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只黑與白，世界止黑與白。

—莫敵

玄扶山上有一座房子，看上去沒人住的那種，比路上遇到的破廟還爛。

遠處看去，如同一只正欲翱翔的大鳥，可惜被人剪去半個翅膀。

是的，屋未完工，其破舊程度遮風擋雨都有欠缺，更別說作為旅游景點讓人旅游了。

山，鐘秀，屋，殘破，白白糟蹋了這么好的地理環境。

這等荒無人煙的山上有這么一座遮不了風，擋不了雨的屋子，卻住著兩個人。

并非大和尚，小和尚，而是一對父子。

父名季無憂，子名莫敵。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砍柴打魚，樣樣不差。

元仲四年，天好，莫敵爭著要和父親同去集市買賣魚和柴。

季無憂這次卻是沒有冷著臉拒絕，而是痛快地答應下來。

來到集市，看著攘攘熙熙的景象，莫敵玩心四起，在街上亂跑起來，看這個稱奇，看那個叫怪，絲毫不顧路人鄙夷的眼光。

季無憂跟著，瞇眼看著莫敵，臉上久違地寄出笑容，旋即又隱去。

季無憂，我老子。

一路上遇見當道的，莫敵便用此話開路，屢試不爽，不過他沒有看到那些當道的在看到莫敵身后不遠處季無憂而露出的驚恐表情，否則他就不會嘖嘖稱奇了。

“季無憂呢？”終于，一茶樓伙計拉住他，看著興奮的他道。

好拽的小二，他瞇著眼，難道這就是老季一直賣魚的商家嗎？難道被發現了？

不過拽歸拽，小二拉住他還是讓他有些不滿，他揮起另一拳頭狠狠地砸過去，不想這小二接住他的拳頭，并攥的很緊。

“阿敵，別鬧了，以后再這樣就老老實實待在玄扶山吧！”季無憂的大嗓門響起，莫敵離開掙扎，不想這次卻很輕松掙脫，很久以后，莫敵才明白，老爹這是吃醋了，至于吃的哪門子醋，估計是自己被攥住時，感覺這雙大手異常溫暖吧！

四歲的他，沒有接受過父親過多的關愛。

“這是傳音？”莫敵看向路人依舊如常，內心猜測道。

“郭懷純，你何必去招惹我女兒，我相信以你的手段，我剛進城便知曉我的位置吧！”季無憂凝神道：“這是魚，賣十貫錢，不收我賣隔壁去。”

“隔壁也是我郭家的。”郭懷純冷笑道。

“那我再去別的酒肆。”

“……”

郭懷純懶得告訴季無憂整個城里的酒樓都是他開的，而是咳嗽一聲，喝退其他小二，道：“拿來吧！”

“對了，這小孩和她娘好像，我…”

“夠了，和你我不想提她。”季無憂將魚摔過去，郭懷純接住，道：“這條魚是送我了嗎？”

“滾！”

“爹，我要喝酒！”莫敵看著別人喝的有模有樣，有滋有味，拉住季無憂的胳膊道。

“連聲音也…”

“你不說話沒人拿你當啞巴！”

“嘖嘖嘖，瞧瞧這風行者，這氣度，比起荀彧都不如了。”郭懷純此話結束，季無憂沉默了。

郭懷純等了一會，道：“進去喝兩杯？”

這是莫敵在季無憂身上找到的第三個表情，一個是冷酷，一個是生氣，還有就是剛才的頹廢。

莫敵暗自發誓，回去就記到《老爹糗事錄》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