里，李老師正拼命地擊打著一個巨大的吊起的沙袋，汗水止不住從他那魁梧的身體流下，在地板上匯成了一洼淺池。

看到吳老師和兩個警官進來，他便停止了擊打。“抱歉，打擾你鍛煉了！”張警官略帶歉意地說。“沒什么，上午沒有體育課，我自己練練！”

“啪……”身材較李老師高的張警官一拳打到沙袋上，沙袋只是微微的晃了一下，并不像李擊打時那樣飛起。“這可真不輕啊，能有多重？”張警官問道。“看需要，現(xiàn)在我用這個是160斤左右的……”李答道。

“差不多是個中等塊頭兒的人的重量啊！”張回道。

“你說的是電影里的橋段吧？用人當做沙包？”李不滿的說。

“李老師，你這也太費東西了，我記得一周前剛買過三個沙包，怎么現(xiàn)在就剩一個了，你把那兩個都打壞了嗎？學生上跆拳道還得用呢，你也不能只可著你自己用啊！”吳老師環(huán)顧了一下體育教室，十分不滿的說道。

“你……”李老師的臉突然脹得通紅，但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你……你什么你？你看你沙袋里的鐵砂怎么到處都是？你不清掃干凈，學生上課時不摔倒嗎？”

“你別胡說八道，什么到處都是，在哪兒？”

“這里……這里……那里，都是什么？不是鐵沙子還是金豆子？”吳老師扯著李老師的袖子，指著體育教室的邊邊角角讓他看，個別角落里零散滾入的一些鐵砂粒。

奉警官扯了一下張警官的衣角，示意他看教室中間一大組綜合健身器材下，一小片紅色碎布，要不是從現(xiàn)在這個角度，陽光比較充足的時點，是很難發(fā)現(xiàn)的。而張警官好像無感似的，只是急忙上去拉住即將動手的李老師，而把腿在顫抖的吳，推到自己的身后，“好啦，好啦，你看要是我們不來，你倆也不至于……”一邊用自己的身體隔住二人，主要是吸引住李老師的視線，一邊扭回頭示意奉警官。

奉以最快的速度轉(zhuǎn)了一圈體育教室，還在不經(jīng)意間拾起那小片布，面無表情的揣了起來。

“李老師，你的手好些了嗎？”張警官突然問出這句話，讓李有些卒不及防，居然本能地伸出手讓張看，而張居然像孩子似的，用手去觸摸李的傷口，李疼的痙攣了一下，猛的把手抽了回去。

“對不起，對不起，你看我總是毛手毛腳的……你的沙包看來得好好弄平一些，這棱角兒可挺多呀！”說完便和吳老師還有奉警官離開了體育教室。

9.

“宋老師，你真不愧是技術(shù)宅男，我都喊破喉嚨了，你都不應一聲，兩位警官來你生物實驗室看一看……”吳在生物實驗室最里間解剖臺，看著兀自發(fā)呆的宋老師大怒。

張警官也走進解剖室，看到一張巨大的解剖臺，足夠20個同學圍成一圈清楚看到整個解剖的全過程。這個解剖臺用的年頭比較久了，個別區(qū)域，特別是中間部分為血液所浸透了，一大片淡粉色，而且好像最近操作比較頻繁，血槽里還有一些沒有清洗掉的，附著在槽壁的凝血塊狀物，空氣里上混合著消毒水和血液腐敗的味道。

“我真服了你，你天天在這待著不惡心吧，你又做什么實驗了？上周開會不是說了嗎？馬上要放暑假了，經(jīng)費又花的差不多了，能省就省點兒吧，你說你這一刀捅下去，割下來那些肉也不能送到食堂去，這得浪費多少錢呢……”

“你們食堂還用實驗室里的肉嗎？我早上在你食堂吃的三明治里的肉不是這兒的吧？”奉警官緊張的問道。

“哪能啊？只是偶爾為了省錢，把本來要屠宰的羊啊，兔子，雞什么的，就由宋老師上完解剖課后，幫著廚房把肉給分解了，然后……”吳老師小心地看著張愈發(fā)冷峻的面孔。

“要是這樣也沒什么，一舉兩得，古代不都這么做屠宰嗎？注意衛(wèi)生就行！宋老師，我想請教你一個問題？”張警官問。

“你說吧！”宋依舊是一副厭世的樣子。

“你的解剖手法一定已經(jīng)出神入化了吧，我看前面實驗室有一個標本間，有些動物骨架標本是出自你手吧？”

“是”宋只是點了下頭。“那里有一具鹿的骨骼標本，能看出來你刀功真不錯，骨架上幾乎沒有什么刻痕，那么大的鹿把它變成標本需要多久？”

“一個下午就夠了……”宋說到一半，就看見奉警官風風火火地來到解剖臺前，小聲沖張警官嘀咕了幾句，張警官叫著吳老師一起到標本間。

福爾馬林的氣味在空氣中四逸，各種形狀的玻璃器皿里泡制著各種生物的各個部位，在器皿的間隙是各種動物的骨架，一陣風從窗外吹進來，個別骨架輕輕的搖擺起來，仿佛即將要擺脫束縛，向眼前的幾個人猛撲過來！

“樸志英有多高？”看著一處角落里一排人類骨骼標本，張警官突然問吳。

“樸志英1米88， 180斤左右，上次他參加體檢，我陪他去的……”

“要是去掉頭皮和足底的肌肉，差不多還剩1米85左右，和那具差不多吧！”張警官指的遠處一架比較高的骨骼標本，問吳。

“不……不能吧！咱們還是快點兒出去吧，這里太可怕了！”吳的聲音已經(jīng)開始顫抖。

“吳老師，現(xiàn)在學校買的這些標本，特別是人體的骨骼標本，都是真人的嗎？”

“張警官，這都什么年代了，又不是醫(yī)學院，雖然宋老師有權(quán)決定買什么標本，但這年頭兒還能買到真人的骨骼標本嗎？我記得前些年生物實驗室里有幾具人體骨骼標本，都是石膏做的呀，但這兩年我真的沒太在意……”

“找到了……”奉警官從那排人體骨骼標本里鉆了出來。

“你們找什么呢？”不知道什么時候，宋老師已經(jīng)悄悄地來到他們身后，而且還反背著雙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