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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蝴蝶飛走了

天色灰蒙,空中細(xì)雪簌簌而下,冷風(fēng)嗚咽,仿佛在哀悼著什么不幸。

榮京,花府。院中羸弱的月昔花卻在此刻在枝頭悄悄綻放,細(xì)小、柔弱的花朵顫顫巍巍迎接著雪花的催壓,幽幽的冷香飄浮在空中,清清淺淺,配著寒風(fēng)呼嘯,凍人心腸。

八歲的花蕪一身淺粉的衣裙,乖乖的趴在欄桿上,呆呆地、茫茫然地看著庭院的傷空,然后伸處手試圖接住雪花。

凍得通紅的手中,晶瑩的白色掉在掌心又慢慢融化,她微微睜大了眼,把另外只窩在暖手筒里的手也拿了出來,雙手試圖接住更多的雪花。

這個時候,她鼻子動了動,悠然的冷香縈繞在鼻尖,她驚喜的抬頭巡視,視線落在院子角落,果然,是母親親手種植的月昔花開了。

她起身跑到雪地里,起身時毛絨的暖手筒掉在地上了也不知。

這個時候沒人管她,因為來的人都去女主人房間了,也就是她的母親,花夫人房間里。

花夫人平日為人寬容大度,對待鄰里更是親切平和,但從三個月前她便開始生病,隨著時間推移,近日她的病情加重,街坊鄰里輪番前來探望。

房間里擠著人,管家婆婆在照看女主人和招呼客人間忙碌,花蕪自然沒人管,她便到走廊里坐著發(fā)呆,剛好外面在下雪。

樓國建都在偏南的榮京,雖然不比云國神明眷顧、四季如春,但冬季不算太冷。下雪也很少見,但這兩日卻很是反常,連著下幾日的雪將院子鋪得白晃晃一片,夜里花蕪都能聽見外邊風(fēng)嘯聲,這實在是太少見了。

隨著雪的積壓,花蕪母親的病漸入膏肓,花蕪茫茫然看著管家婆婆越來越忙,每日一離開母親的房門就開始不停擦眼淚,那張慈祥的臉往日全是笑容,如今卻布滿悲傷。

花蕪不太明白死亡是什么,母親以前告訴她,人們死后善良的人會化成漂亮的蝴蝶,跟著蝴蝶神一起隨風(fēng)翻越山間,去看最美麗的風(fēng)景,而那些壞人則會被蟬父化成甬,種在土里去懺悔罪孽,等夏天到來時再出來贖罪。

在花蕪看來,死亡并不算一件壞事,死后化成蝴蝶多好呀,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像阿娘這樣好的人,肯定能化成最漂亮的蝴蝶。

最近阿娘生病,臉色慘淡,整個人更是郁郁寡歡,她第一次希望阿娘能快快擺脫病痛變成美麗、自由的蝴蝶,她每天都在喊疼,花蕪體會不到那樣的痛,但她希望阿娘變得不痛。

像往常一樣臉上帶著溫柔、開心的笑容。

花站在月昔樹下,伸手去扒拉月昔花,樹枝被搖動,積雪落了她一身,“呸——呸”花蕪?fù)铝送伦爝叺幕ò辏焓忠贿叴菡刍ㄖΓ贿吢肌?

阿娘很喜歡雪,但自從入冬她病重便再也沒有踏出過一次房門了,樓國很少看見雪,更不要說這樣大的雪,也許過了這兩天,這個冬季便再也看不到雪了。

主人臥房里,花夫人臉色漸漸不濟(jì),眾人慌亂起來。

“快,快叫小阿蕪進(jìn)來”

“花師傅什么時候回來啊,這人都快不行了”

“已經(jīng)通知了,通知了,花師傅的軍隊駐扎的地方遠(yuǎn),來回都要三個月,哪里這么快”

“別說了,快叫小花蕪進(jìn)來!”

“花蕪,花蕪,快進(jìn)來,夫人叫你!”

守在門口的小丫頭高聲急喊。

花蕪一下子松開折花枝的手,樹枝顫動,積雪打在她的頭上、耳朵上,從指尖傳來的寒冷透徹心扉。

今年冬天真冷啊,聽到那邊喊時花蕪心里突兀地想道。她的心,也像是被這大雪覆蓋了般,冰冷一片。

阿娘真的會死嗎?她真的會變成蝴蝶飛走去蝴蝶神那里嗎?她不要她了嗎?

花蕪顧不上什么趕緊往房間里沖,走到一半又停住,轉(zhuǎn)身提著裙子跑到院中,墊著腳使出吃奶的力折下一大枝黃色的月昔花,然后飛快的往房間里跑。

“花蕪來了,花蕪來了”

人影重重,重重?fù)荛_,花蕪穿過人堆撲到床前,喘著氣。

“阿娘~”

手里的月昔花花枝顫動,枝上的一塊雪掉在被子上印出一塊濕濕的痕跡。

雕花的木床,窗幔是女主人喜歡的淡雅丁香色,往日的花香變成經(jīng)久的藥味,那種苦味侵入人的心扉,連帶記憶都變得苦澀。

花夫人虛弱的躺在床上,臉色慘白,嘴唇灰敗。往日一個溫柔秀麗的女人如今被病痛折磨得瘦骨伶仃。

她望著喘氣的花蕪,眼中淚花閃爍,嘴唇蠕動,似乎想要說什么。

“阿娘,這是你最喜歡的月昔花,他們這這...今天全開了,對了外面還下雪了,你看,枝上還有雪!”

花蕪急急地說話,把月昔花舉到花夫人眼前晃動,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她只是想讓床上的母親因為花開、因為下雪而開心點(diǎn)。

花夫人微微搖了搖頭,眼中悲痛,望了望旁邊的管家婆婆,管家婆婆跟著這個女主人從幼年到成家,多年的習(xí)慣讓她瞬間明白了女主人的意思,她對四周拱了拱手,行禮。

“多謝諸位今日善心看望,近日更是為花家的事奔波辛勞,快近午時,還請諸位隨仆人去花廳休息,已為大家備好午飯”

“小珠,帶大家去花廳”

“諸位請跟我來”

門外的小丫頭聽到管家婆婆的話后進(jìn)來屈身行禮。

床邊凳子上為首坐著的便是隔壁的李娘子,平日跟花夫人關(guān)系最好,兩家走動頻繁,多年鄰里關(guān)系,她對這位花夫人很有好感,如今病來山倒,年紀(jì)輕輕就這樣讓她不由感慨,見狀心中更是嘆了口氣,這怕是要交代身后事了。

“你啊還年輕,多想想以后,這病慢慢養(yǎng)著總會好的,何況,阿蕪還小......”

孩子還這樣小,丈夫常年又在軍中,這往后該怎么辦?想到這里李娘子不由得為花夫人感到悲傷,擦了擦眼淚,她拍了拍花夫人的手以示安慰,然后起身。

“我們大家也去花廳坐坐,別都堵在這兒,讓他們母女倆說說話吧~”

眾人見狀便紛紛跟著李娘子和小丫頭一起去花廳,方才擁擠的房間眾人散去,留下花蕪母女、管家婆婆和另外兩個小丫頭伶仃幾人,屏退旁人,只剩下管家婆婆和母女三人。

管家婆婆將花蕪手中的月昔花接過,背對著母女將花枝插入旁邊的潔白玉瓶,婁著背,老人渾濁的眼睛里浸滿淚水。

從孩童一路陪到成家,雖是主仆卻更似母女,如今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叫她如何不感到悲痛?又如何不感到心哀?

月昔花幽幽的香氣和苦澀的藥味糾纏在一起,紫色的窗幔仿佛一個永遠(yuǎn)醒不來的夢。

“阿蕪.....”

花夫人伸手想摸花蕪的頭卻沒碰到,花蕪見狀腦袋往前,乖巧地用頭蹭了蹭娘親的手,花夫人眼眶的淚瞬間洶涌滑落。

她的小花蕪今年才八歲,還這么小,她便要離開她,以后誰來照顧她?她以后又該怎么辦?該怎么辦?

“花蕪....娘親的小阿蕪.....”

“阿娘,阿娘你不要哭,阿蕪以后不偷偷玩雪了,你不要哭,今天是意外,阿蕪只是想多接一點(diǎn)雪給你也看看,你不要生氣,阿蕪剛剛給你摘了月昔花呀,月昔花很香的你不是最喜歡了嗎?......”

花夫人哽咽不停流淚,花蕪不懂母親為何這樣悲傷哭泣,只是看她這樣她也忍不住紅了眼眶哭了,又以為是自己今天在外面玩雪讓她生氣,笨拙地急急解釋。

花夫人見她這樣乖巧,心中更添悲痛,眼前透過朦朧淚水,氤氳這短暫的一生。

她幼年父母早逝,被外家婆婆養(yǎng)大,教導(dǎo)按貴家之女的格局,可終歸沒了庇護(hù)因此備受旁人冷言冷語,外家婆婆去世后更是受盡族中姊妹欺凌。

父母留下來的家產(chǎn)被拿捏著,她原只想著等成年后能自立門戶,可哪里又那樣簡單?

她的婚事被舅母拿捏著,當(dāng)年和花以祖相遇相識,花以祖上門提婚,被舅母以“無功無名何以成家?”為由拒絕了,好在花以祖敢拼入了軍隊又很快有了功勛在身,還請了驍騎尉說媒才成事。

兩人成婚那一年“巫蠱”案爆發(fā),牽連者廣泛,一時榮京之中習(xí)蠱法者人人自危,曾因蠱術(shù)高超聞名的她更是處于風(fēng)口浪尖,昔日往來者避之不及。

她當(dāng)時又發(fā)現(xiàn)自己懷了阿蕪,花以祖遠(yuǎn)在邊境守城,她在府中夜里聽著外面的動靜摸著肚子擔(dān)驚受怕,她聽說前巷子的人家進(jìn)了牢房就再也沒有能出來。

后來事情鬧得越來越大,榮京城外的護(hù)城河幾乎日日被染紅,隨著日子她的肚子也漸漸大了,官府已經(jīng)在查幾年前斗蠱的勝者,她日日在家中擔(dān)憂,袖里時時刻刻揣著把匕首,生怕哪一天官府的人就上門把她帶走。

記得清晰的是那一日,舅父舅母怕事便領(lǐng)著官府的人前來,日光毒辣,她站在院子里挺著大肚子冷汗淋淋,忠仆護(hù)在自己身前,丈夫遠(yuǎn)在軍中盡忠職守,監(jiān)牢陰冷潮濕,她又臨近生產(chǎn)哪里去的?更何況,她的孩子......

想到孩子她一顆跳到嗓子眼的心又滿滿穩(wěn)了下來,她沉著眉眼望著破門而入的眾人。

咬著唇,也不知是哪里來的勇氣,她就那樣站著朗聲跟官府的人對峙起來,說到后面情緒激動幾乎是怒罵,官兵為首的人面面相覷不敢上前一步,舅父舅母更是被罵得滿臉通紅羞愧難忍。

后面便是動了胎氣了,官府怕出事立刻請了穩(wěn)婆來,九死一生誕下阿蕪,花以祖也回來了。

蠱案過去,花以祖被降了職位依舊急匆匆遠(yuǎn)赴邊境,她抱著阿蕪含淚送別他。

不是沒有恨,也不是沒有怨,但日子還是要照樣的過。

可能因為為母則剛的緣故,自從阿蕪誕下,她便再也沒有害怕過。

去田莊里收租時租戶蠻橫欺她女流之輩,她便直接叫強(qiáng)壯的仆婦帶著打手前去“協(xié)商”,也曾和人吵罵過,年少時受到的教養(yǎng)在對方拿著阿蕪動手時化作烏有,她幾乎差點(diǎn)和人家拼命......

時間這樣短暫,又這樣快,仿佛用盡全力誕下她還是昨日,她看著她的阿蕪,從小小的、軟軟的一團(tuán),慢慢長得粉雕玉琢,從牙牙學(xué)語咿咿呀呀喊她“阿娘”到如今念詩背句流利......

太多太多的回憶走馬燈般閃過眼前,她因年幼受盡苦楚發(fā)誓一定要讓自己的女兒幸福成人,可如今阿蕪才年八歲,還是天真孩童,不諳世事,而自己也要長辭人世,她的小阿蕪也要小小年紀(jì)像她那般寄人籬下.....

想到這里,花夫人幾乎柔腸盡碎,千般言語萬般情思皆不由己,紛紛化作眼淚不停洶涌而下,她哽咽不能言語,旁邊管家婆婆見她這樣哪里不懂她的心思,照看她半生也忍不住掩目痛哭。

花蕪雖然年紀(jì)小,但見自己阿娘和管家婆婆哭得這樣魂魄俱碎也哭了起來,窗外風(fēng)聲緊促敲打窗戶,似在聲聲逼人性命。

花夫人眼眶周圍是隱隱的黑色,久帶的病容上全是眼淚,她用力壓下哭聲和嗚咽,手指撫著花蕪頭發(fā),動作輕柔得不像話,眼神溫柔繾綣,似被雨淋,聲音卻顫抖悲切。

“我走后,阿蕪你要乖乖的,聽父親的話,你若是去了小姨家,也要乖一點(diǎn),你小姨人很好,你要好好吃飯好好睡覺讀書,不許再調(diào)皮了,阿娘往日嚴(yán)苛也是為了你好,你去那邊不要害怕,要是被人欺負(fù)了你就跟小姨他們說....”

“你在家中常常貪玩,去那邊便不許這樣了.....你要記得對你父親要好,對你小姨他們也很要好,他們?nèi)撕芎玫?...你父親以前過得很不容易....你要好好...孝敬...啊——”

情緒帶動,花夫人的腦中仿佛在被什么不停啃咬,蝕骨的疼痛襲來,她手按著頭,管家婆婆趕緊揉捏她的太陽穴。

“阿娘,阿娘,你怎么了?”

花蕪流著淚急切地拉著花夫人的袖子哭喊。

面帶眼淚,花夫人咬著牙,搖了搖頭,想搖走那些疼痛讓自己更加清醒些,她望著自己的女兒,眼中除了悲切外還帶著黑色的執(zhí)拗和絕望。

“阿蕪,你還記得到娘親教你的那些變蝴蝶的游戲嗎?”

“記得!”

“你要記住,千萬不要忘記!你按著阿娘教你的方法好好練習(xí),如果有人敢欺負(fù)你,你就悄悄的用那些法子”

“好,阿蕪記住了,嗚嗚嗚”

“阿蕪,你要記住,如果,如果你以后....以后要是有人要傷害你.....要?dú)⒛悖憔妥尯麣⒘怂麄儯 ?

“蝴蝶.....殺了他們”

“對,殺了他們后......后,你就趕緊逃,逃到一個誰也認(rèn)不到你的地方去,記住......記住......不要隨意傷害別人,也不要讓任何人欺負(fù)你!不要讓任何人欺負(fù)你!答應(yīng)我!答應(yīng)我!”

說到后面,花夫人的臉色漸漸變得狠絕,她枯干的手緊緊抓住花蕪的手,上身突然起來,漆黑的眼睛固執(zhí)地看著花蕪,一向溫柔地母親變得決絕讓花蕪有些無措,只知道不停地點(diǎn)頭。

“阿蕪知道了,阿蕪不會讓任何人欺負(fù)自己的,也不會隨意地傷害別人。”

隨著花蕪答應(yīng),花夫人才躺下去,抓著阿蕪的手卻沒松,神色又慢慢變得溫柔又悲傷,她不停地喃喃自語。

“那就好,那就好.....”

“我的小阿蕪,你要好好的,快快樂樂的長大,不要讓別人欺負(fù)你......這個世界有很多美好的東西你要多去看看......”

“以祖,你在哪兒,我要離開了,你和阿蕪要好好地,好好地......你要照顧好我們的小阿蕪,不要讓別人欺負(fù)她......以祖,我好疼啊,好疼....”

“以祖.....以祖我疼....外面好冷,你冷不冷.....阿蕪.....阿蕪.....”

“我要走了,以祖.....你要好好照顧自己......照顧我們的女兒......以祖......”

“阿娘,你要去哪兒,帶我一起走好不好,不要留下我。”

花蕪握著娘親的手,哭喊著,她突然不想娘親變成蝴蝶了,那些山林和風(fēng)景有什么好看的?她只想和她娘親在一起,她娘親去哪兒她就去哪兒。

花母的眼神渙散,她茫然地望著窗幔。

紫色的窗幔層層疊疊,上面繡著團(tuán)簇的月昔花枝和一只又一只的翩飛的蝴蝶,這是她和花以祖就是花蕪的父親當(dāng)初結(jié)婚時的他送她的。

樓國以鳳凰為尊,信仰蝴蝶神和蟬父,尊稱“三神”。

當(dāng)年她還是年輕的小姑娘時,和榮京大多優(yōu)秀的女孩子一樣,溫柔美麗,能歌善蠱。

她和花蕪的父親是在榮京外的山上的神廟遇見的,那天是蝴蝶神的生日,各族選出優(yōu)秀的男女,女孩子負(fù)責(zé)采花祭神,男孩子負(fù)責(zé)神廟節(jié)目慶賀。

神節(jié)她那邊出門得晚,抱著花束和女伴在門口被人群沖散,前往神廟的路中間是大型的臺子和轎子,由武夫抬著往神廟去,臺子上面是為慶賀神節(jié)的節(jié)目扮演人員,臺子被女孩子們組成的獻(xiàn)花隊伍簇?fù)碇陉犖樽詈竺妗?

她以為她是最晚的,沒想到有人比她還晚,那便是花蕪的父親——花以祖,他急匆匆的撞到她,兩人對眼時,花父靦腆一笑道歉,然后轉(zhuǎn)身一躍跳到臺上。

她看著那個身影,腦子里回放著那個笑,臉有些發(fā)燙。

路上突然下雨,隊伍散了起來,兩人再度遇見在神廟里,外面下著大雨,四處是躲雨的人,兩人在神廟屋檐下,她擰著衣裙擠水,他甩著頭發(fā),兩人抬眼皆是一愣,自此緣起。

郊外的蝴蝶山、飛流的瀑布、榮京的大街小巷.....兩人成親時,花父讓人將她喜愛的蝴蝶和月昔花刻在家具上、繡在嫁衣、鞋襪、窗幔上。

成親的那天夜晚,紅燭下,兩人相互依偎約定。

愿作雙蝶,生死相依,生生世世,不離不棄。

......

“阿怡,我回來了!”

門被打開,一個渾身狼狽的男人踉蹌到床前,聲音顫抖。

那些月昔花在枝頭層層綻放,蝴蝶在其中翩翩飛舞,她站在花樹下,握著一只手,鼻尖縈繞著若隱若無的冷香,她知道那是她親愛的小阿蕪給她摘的月昔花的香氣。

她渾身都在痛,有什么東西在不停啃咬著她的身體。

恍惚間,她感到自己被一個溫暖的懷抱緊緊環(huán)繞,有個熟悉的聲音在一遍遍叫著她的名字,她知道,是他回來了,那些病痛似乎不再圍繞糾纏她,不再疼痛,她感到久違的幸福。

真好啊......

握著自己的手漸漸松開,小小的花蕪?fù)孜⑽⑹湛s,那一瞬間,她似乎感到某些東西在消逝。

“阿娘......”

花蕪無法控制自己,年幼的心口有什么在決堤,眼淚直直的滑落。

有什么珍貴的東西,在變成透明的蝴蝶,飛走了。

版權(quán):瀟湘書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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