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小哥哥的甜味初戀
最新章節(jié)
- 第10章 隔著山和海
- 第9章 年少的誓言,多的是不值一提,可是恰恰因為年少,句句真心
- 第8章 曾經(jīng)一起揚起的夢,如今只有他走出了腳印
- 第7章 那道極速的風,帶著少年的拼搏,陽光正在追著他們跑
- 第6章 你喜不喜歡我,不重要,我喜歡你就行了
- 第5章 速度決定不了一切,態(tài)度才能
第1章 少年如風,他是訓練場上極速的風,是紅色跑道上的一只獵豹
1.
金秋九月,正值開學季。
江城大學的新生正處于軍訓期,滿操場都是穿著迷彩服的人,組合成了一片迷彩人海。
操場跑道在陽光的照耀下泛著刺眼的紅,樹葉被曬得蔫蔫的,垂頭喪氣耷拉著。程淮一幫人剛結束一場測試,蹲在樹蔭底下喝水歇息,順便欣賞不遠處幾個正在站軍姿的美女同學。
“看到第四排最左邊的那個了嗎?”韓斌扯著脖子說道。
“哪兒呢,哪兒呢?”幾個聞聲的男生,目光掃射過去。
“長得可靚了。”韓斌贊嘆。
程淮摘掉已經(jīng)徹底濕透的帽子,然后抬眼淡淡看了一眼,心里哼笑一下,正巧看到了第四排最左邊的那個女生。
女生的腿正在微微打戰(zhàn),臉頰被曬得發(fā)紅,他看見她咬牙閉上眼睛,怕是堅持不了多久了。
程淮瞇著眼抬頭看了一眼天,秋老虎還真是讓人難受。
“程淮,剛剛又破紀錄了吧?”詢問的人是程淮的發(fā)小陳飛旭。
“好像是吧。”程淮不以為意。
上次他最好的成績還是在江城高中的時候,蘇城教練來學校特招,當時他狀態(tài)不錯,直接拿了一個最佳成績,成功突破了12秒的大關,這是在非專業(yè)短跑運動員的身上少有的成績。
百米短跑講究的是一瞬間的爆發(fā)力,在匆匆?guī)酌腌姲褲摿︶尫诺阶畲螅墒沁@股力量不能盲目,需要循序漸近的訓練。
程淮少年時體弱多病,醫(yī)生建議他加強鍛煉,強身健體。程淮的母親出身商人世家,接了她父親留下的產(chǎn)業(yè),因為工作性質,長年全國各地跑,所以鍛煉程淮的任務只能落在了程淮的爸爸頭上,正巧程爸爸年輕時期有一個同學是二級退役的短跑運動員,為了兒子的健康,他把程淮送了過去。
沒想到的是,一跑就這么多年。
更沒想到的是,程淮這么一跑,竟然給他自己跑出了一個保送江城大學的名額。
程淮學習真的是太爛了,是那種前無古今的爛,而且運氣也爛,高三的時候有模擬考試,就算是扔橡皮擦人家也能扔出一個二十幾分,只有他是全年級扔橡皮擦扔出九分的選手,父母因他的成績簡直痛心疾首,甚至都有花錢給他上大學的打算了。
還好這時,蘇城來江城中學特招體育生。
程淮只是抱著試一試的心態(tài),沒想到竟然成了。
陳飛旭學習一直不錯,不過他十分熱愛體育,既然有了這個機會,就也試了一試,于是兄弟兩個手牽手進了江城大學。
“集合了。”有人喊了一嗓子。
特招體育生在軍訓中是單獨一個方隊,當然,訓練的項目也不一樣,其他人都是站站軍姿,踢踢腿,他們可是每天都要進行高強度的跑步訓練。
這才開學幾天啊,本來長得挺白凈的幾個男孩,都曬成跟煤炭一樣黑了。
男生的行為速度比較敏捷,幾秒鐘就站好了隊形。
程淮個子拔尖,站在橫列的第一個,縱列第二個。
蘇城這時拿著記錄本走過來,他穿著一身休閑紅色運動服,頭發(fā)簡短,他以前也是運動員,身上那種意義風發(fā)的風姿依舊猶存。
程淮很喜歡蘇城身上的氣質,在江城高中第一次相遇時,程淮本來不算天資卓越的選手,但是心理素質極好,當時測試分為三輪,程淮第一次成績一般,一般來說,出師不利,極容易影響后面的比賽心態(tài),可是程淮的成績竟然一次比一次好,算平均成績的話,程淮占得了當時在江城高中的一個特招名額。
當時,蘇城看著他,語重心長地感嘆了一句:“你很像以前的我。”
“這次成績有三個人成功突破了自己以往的紀錄。”蘇城說,“第三名,陳飛旭,11秒52,終于沖破12秒大關了。”
陳飛旭笑了笑,大家一聲不吭地等蘇城接著說。
蘇城接著說:“第二名,程淮,11秒34,比上次前進了0.04秒。”
程淮面無表情。
短跑的世界里,成績前期進步越快,后期突破就越難。
大家屏息,臉周圍浮動的燥熱溫度都沒了任何的存在感。
蘇城在本子上勾勾畫畫,半晌,才宣布眾所期待的第一名。
“第一名,周奇,10秒57,也是我們這里第一個突破11秒大關的人。”蘇城臉上帶著笑,對著成績似乎是非常滿意,拿著本子的手背到身后,“好了,今天的訓練就到這里了,大家記得好好休息,明天早上六點集合,解散。”
當蘇城說完“解散”兩個字后,一幫緊繃著神經(jīng)的男生瞬間卸了勁,甚至有幾個體力不支直接倒在了跑道上,接受陽光普照。
程淮站在原地沒動,下意識地看了一眼第一名的周奇,嘆了口氣。
自己又是第二。
“走吧,吃飯去。”陳飛旭拍拍他的肩膀。
程淮點點頭。
剛結束訓練,幾個餓極了的男生,風卷殘云一般解決了餐盤里的食物,沒有留下一粒米飯。
“喂,程淮,你都幾個第二了,什么時候你也拿個第一給我瞧瞧啊?”不知道是誰突然冒出一句。
程淮聞言淡淡抬了一下眼睛,正好看到對面也剛剛吃完第四盤飯的周奇。
“真是個吃貨啊。”陳飛旭瞪著眼,目光流連在周奇有些微微鼓起的肚子上,“這是什么胃啊?也太能裝了!”
“他要是參加日本那個大胃王的比賽,是不是能贏?”陳飛旭示意地拍了拍程淮的肩膀。
“第一果然是有理由的,啊?是不是,萬年老二?”陳飛旭還不忘揶揄程淮一下。
程淮不滿地“嘖”了一聲。
陳飛旭見好就收,從小到大,他沒有一次在動拳頭上正面剛過程淮的,頂多也就是嘴上占兩句便宜。
記得以前初中的時候,有一群小流氓欺負他們倆,程淮發(fā)育快,個子高,又常年做各種肌肉訓練和跑步訓練,身體也比同齡人結實,一雙拳頭把幾個小流氓打趴在地上求饒。
所以,陳飛旭從那以后就把他定位為頭腦簡單四肢發(fā)達的動物,能不動手絕對不動手。
“吃完了沒?”程淮帶著凜冽的目光掃了過來。
陳飛旭心里發(fā)虛,說話都結巴了:“吃……吃完了啊。”
程淮罵他:“吃完還不趕緊滾。”
2.
下午五點,夕陽隱藏在遠處山巒的背后,余光映襯了大半片天空,傍晚的風帶了一點涼爽的感覺。
江城大學醫(yī)務室。
蘇見秋剛給一個輕微中暑的學生做了降溫處理,然后給她從自己的私人小冰箱里拿了幾個冰袋。
“蘇醫(yī)生,我……”女學生說話都有點艱難,氣息有點弱,估計是曬蒙了。
“怎么了?”蘇見秋看她雙頰還是有明顯的紅,把凍得梆硬的冰袋放在她臉頰上,囑咐道,“這冰袋敷完了一會兒還能吃。”
這是小時候才有賣的那種冰袋,里面是甜甜的糖水,現(xiàn)在已經(jīng)買不到了,這幾個冰袋是蘇見秋死纏爛打纏著蘇父做的。
蘇父年輕的時候勤工儉學,在做冷飲的工廠打過一段時間的工,知道這東西就是白糖摻水,再加一些可食用的染色素,裝袋凍上就行。
女同學一臉擔憂神色,看向蘇見秋的目光有種她是在敷衍自己的感覺:“蘇醫(yī)生,我不用吃點藥什么的嗎?我感覺自己的頭好暈啊。”說著,還閉了閉眼睛證明自己頭是真的很暈。
“是藥三分毒啊,同學,你根本沒什么大事,睡一覺,明天就好了。”作為非常有道德的校醫(yī),她非常有必要地提醒一下。
女同學還是一副有氣無力的樣子,看到蘇見秋冷漠的臉,有些發(fā)怵,可依舊捂著頭說:“可是我真的感覺很暈啊,蘇醫(yī)生,你還是給我開點藥吧。”
蘇見秋挑著細眉,搖搖頭,無奈地從柜子里拿出幾袋黃色的小袋,然后塞在女生的手里。
牛黃解毒片,清熱解毒。
女生一手攥著冰袋,一手攥著牛黃解毒片,在蘇醫(yī)生無奈的眼神下被幾個女同學攙扶著離開了醫(yī)務室。
蘇見秋嘆了口氣,感嘆了一下現(xiàn)在小女生的矯情,轉過身,便看見暮色四合的傍晚景色。醫(yī)務室在七樓,視野非常開闊,橘黃色的夕陽大片地照進屋里。
軍訓期間,最忙的不是老師,而是校醫(yī),這些女生恨不得一天跑八趟醫(yī)務室,就是為了躲避教官的訓練。
她把窗戶打開得更大一些,有清爽的涼風吹進來,她發(fā)梢本來有些稀松的黑發(fā)被風這么一吹落在了肩膀處雪白的大褂上。
正要好好享受一下這片刻的清凈,肚子卻適時地叫了起來,蘇見秋猛然想到,今天太忙了,一整天才只吃了一碗泡面而已。
敲門聲驟然響起,蘇城拿著剛從食堂打包好的兩盒飯推門進來。
蘇見秋那張清冷的臉,在看見蘇城之后微微露出了笑容。
“天天板著臉,都不漂亮了。”蘇城拎著飯走近。
“還不是那些小女生給我鬧的。”蘇見秋老氣橫秋地說。
蘇城聽不過去,食指頂了一下她的額頭,笑道:“你自己就是個小女孩,還有臉這么說別人。”
按理說以蘇見秋這個年齡,應該還在享受著美好的校園時光,本來讀書就比別人早,高二那年直接跳了級,在江城大學醫(yī)學系畢業(yè)之后,不僅沒有繼續(xù)讀下去,反而留校任職了校醫(yī),這事當時傳到同樣為醫(yī)學教授的蘇父耳朵里,差點沒被氣死。
不過蘇見秋脾氣犟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家里人也就沒太較真,畢竟蘇見秋當時能走回正途是大家都慶幸的事。
“我剛上大學那會兒,可沒有每天找著借口往醫(yī)務室跑。”蘇見秋接過盒飯,夾了一大塊軟炸里脊。
江城大學的名菜“軟炸里脊”,聞名整座城市。
蘇見秋就好這一口,她每次吃,都有想把食堂的廚子綁架到家里的沖動。
“你慢點吃。”蘇城怕她噎到,給她倒了一杯水。
“媽給我打電話了,她說周末回來,正好這個周末軍訓也要結束,新生還需要緩沖時間,也不著急馬上訓練,我們要不要一起回趟家?”蘇城試探性地問道。
蘇母是一名律師,從蘇見秋有記憶開始,母親基本沒在她身邊停留超過二十四個小時。
再加上蘇見秋的性格和溫柔和順的蘇母大相徑庭,這也導致母女倆的關系一直不太親密。
“再說吧。”蘇見秋手中的筷子在空中頓了一下,半晌后,她才回答道。
蘇城也不著急,也提起了筷子。
軍訓依舊進行著,晌午的天氣越來越熱。
有很多女生為了逃避殘酷的軍訓,故意裝不舒服,只是為了向醫(yī)務室那邊申請一個病例,從而可以理所當然地向教官請假。
但是,全部都被駁回了。
所以女生方隊里經(jīng)常會出現(xiàn)一些關于醫(yī)務室醫(yī)生的閑言碎語。
“我只在醫(yī)務室待了一個小時,就被那女醫(yī)生用各種理由給趕了出來,今天還給了我兩瓶藿香正氣水。”女生無奈道,“上次不是只給徐晴兩個冰袋來著。”
“算啦算啦。”有人提議,“實在不行下回我直接裝暈倒。”
一群女生圍在樹蔭下七嘴八舌地在非議醫(yī)務室里不近人情的女醫(yī)生,田徑隊的男生正在蹲著等待下一輪的測試。
蘇城記錄好上一組的測試成績,然后抬眼看了眼,開始叫人。
“程淮。”
“來了。”
“陳飛旭,你也一起過來。”
“來了,教練。”
蘇城說:“你們先做熱身準備,其他人自由活動。”
訓練場劃分出了兩段測百米的場地,其中一個設有跨欄,測試完的隊員到另一邊的賽道練跑。周奇和韓斌在上一組已經(jīng)測試完了,只能隨著大部隊一起走。
“我們玩玩這個吧。”韓斌指著跨欄。
“我們沒訓練過,還是不要輕易碰了吧。”周奇比較保守,為難地說。
“沒事啦,反正這東西也不高。”韓斌說,“玩兩下沒事的,只要彈跳力夠就行。”
另一邊跑道上的測試隊員已經(jīng)蹲踞在起跑線上做準備了。
“我們和他們一起跑,誰要參加,趕快過來。”韓斌說。
“我要,我要。”男生好奇心都重,看著跨欄也有種躍躍欲試的沖動。
幾個人在設有跨欄的跑道上做好準備,抬頭目視前方,等待即將而響的槍聲。
程淮和陳飛旭這邊也一同等待著。
槍聲破勢而響,穿破了整個被驕陽覆蓋的訓練場。
兩個賽道的人同時跑了出去。
程淮目光緊緊鎖住前方的終點線,全力向前奔跑,強勁有力的手臂在空中揮舞,前進的雙腿如同正在飛速旋轉的風火輪。
程淮第一個沖線了。
他慣性地往重點線幾米開外的地方慢跑幾步,漸漸停下向前沖刺的重心,然后才轉身回頭走回到起點的位置上。
“不錯。”蘇城看著秒表,贊賞道。
程淮還沒來得及為這贊賞竊喜,突然,不遠處傳來一陣驚呼。
“啊……疼死我了。”
聞聲看去,一群人聚攏在一起,不知道在圍觀什么。
蘇城皺著眉揚聲道:“你們那邊怎么了?”
“教練,有人受傷了。”人群中不知是誰喊了一句。
蘇城帶著人趕緊過去查看,韓斌齜牙咧嘴地躺在地上,他右手一會兒摸胳膊,一會兒又去摸腳,也不知道到底是哪里疼。
蘇城扒開人群,把人墻散了散。程淮看到韓斌受傷,急忙道:“我背他去醫(yī)務室吧。”說著就要蹲下去拉韓斌的胳膊。
“別別別……你別碰我,我胳膊現(xiàn)在動不了。”韓斌齜著牙說,“我胳膊好像脫臼了,而且腿也疼。”
蘇城看他這樣子也猜出了大概,跨欄倒了壓在了韓斌的屁股底下,肯定是幾個男孩子貪玩,才造成了現(xiàn)在這番慘劇。
“我們幾個把他抬走吧。”陳飛旭提議。
“別、別碰我。”韓斌哭喪著臉,著急地說道,“我感覺胳膊都不是自己的了。”
韓斌這一股別人碰不得的架勢的確難辦,可是不動他又沒有辦法把他送到醫(yī)務室治療。最后蘇城想了想,嘆了口氣,掏出手機撥通了一個電話。
“喂,哥,你身體不舒服?”蘇見秋問。
“沒有,不是我。”蘇城看了一眼躺在地上不動的韓斌,“我這兒有個隊員受傷了,不能動,我不知道是什么情況,你來看一下吧。”
蘇見秋看了一眼裝肚子疼的女生,然后說:“我馬上過去。”
蘇見秋到的時候,韓斌依舊躺在地上,此時蘇城已經(jīng)遣散了隊員,只剩程淮幾個人在陪著。
陽光下,一個白色的身影如同一陣清涼的風緩緩走來。一片陰影覆蓋住了程淮蹲下的身軀,他忍不住抬頭看了一眼,來人逆著光,看不清面貌,只有雙肩輝映的光線格外刺眼。
“怎么傷的?”
那人說話有點冷淡。
蘇城說:“跨欄時撞的,小秋,你先看一下吧。”
“嗯。”蘇見秋點頭,隨后蹲下。
程淮一直蹲著,蘇見秋蹲下后,他明顯在潮濕的熱氣中聞到一股很輕的消毒水味道。
蘇見秋沒著急動手,簡單地打量了韓斌的腿部和無法動彈的胳膊,然后輕聲道:“你的腿是由于撞擊產(chǎn)生的外傷,至于你的胳膊也是由于撞擊造成的脫臼,有點難辦。”
韓斌心口一懸:“那怎么辦啊?”
蘇見秋慢慢伸出了手,抓住了韓斌的胳膊,然后輕聲問道:“疼嗎?”
韓斌額頭浮現(xiàn)薄汗,咬著牙點點頭。
“嗯,等下我動手的時候會更疼,所以你要做好心理準備。”蘇見秋又說。
程淮聞言也詫異了一下,偏過頭看向漫不經(jīng)心說話的人。
“啊……”
“醫(yī)生你下手輕點啊……”
一聲嘎嘣脆的巨響,伴隨著韓斌撕心裂肺的咆哮,蘇見秋的手干脆利落,握住韓斌胳膊隨便擰了兩下就給輕松接上了。
“動一下。”蘇見秋說。
程淮也捏了一把汗,直到蘇見秋開口說話,這股懸在心口的緊張才過去。
韓斌聽話地動了動胳膊。
“好了?”韓斌詫異,“這就好了?”
蘇見秋失笑:“難道還需要我?guī)湍阍贁嘁淮危俊?
韓斌笑:“不用,不用。”
蘇見秋看了一眼程淮,像是在對他說話,又像是在對在場所有人說話:“把他拖到醫(yī)務室去吧,我?guī)退贆z查一下其他外傷。”
程淮沒反應過來,木訥地“哦”了一聲。
醫(yī)務室里。
蘇見秋戴著白色的一次性橡膠手套,手捏著酒精棉在處理韓斌的外傷,程淮一個人陪著他來的,陳飛旭和周奇還在訓練。
“醫(yī)生,我要多久才能好啊?”韓斌問。
“怎么了?”
“我得訓練呢。”
“知道訓練還這么貪玩,那跨欄的場地是你們這群不懂技巧的新生隊員能玩的嗎?”蘇見秋說。
“嘿嘿……”韓斌干笑著摸了摸頭,不再說話了。
“你們最好不要給蘇教練惹事。”蘇見秋略帶警告之意。
她可不希望,蘇城因為這群什么都不懂的新隊員,操碎了心。
蘇見秋戴著一次性的口罩,只露了一雙眼睛在外面,說話時,睫毛輕微閃動。程淮此時的注意力竟然不在受傷的兄弟身上,而是全神貫注地在聽蘇見秋說話。
“好了。”蘇見秋摘下口罩,放下鉗著酒精棉球的鐵鉗。
“一個星期之內不要碰水,至于訓練,影響不大。”
韓斌腳部是外傷,并沒有傷筋動骨,正常訓練問題是不大的。
程淮扶著韓斌下來,剛走兩步,又被人叫住了。
“這個給你。”蘇見秋把一瓶專治跌打損傷的藥遞了過去,目光向下示意。
程淮也跟著她的目光看向了自己的腳踝,最近訓練強度加大,腳踝不知道什么時候開始有些輕微腫脹,剛才測試的時候還不覺得疼,現(xiàn)在被蘇見秋這么一提醒,倒是明顯感覺到了痛意。
“謝謝醫(yī)生。”程淮接過。
蘇見秋淡漠轉身,輕聲道:“不用。”
3.
夜晚的風依舊燥熱。
程淮拎著一袋子的冰棍從商店出來,雖說現(xiàn)在的冰棍味道不錯,不過他還是更喜歡小時候經(jīng)常吃的那種。
程淮從小就被送到父親的朋友那兒做強身健體的訓練,長跑短跑都是家常便飯,夏天極熱,程淮每次訓練完都期待著母親帶著他最喜歡的冰袋來看他。
他總喜歡先把冰袋敷在額頭上降溫,然后等到半融化的狀態(tài)時才吃。后來母親接手外公的生意越來越忙,時代變遷,這種美好只能留在童年記憶的最深處。
男生宿舍的吵鬧聲不小,宿管阿姨已經(jīng)扯著嗓子講了好幾次了。
剛剛解決了五支冰棍的周奇現(xiàn)在又抱著一堆面包和牛奶,一邊吃一邊刷手機。韓斌戴著耳機不知道在看什么笑得賊兮兮,估計是什么少兒不宜的視頻。
程淮睡在上鋪,雙手抱頭,望著天花板。
宿舍一共四個人,陳飛旭早已經(jīng)消失得無影無蹤,程淮用鼻子想都知道他干什么去了。
許如清也在江城大學,陳飛旭那情竇初開的小心思都在她身上。
三人從小就是一起長大的發(fā)小,許如清作為唯一的女孩,程淮和陳飛旭從小就護著她。
然而,陳飛旭喜歡許如清。
一天的訓練,身體的肌肉在此刻才得到瞬間的放松,運動消耗量太大,下午吃的那些東西早就消化光了,程淮摸著有些咕嚕咕嚕叫的肚子。
陳飛旭突然飛奔回來,吱哇亂叫。
“喂,哥幾個餓不餓?”陳飛旭喘著氣。
“你去哪兒了?”韓斌問,“從解散之后就沒見到你。”
程淮知道他去哪兒了,不過沒吭聲。
“你別管我。”陳飛旭擺擺手,然后說,“我剛才在外面發(fā)現(xiàn)宿舍后面的圍墻特別低,我好奇地去看了看,結果后面是小吃一條街啊,要不要出去撮一頓?”
周奇咬著面包,舉手示意:“我、我要吃。”
韓斌無語:“你還吃啊,小心撐死你。”
周奇腦子里只有吃,所以不在意別人的揶揄。
韓斌摸摸自己癟掉的肚子,也有點心動。
陳飛旭仰頭看了看一直沒說話的程淮:“哥們,去不去?”
程淮沒說話,只是擺了擺手。
陳飛旭明白,瞬間笑了,兩人打小就一起搞出不少的幺蛾子,每次都是陳飛旭主動帶頭,程淮面上不說,其實一個動作就和他勾肩搭背在一起了。
何況,程淮也是真餓了,食堂這個點也關門了。
“那就別廢話了,趕緊走吧。”陳飛旭催促。
“唉,那蘇教練要是發(fā)現(xiàn)了,我們怎么交代啊?”韓斌還有點理智。
程淮這時已經(jīng)從上鋪跳了下來,說道:“你先好好想想你的肚子怎么交代吧。”說完瀟灑地離開了宿舍。
宿舍樓后是一條雜草叢生、黑不溜秋的小道,什么也看不清,本來是有一盞路燈的,結果前兩天還壞掉了,這地方?jīng)]有人流走動,學校也沒著急找人來修。
陳飛旭打的前陣,程淮走在隊伍的最后面。
圍墻的確不算高,也就剛剛過頭頂,這對幾個身體健碩的男孩根本不成問題,雙手拄著墻壁,雙腿提勁,再加上后面幫忙助力,輕松翻越。
小吃街里種類繁多,燒烤攤上的孜然香氣刺激著味蕾,徐徐上升的白煙在小攤上掛著的白熾燈的照耀下特別清晰。
幾個人不敢在外停留太長時間,萬一一會兒宿管阿姨臨時查寢,又不好交代,雖然嘴上說著不怕,但是一旦被蘇教練給逮著了,也會被好一番懲罰。
打包了燒烤和小啤酒,幾個男生準備原路返回。
陳飛旭和韓斌先跳了過去,程淮和周奇拎著大包小包的食物等著前面兩人的接應,等了半晌,也沒有聽到陳飛旭和韓斌的聲音。
程淮耐不住性子,小聲喊道:“飛旭,你干嗎呢?”
沒有回應。
程淮微微皺眉,這小子該不會臨陣脫逃當孫子吧?
周奇有點害怕,尤其周圍還挺黑,只有清亮的月光落在低低圍墻上。
程淮把手里拎著的東西全部交給周奇,交代道:“你先在這邊等我一會兒,我先跳過去看看怎么回事?”
周奇有點怕:“你不是要把我扔在這兒吧。”
“不會。”
“你千萬得回來啊。”
程淮一向被別人說頭腦簡單,但這次他總算遇見一個比他頭腦還簡單的。程淮保證后,往后倒退了幾步,借著沖刺的力量直接跳上了圍墻的最頂端,調整方向,然后一躍而下。
“我去。”程淮重心未穩(wěn),身體搖晃了幾下,便被一只有些冰涼的手直接抓住了手臂。
那雙手冰冰涼涼的,攥著自己健碩的手臂,程淮用了幾秒的時間才猛然感覺這好像是一只女人的手,他后背瞬間發(fā)涼。
這夜黑風高的,不會是遇見傳說中的校園女鬼了吧?
程淮心里涼颼颼的,正巧有陣應景的小涼風吹過,他提著膽抬頭,就看見離自己兩三步遠的韓斌和陳飛旭。
兩人排排站,一臉嚴肅,看到程淮看過來,陳飛旭向他擠眉弄眼。
程淮沒動,只用余光掃了一下還抓著自己的人。
白色的衣角,有點莫名的熟悉是怎么回事?
“后面還有人嗎?”那人問道,聲音清淡冷漠。
身后是個大活人,不是鬼。
程淮怦怦跳的心臟這才消停下來,慢慢轉過頭,便對上一雙清冷的眼睛。
蘇見秋掃了一下程淮,然后又掃了一下老實站著的二人組,又問了一遍:“后面還有人嗎?”
“有人,有人。”陳飛旭老實交代,“醫(yī)生,后面還有一個呢。”
“讓他趕緊進來。”蘇見秋松開程淮的手。
蘇見秋穿著一身雪白的大褂,在昏暗的夜色里尤其顯眼。
她只是按時去找蘇城做簡單的身體檢查,職工宿舍和學生宿舍離得不遠,她的聽力向來不錯,隱約發(fā)現(xiàn)動靜,于是走過來看看,沒想到就被她撞見了這樣的場面。
四個男生排排站,周奇的手里還拎著燒烤和啤酒。
蘇見秋打量了一番,然后掏出手機,打開手電筒,依次在四個排排站的男生臉上掃過。燈光太過刺眼,他們下意識地偏頭躲開,只有程淮沒有,反而直視蘇見秋探究的目光。
“說吧,你們這么晚不在宿舍睡覺,在這兒是怎么回事?”
語氣有點嚴肅,惹得程淮心里一驚,他下意識地往周奇身邊挪了挪,試圖擋住身后的“違禁品”。
“拿出來。”蘇見秋察覺到程淮的小動作,厲聲道。
“醫(yī)生,您別啊……”陳飛旭一臉委屈。
“快點。”蘇見秋不聽,催促道。
周奇只好把身后的一大袋子東西拿出來。蘇見秋把光往地上移了移,是一大兜子的烤串、啤酒等食物。
“你們不知道,運動員是不能吃這些非健康食品的嗎?”蘇見秋皺著眉,厲聲說道,“還有,這么晚翻墻也是破壞了學校的規(guī)定,你們這是不為自己的人身安全負責。”
“前幾天胳膊的事是沒給你長記性是吧。”蘇見秋看了一眼韓斌,“是不是再疼一次才能長記性?”
韓斌連忙道:“沒沒沒。”
“還有你。”蘇見秋看向程淮,“過量的訓練本來就已經(jīng)造成你的腳踝組織負重,還敢翻墻,是不是不想訓練了?”
“沒有。”程淮心虛,低著頭悶聲道,“其實我們就是餓了。”
蘇見秋聞言,沒了脾氣。以前蘇城也是這樣容易餓,因為常年訓練大,所以飯量比一般人大很多。
她利用微弱的燈光仔細打量著程淮,男生的眉毛很濃,眼窩有點深,唇色很淺,雖然精神氣很足,但面色還是有些不好,估計是長期的訓練導致的營養(yǎng)不足。
其實蘇見秋對這個人并不陌生。
她記得他叫程淮,那個在一沓特招材料里,被蘇城研究了好久的學生。
之前蘇城在進行招生的時候,從江城中學回來后,總是念叨這個名字,他贊賞這個男孩子有很強的運動爆發(fā)力,雖然基礎并不如其他中學招進來的人實力強,不過蘇城依舊決定選擇他。另一個是實力和爆發(fā)力都稍差一點,態(tài)度卻十分認真的陳飛旭。
蘇見秋瞄了一眼站在程淮身邊的人,也認出了陳飛旭。
一時間寂靜無言,程淮突然抬頭,和蘇見秋的視線在微弱的光線中觸碰在一起。
左手的手腕上還殘留著某種觸感,蘇見秋在慌亂之中為了穩(wěn)住他的重心時抓住了他的手,那種溫熱柔軟的感覺此時開始慢慢發(fā)酵。
程淮也搞不懂,為什么心臟會有點怦怦亂跳的感覺。
難道他還沒有從被誤以為是女鬼的恐怖余韻中緩過神來?
蘇見秋沉思許久,然后淡淡開口:“今天的事就當沒發(fā)生過,你們也當沒有見過我。”
陳飛旭和韓斌瞬間雀躍起來,連忙彎腰道謝。
周奇也默默地提起了放在地上的袋子。
只有程淮傻站著,思緒還未回神。
他們剛準備離開,腳只邁開了半步,蘇見秋就打斷了他們離開的步伐:“但是……”
蘇見秋看向周奇手里提著的食物,拿出作為醫(yī)生的基本素養(yǎng),交代道:“這幾袋東西你們不能帶走。作為備選運動員,盡量少吃這些垃圾食品,而且訓練期間,不能飲酒。”
蘇見秋又說:“沒什么事了,你們可以走了。”
四個男生被大赦,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陳飛旭推著韓斌和周奇趕緊走,周奇臨走時還戀戀不舍地看了一眼放在地上的燒烤。
“你怎么還不走?”蘇見秋見程淮沒動,皺眉道,“是想讓我改變主意嗎?”
程淮站在原地遲遲沒動。
“沒……沒有,我們馬上就走。”陳飛旭往回走了兩步,拽了兩下有些發(fā)愣的程淮。
“對了。”蘇見秋突然說。
程淮回頭看她。
“繞著綜合樓后面走,我剛剛看到教導主任去小樹林那邊查崗了。”蘇見秋好心提醒,“如果你們跳窗戶的時候非常倒霉被宿管阿姨抓到的話,你們可以說來醫(yī)務室拿藥,錯過了關寢時間。”
蘇見秋又說:“我會和她們打好招呼的。”
程淮愣愣地看了她幾秒,聽她把話徹底說完,這才挪著緩慢的步子離開。
“剛剛真是好險啊。”回到宿舍,陳飛旭忍不住唏噓道。
“是啊,差點被抓到了。被宿管阿姨抓到還好,這要是主任和教練知道了,我們明天肯定少不了懺悔書和體力懲罰了。”韓斌也感嘆。
上次有幾個體育生犯了隊里的規(guī)定,蘇教練懲罰的一百個俯臥撐還歷歷在目。
周奇突然說:“我感覺這個醫(yī)生是有心放過我們的。”
“你這么說,我也覺是,她還特地提醒我們不要和教導主任撞上。”韓斌說。
程淮若有所思地聽著,一直沒有插話。
“可是,我們到手的鴨子還是飛了。”周奇摸著空蕩蕩的肚子,開始想念被沒收的食物。
“算了,我們還是在夢里享受大餐吧。”韓斌也跟著附和。
“她真的不會出爾反爾吧?”陳飛旭像詐尸一樣突然冒出一句話。
韓斌被勾起了擔憂的神色,不確定地說:“應該不會吧?”
周奇插嘴催促:“不管怎么樣,我們都得睡了。”
陳飛旭喘著氣,似乎還想說什么。
程淮閉著眼,睫毛微微顫了顫,然后漫不經(jīng)心地插了一句:“她不會這么做的。”
“為啥?”韓斌疑問道。
“我也不知道。”程淮突然睜開眼睛,看著白色的天花板。
其他三人齊刷刷“嘁”了一聲,然后不再吱聲,準備睡去。
只有程淮,右手默默地抓住了自己的左手手腕,好像那股灼人的熱度始終沒有褪去,他身上還依稀殘留著她送的鐵打藥水的味道。
另一邊。
蘇見秋看著地上的幾袋東西,正想著怎么處理。
這時,電話響了。
“怎么還沒過來?”蘇城正等著她呢。
“遇上點小事,耽擱了時間,我馬上過去。”
“別了,還是我過去找你吧。”蘇城問,“你在哪兒呢?”
蘇見秋告訴了他。
蘇見秋拿下耳朵上的聽診器,然后又替蘇城量了血壓和心跳,最后又替蘇城揉了揉腿。
“別把我想成了七老八十的人了,我還沒有那么脆弱。”蘇城活動了一下身體。
每一個星期,蘇見秋都會替他做一個簡單的社體測量。每一個月蘇城都要去醫(yī)院做全身測量,這是從蘇城出事那年起就開始循規(guī)蹈矩要做的事情。
但是從前年蘇城開始任職江城大學田徑隊的教練后,他去醫(yī)院的頻率開始變成三個月一次,只是蘇見秋不放心,每周一次的基本檢測說什么也不能妥協(xié)。蘇城犟不過她,只能老實地接受。
“你是還沒有七老八十,你明明連三十歲都不到,身體卻還不如一個五十歲老大爺。”蘇見秋嘆了口氣,自責道,“你現(xiàn)在所承受的一切,都是因為我,如果不是我……”
她語氣聽著清淡,可是說出口仿佛又千斤重。
蘇城看著她低垂的臉,不知道怎么安慰。
蘇見秋性子太固執(zhí),一旦認定的事很難回頭,她現(xiàn)如今的轉變,幾乎是用了他一條命換來的。
如今她又深深陷在對自己的自責中,無論他說多少遍不關她的事,她都認定是自己害了他。
蘇城勸不動,就只能任她安排。
“傻丫頭,我現(xiàn)在可不能少了你的照顧。”蘇城笑。
蘇見秋忍住眼中酸澀,保證道:“照顧你一輩子我都愿意。”
“真是個傻丫頭,你以后還要嫁人呢。”蘇城說。
蘇見秋不愿意聽這個話題,直接問他腿疼不疼。
蘇誠說:“沒事了,這幾天都是艷陽天,一點疼痛感都沒有。”
蘇見秋點點頭:“那就好。”
4.
“一二一,一二一……”
田徑隊在蘇城教練的安排和帶領下,六點鐘在訓練場集合,開始全新一天的訓練。
清晨的太陽熱度不夠,昨天還耷拉垂下的樹葉,今早容光煥發(fā)地支棱起來。
“一二一,一二一……”
田徑訓練隊整齊劃一地繞著紅色跑道慢跑,迷彩的人海為清晨的校園增添了一道亮麗的風景線。
慢跑五圈結束,隊伍非常整齊地停在訓練場的入口處。
蘇城換了一身新的運動服,拿著名單開始點名。
“今天正式訓練是七點,一會兒大家可以稍許整頓一下,今天不測試,簡單訓練一下大家的力量,短跑不是蠻力,它是一種力量的訓練。”蘇城嚴肅道,“雖然大家都是體育特招進來的,但是最后能夠進入本校田徑隊作為運動員訓練的名額并不多,想要走職業(yè)的,你們現(xiàn)在的實力遠遠不夠,軍訓結束后,我會進行一場選拔,成功通過考核的,可以進入我所帶領的江城田徑短跑隊。”
話說的雖然嚴肅了點,倒也是不爭的事實,雖然大家都是特招進入的江城大學,可是真正能走上職業(yè)運動員道路的卻寥寥無幾。
一是,職業(yè)這條路太苦了,很多人會堅持不下來。
二是,實力無法突破,會被源源不斷的新血液給淘汰掉。
這固然很殘酷,卻也是無法改變的事實。
“大家都給打起點精神,解散。”蘇城說。
一群血氣方剛的小伙子開始撒野似的往食堂跑去。
正值青春期的男生本來就是長身體的時刻,再加上大量的訓練,會比正常人的胃口大很多。
程淮解決掉第六個饅頭的時候,抬頭看見了一身白大褂的蘇見秋提著兩份清粥小菜離開了食堂。
“那不是昨天晚上的……”陳飛旭饅頭都來不及咽。
“對,這不是昨天那個校醫(yī)嘛,她為什么買兩份早飯,沒想到她也這么喜歡吃啊。”周奇美滋滋地吃著碗里的雞蛋餅。
韓斌拍了他一下:“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長了一個吃的心眼啊,別廢話,趕緊吃。”
周奇:“……”
吃完早飯,基本就到了集合時間了。
早已經(jīng)排好列隊的田徑訓練隊,正在等待姍姍來遲的蘇城教練。
程淮眼睛尖,一眼就看出來蘇教練手中提的早晨正是不久之前蘇見秋買的其中一份。
蘇城教練和那個女校醫(yī)是什么關系?程淮略帶疑惑地想。
烈日的陽光曬得人發(fā)蒙,其他專業(yè)的訓練方隊,正在草坪上迎著太陽站軍姿。
上次那個靚女依舊站在第四排最左邊的位置上。
程淮現(xiàn)在是自由力量訓練,蘇城不在,幾個男生也開始偷懶閑聊起來。
“長得真好看。”韓斌看著那個靚女贊嘆道。
“沒我家小清好看。”陳飛旭瞅了一眼,然后笑盈盈地評價。
韓斌回頭皺眉:“小青?白蛇傳嗎?”
陳飛旭氣樂了,笑著罵道:“去你的。”
插科打諢之際,不遠處設計系的方陣隊傳來一陣喧囂,一個女生直直地倒了下去,其他女生手忙腳亂地蜂擁而上。
設計系的方陣隊女生居多,一時之間亂了手腳,正巧她們的教官剛剛去廁所方便去了。
韓斌驚呼:“我去,這是怎么了?”
程淮也看了過去,起身就跑了過去,扒開人群,見那靚女躺在地上昏迷不醒。
“趕緊送醫(yī)務室,快!”
哄鬧的人群中不知道是誰說了一句。程淮來不及思考,直接把女生背上,用最快的速度往醫(yī)務室跑。
到了醫(yī)務室,程淮沒敲門,直接推門進入,然后傻了。
蘇城正伸手幫蘇見秋捋順散落在肩上的碎發(fā),陽光透過大片的玻璃照在蘇見秋的身上,黑色的發(fā)絲在光的作用下鍍上了一層金黃色的輪廓。
蘇見秋此時并不是平時的冷漠臉色,兩側臉頰淺淡地浮現(xiàn)一點梨窩。
原來她笑起來這么好看……程淮愣愣地站在那兒。
先發(fā)現(xiàn)程淮的是正對著他的蘇見秋。
程淮與蘇見秋的視線對上時,他發(fā)現(xiàn)自己的心不自覺地跳得有點快。
應該是跑得太急了吧,心率有些不穩(wěn)……他這樣想著。
蘇城轉過身來,看著程淮背上昏迷不醒的女生,急忙問道:“這是怎么了?”
程淮錯開蘇見秋的視線,喉結緊張地聳動了一下,然后說:“不知道,估計是中暑了。”
“小秋,快過來看看。”蘇城親昵地叫著蘇見秋。
程淮把背上的人放在座位上,起身時與正要過來的蘇見秋擦身而過,她身上有很輕的消毒水味道。
蘇見秋把手搭在靚女的額頭上。女生的眼皮條件反射地動了一下,這明顯是清醒狀態(tài)對于未知襲擊的一種神經(jīng)反射。
只用一秒,蘇見秋基本就看懂了這出鬧劇。
蘇見秋故意道:“她需要打一針才能清醒。”
徐晴強忍著害怕,眼珠子又顫了顫。
5.
蘇見秋在調配藥品的時候,故意把聲音弄得很明顯。
蘇城和程淮站在一旁看著,蘇見秋的調配手法快速干練,銀色的細小針頭插進玻璃小瓶里再倒入到另一個小玻璃瓶里。
不知怎么回事,程淮竟然下意識地哆嗦了一下。
“我先去看看那幫學生。程淮,你在這兒幫忙照看一下。”蘇城交代道。
程淮點頭。
蘇城剛準備走,就被蘇見秋叫住了。
“你的衣服。”蘇見秋指了指面前掛著的衣服架子,上面正好掛著蘇城的運動外套。
蘇城笑著,走過去拿下衣服,一邊穿著一邊往外走。
在打針之前,蘇見秋在自己的私人小冰箱里拿了三個冰袋出來,一袋直接叼在嘴里,另一袋放在了靚女的頭上。
“喂!”蘇見秋看著偏著頭不知道在想什么的程淮,直接把手里的冰袋扔了過去。
程淮反應迅速,直接抬手接住了直奔自己的冰袋。
有點冰手。
這是他很久沒有見過的東西了,沒想到能在這里看到。
蘇見秋看他的反應,淡笑了一下:“反應不錯。”
程淮愣愣地抓著冰袋,被稱贊了之后,心情也好了許多。
“長得不錯。”蘇見秋打量著昏迷的靚女,然后抬頭問,“這是你的女朋友?”
程淮連忙擺手否認:“不是,我不認識她。”
蘇見秋“哦”了一聲。
“唔……”一直昏迷的女生發(fā)出細軟的聲音。
徐晴故意裝暈,聽到兩人的談話后,才哼哼唧唧地從假昏迷中醒來。
“你醒了?”蘇見秋叼著冰袋,口齒不太清晰。
“你沒事吧?”這次出聲的是一個男生。
徐晴的眼神移動一下,然后一張俊朗的臉龐出現(xiàn)在視野里,她心里突然晃動了一下。
蘇見秋見葡萄糖即將吊完,走過去直接拔掉了針頭。
“小女孩不要總熬夜,你說你天天軍訓這么累,晚上還不好好休息,能不昏倒嗎?”蘇見秋心知肚明,可還是故意這么說。
蘇見秋看著女生一臉故作委屈的表情也懶得多說什么:“你沒什么事了。”在病例條上唰唰地寫了兩筆,然后遞給女生,“去找你的教官請個假吧,病因是重度中暑和輕微貧血。”
徐晴低頭看了一眼,心中有些竊喜。
有了病例條,基本上可以逃到軍訓結束了。
徐晴抿了一下唇,接過病例條,低聲道謝。
蘇見秋余光瞟了一下站在旁邊的程淮,后者捏了捏手里冰涼的物件,微微偏開了頭。
徐晴準備拿著病例條去請假。
程淮又當了一回護花使者。
他一邊走,一邊想著蘇見秋這個人,明明就是故意裝作一臉冷漠的樣子。
他瞄了一眼前面拿著病例條蹦蹦跳跳的女生,這明顯就不是真的中暑狀態(tài),他高中軍訓的時候這種裝病請假逃避軍訓的案例就不少見。
他雖然想事情簡單,可是明擺著的事也不是看不出來。
蘇見秋作為醫(yī)生,明明知道徐晴就是故意裝暈,可還是給開了病例條。
“喂,今天謝謝你啊。”徐晴偷看了一下若有所思的程淮。
程淮聽到身邊的人說話,猛然回神:“啥?你說什么?”
徐晴覺得他傻傻的樣子很可愛,沒忍住笑了出來。
“我問你叫什么名字。”
程淮頓了一下,并不太想回答。
他手里冰涼的觸感刺激著他,那張帶著淺淡笑意的側臉再一次跑進他的腦海里。
“程淮。”他言簡意賅,自報姓名。
徐晴抿了一下嘴角,笑著說:“我叫徐晴。”
“嗯。”程淮興致不高。
程淮看著她手里的冰袋,問道:“你還要嗎?”
徐晴低下頭,準備隨手扔進垃圾桶里:“不要了。”
程淮攔住她的手。
徐晴抬眼看他。
“不要的話就給我吧。”程淮說著,心中竟然泛起了一絲欣喜。
當天晚上,陳飛旭給許如清打電話的時候無數(shù)次吐槽程淮看著兩個早已經(jīng)融化成水的冰袋傻愣了一晚上。
接到母親的電話時,程淮剛訓練完。
“怎么了?”程淮開門見山,沒有任何鋪墊。
“我聽你爸說,你進了江城大學田徑隊?”程母質問。雖然她支持程淮運動,但是這并不代表她希望程淮成為一名職業(yè)運動員。
在商人的眼中,運動員的職業(yè)生涯太過于短暫,不如經(jīng)商來得實際。
“您第一句不應該祝賀我成功考上大學嗎?”程淮不答反問。
程母語塞,接著轉移了話題:“我讓人幫你安排了國外的大學,你準備準備。”
程淮忍不住皺緊英俊的眉目:“我不去。”
“由不得你不去,我都找人安排了。”
“我說了我不去。”
“程淮,你這是故意氣我吧?”
程淮深深嘆了口氣,然后說道:“媽,您忙于工作,我不怪您,但是我希望您不要對我的人生指手畫腳,我已經(jīng)決定了要留在江城大學田徑隊,這是我的決定,您不要管。”
不等程母繼續(xù)說話,程淮先一步掛斷了電話。
當晚,程淮心情煩悶,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地烙餅,鐵質的鋪床發(fā)出“嘎吱嘎吱”的動靜。韓斌剛進入淺眠,就被這動靜折騰醒,忍不住抱怨了一聲:“淮子,消停點行不?”
程淮一個翻身坐起,正巧看到了對面的陳飛旭還沒有睡,抱著手機傻呵呵地笑。
又在和許如清聊天。
許如清、陳飛旭、程淮三個人是發(fā)小,從小一起長大,感情自然比別人深厚得多。
許如清是一個性格溫柔的女孩,學習成績也是三人中最好的。程淮和陳飛旭熱愛體育,程淮是個徹頭徹尾的學渣,可是陳飛旭當時為了能和許如清做同桌,拼命學習,硬是從班級二十幾名沖刺到了前三。
當時班級里沒少傳三人的謠言,陳飛旭有一次信以為真,甚至還來問程淮是不是真的喜歡許如清。
當時他說沒有。
許如清什么都好,可是他并不喜歡。
至于他喜歡什么樣的,他也不知道,他還是一個情竇未開的毛頭小子。
這一晚,程淮不知怎么就想起了一個人。
他煩躁地扒拉一下自己的頭,拿起手機看一眼時間,才晚上八點鐘,還沒有到關寢時間。
程淮沒有爬樓梯,直接從上鋪跳了下來。
陳飛旭聽見動靜,暫停和許如清的聊天,抬頭叫住程淮:“你去哪兒啊?”
程淮沒回頭:“出去溜達溜達。”
陳飛旭蒙了:“神經(jīng)病!”
江城大學的夜景向來有名,人工湖旁燈火闌珊,程淮漫無目的地走著,正巧看到一對情侶依偎在一起,他移開視線,繼續(xù)往前走去。
路過商店的時候,他心下一動,走了進去。
拿著煙盒、打火機,程淮找了一個沒人的地方,開始吞云吐霧。
他沒有煙癮,只是偶爾煩悶才會來一根,小時候因為好奇偷偷去父親的外套里偷煙,被發(fā)現(xiàn)后一頓雞毛撣子伺候,后來身體又常年不好,訓練他的老師,更加禁止他碰這種東西,他也很自覺,所以輕易不碰煙草。
今天,可能是心情郁悶,于是破了戒。
抽完一根,程淮把剩下的煙連同打火機直接扔進垃圾桶。
程淮往男生宿舍走,夜色正濃,離開人工湖的路上,只有暗淡的路燈照著一小片天地。
程淮起初低著頭走,可是快到宿舍門口的時候,冥冥之中像是有什么東西牽引他一般抬起了頭。
四目相對。
蘇見秋手里拿著蘇城的運動外套站在離他只有幾米遠的地方。
“醫(yī)生?”程淮驚訝道。
蘇見秋目光淡淡,特意強調:“我姓蘇。”
程淮疑惑,她和教練是本家?都姓蘇?
蘇見秋和蘇城的關系只有少數(shù)人知道,畢竟蘇見秋也是剛留在江城任職不久,再加上她不好交友,只和蘇城關系走得很近,并且蘇城再三地用親昵的稱呼叫她,難免不會讓人產(chǎn)生奇怪的想法。
那她和蘇城究竟是什么關系,情侶還是親人?
程淮主動問:“找教練嗎?”
蘇見秋坦誠相告:“來還外套。”
“我先回去了。”程淮提起步子離去。
他走得很快,帶起了一陣風。
蘇見秋鼻子很靈,程淮帶動的空氣中,她聞到了一絲煙草的味道。
“站住。”蘇見秋叫他。
程淮停下步子,沒回頭。
蘇見秋轉過身,看著男生的背影,健碩高大。
蘇見秋幾步走到他面前,她似是想要確定一般,湊近他聞了聞。
程淮被她這一動作弄得有些蒙,心慌地往后仰著身體。
他澀澀地開口:“蘇……蘇醫(yī)生,你干什么?”
蘇見秋皺著秀氣的眉,直接拉著程淮的手腕離開人多嘈雜的宿舍門口。
6.
蘇見秋全身散發(fā)著冰冷的氣息。
程淮一言不發(fā),看著身邊的人用一種奇怪的目光盯著自己。
他被盯得不自在,下意識地挪了挪自己的身體。
宿舍樓的不遠處有一處人工種植的小花園。
蘇見秋坐在小花園的臺階上,涼風吹了過來,淡淡的花香在空氣中肆意飄逸。
“你知道明天是什么日子吧?”終于,蘇見秋淡淡地開口。
程淮起初沒反應過來,隨后他想起,明天是軍訓的最后一天,同時也是田徑短跑隊一次重要的測試。
因為蘇城說,他要在這次測試中選出江城田徑短跑隊的正式隊員。
換句話說,沒有被蘇城挑選的人員可能就要回教室上課了,也從此失去了一次走職業(yè)運動員的機會。
程淮看著蘇見秋點了點頭。
蘇見秋看他態(tài)度不錯,于是伸出手掌向他討要東西。
程淮沒明白,抓瞎撓了撓頭。他情商、智商皆不高,但是一直讓蘇見秋伸著的手懸在半空中,他不給予回應,這樣很不給女生面子的。
程淮自認不是那樣的人。
于是,程淮往前走了兩步,然后慢慢地,把自己寬厚溫熱的手掌放在了蘇見秋纖巧的手掌上。
他常年運動,為了訓練力量,會使用各種健身器材,手掌早就累積了一層厚厚的繭子。
蘇見秋感受到他手掌的紋路,很硬,甚至磨得自己手疼。
“你干什么?”蘇見秋抬眼看他。
程淮心慌,另一只手撓著頭,傻站著不知道說些什么。
蘇見秋把他那只“欠手”拍下去,語氣硬了幾分:“東西。”
“什么東西?”程淮問。
蘇見秋以為他在裝傻充愣,于是要挾道:“你今天要是把東西交出來,這事我絕對不告訴任何人,如果你要是不交,蘇教練那兒我可就只能實話實說了。”
程淮在模糊的夜色中看著蘇見秋好看的眉眼,她的皮膚很白,即使在夜晚也淡淡地發(fā)著光,目光雖冷,可是秀氣的眉眼還是讓程淮覺得很溫柔。
他后知后覺地明白蘇見秋在說什么了,于是老實交代:“我就抽了一根,剩下的被我都給扔了。”
蘇見秋不覺得他會騙自己,于是收回手,故意瞪了他一眼。
程淮突然心情意外地好了起來。
“你們明天是不是有重要的內部比賽啊?”蘇見秋突然問。
“對啊。”程淮說,“要選出出賽的隊員。為了公平起見,教練要做一個內部選拔。”
“嗯嗯。”
蘇見秋點著頭,然后不咸不淡地和程淮說了一句加油。
蘇見秋的身影在程淮的注視下越走越遠。
全員高度緊張地在做賽前熱身。
程淮正在做拉腿運動,目的是為了讓小腿的肌肉可以一直保持良好的狀態(tài)。
陳飛旭同樣在做著運動,他彎下腰,看見了什么,然后飛速地跳出了起跑線區(qū)域,韓斌和周奇用懷疑的目光看過去。
程淮心領神會,絲毫不好奇。
“小清,你來啦。”陳飛旭面對著許如清,倒著小跑,興高采烈得像個孩子。
昨晚陳飛旭軟磨硬泡才把許如清給約來的,經(jīng)過這幾天的相處,宿舍里早就知道江城大學設計學院有一個女生是程淮和陳飛旭共同的小青梅。
許如清穿著白色的連衣裙,黑色的頭發(fā)披散著,清秀的臉龐,像極了網(wǎng)上說的“國民初戀”。
陳飛旭嘴角都咧開到耳根子處了。
“給你。”許如清從書包掏出兩瓶水,一瓶交給陳飛旭,一瓶交給程淮。
程淮點頭示意道謝。
“娘親啊,我也想要一個貼心的小青梅。”韓斌躺在紅色塑膠跑道上,仰天長嘯。
“羨慕去吧。”陳飛旭大笑。
許如清抿著唇笑。
周奇拿著一瓶牛奶遞給韓斌,韓斌哭笑不得:“咱倆還真是苦兮兮的兄弟倆。”
許如清一來,陳飛旭也不去做賽前運動了,圍著許如清嘻嘻哈哈一頓說。
周奇在補充鈣。
韓斌向還在熱身的程淮走過去。程淮表面上是在做熱身,其實目光在周圍尋找打量超過四次了。
程淮看了一眼正在忙碌的蘇城,并沒有發(fā)現(xiàn)他想看到的人。
“喂。”韓斌指了一下聊得開心的陳飛旭和許如清,略帶揶揄道,“同樣是青梅,你這竹馬地位一般啊。”
程淮看了一眼陳飛旭正在逗許如清,絲毫沒有什么波動。
雖說他也從小和許如清一起長大,要說一點感情都沒有是不可能的,可是他就從來沒有往那方面想過。
一來是他沒有陳飛旭早熟。
二來他的確對許如清沒有感覺。
“你瞎操什么心啊?”程淮斜眼看韓斌。
韓斌語塞,沒有搭腔。
不久,蘇城拿著名單過來了,把所有人聚集在一起。
“我們馬上要進行最新輪的短跑測試,這一次你們要拿出自己最好的狀態(tài),不達標者將會被劃出名單。我會讓你們四人一組進行測試,現(xiàn)在是第一組,其他人可以到旁邊候場。”蘇城叫了四個人的名字在起跑線上準備。
此時陽光已經(jīng)全面普照。
驕陽下的紅色跑道熠熠生輝。
一聲槍響響徹天空,四個身影全力沖了出去,短短幾秒鐘后,其中一人率先沖過終點線。
成績被秒表記錄。
蘇城在一組接著一組叫名字。
周奇拿到了10秒54的成績,暫居第一,比上一次前進了0.03秒,雖然進步略小,卻已經(jīng)是很多人無法企及的水平。
韓斌在第四組,拿到了11秒56的成績,他是繼陳飛旭之后,再一個闖進12秒大關的人。
陳飛旭和程淮在第六組。
第五組的人正在準備時,陳飛旭也得離開去準備了,走的時候還一步三回頭地看著許如清,情竇初開的男孩子身上總有那么閃耀的東西在蠢蠢欲動,就要沖破天光。
第五組的人準備完畢,槍聲勢如破竹一般發(fā)出,許如清被這一次的槍聲吸引了回頭,映入眼簾的是一個穿著白色運動服的男人,頭發(fā)干凈整潔,全身上下透著一股意氣風發(fā)的風姿。
許如清有些近視,她今天沒有戴眼鏡,微微瞇著眼睛,勉強看清蘇城的五官。
早年蘇城在役的時候,除了優(yōu)秀的成績,那張俊俏的臉也沒少被媒體報道,說江城大學田徑隊出了一個天才健將,其顏值也能秒殺一大群的少女。
許如清看著看著,心微微動了一下。
第五組的成績都不盡如人意,蘇城嘆息地搖了搖頭。
最后一組準備,陳飛旭和程淮正在起跑線做準備。
程淮最后帶著期待打量了一下周圍,一個穿著白色大褂的人突然映入眼簾。
蘇見秋剛處理完幾個傷風感冒的學生,突然想起今天的比賽,抱著看熱鬧的心情來瞅瞅。
程淮起身,嘴角慢慢地翹起。
蘇見秋先是和蘇城打了招呼,然后把目光放遠。距離雖遠,她還是感覺到了程淮的目光。
不久之前,蘇城和蘇見秋討論這一屆體育生的資質,說起了看好的那幾個人。
蘇城重點提了程淮,說程淮和他在役的時候那股狀態(tài)特別像,心理素質好,又狠又倔有沖勁。
蘇城顯然對程淮抱有極大的期待。
所以,昨天抓到程淮抽煙,她其實是生氣的,可能更多的是失望,蘇城那么看好的人,竟然有一些惡習。
蘇見秋覺得程淮不像蘇城,最起碼蘇城在役的時候從來不抽煙。
陽光有些刺眼,蘇見秋下意識地瞇著眼睛。
蘇城大步朝這邊走過來,讓他們準備。
一排四人,在起跑線上做好蹲踞式起跑的標準姿勢。
蹲踞式是傳統(tǒng)的起跑姿勢,主要是為了獲得向前沖力,使身體迅速擺脫靜止狀態(tài),為起跑后加速創(chuàng)造有利條件。
程淮雙腿彎曲,雙手張合拄在塑膠跑道上,金色的陽光籠罩著他的身體,麥色的皮膚在泛光。
槍聲響起,四人全力起身沖刺。
程淮起初不如陳飛旭的爆發(fā)力強,但是到中段時,程淮的力量追趕上來,最后幾秒,程淮全力超趕,第一個沖線。
11秒27。
位列在周奇之后,全隊第二。
一群熱血方剛的小伙子被這么激動的比賽弄得熱血沸騰,聚在一起歡呼。
雖說還是萬年老二,可是程淮對自己這次的表現(xiàn)很滿意,蘇城也同樣滿意。
站在不遠處的蘇見秋,看著被人群包圍的程淮,漸漸地笑了。
她推翻了自己之前的幼稚想法。
從程淮蹲踞在起跑線上的那一刻開始,無論是風姿還是看向終點的眼神,都像極了當年的蘇城。
那一刻,她差點以為時間倒流,回到她十四歲那年,第一次去看蘇城的比賽現(xiàn)場。
同樣的紅色賽道,同樣的熾烈驕陽。
他像極了他。
少年如風,他是訓練場上極速的風,是紅色跑道上的一只獵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