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烏西斜，戰獸區的空氣中彌漫著讓人窒息的惡臭氣味。

“嚓嚓”

慘叫聲刺破寧靜的午后，一頭戰獸躺在地上，身體在不停抽搐。

旁邊站著位衣裝破爛，滿身污垢，渾身上下散發著酸臭味野人一般的粗糙漢子。

糙漢子鼻子抽了抽，眼神中滿是厭惡。地上的戰獸被一刀刺進心臟，從血液中散發出的那股氣味，刺激胃部不斷蠕動，幾次都讓他想吐。

“哾~”壓制住胃部不適。

齊十從軟角獸上，拔出他的那把磨損嚴重的二級戰刀。通紅鮮血頓時從傷口處迸發出來，濺在他身上。他并沒在意，好像他在不在意都不影響。

拿出匕首小心翼翼的從軟角獸的后頸向上割開，剝皮剔骨對于齊十來說早已熟練，雖然的速度不快，卻是一氣呵成中間沒有停歇，手法干凈利落。

齊十臉色難看，忍著那股刺鼻氣息，心中暗罵：要不是你還值點錢，老子才不遭這罪，戰獸區真不是人呆的地方。

一刻鐘后，地上軟角獸已經被他肢解的亂七八糟，把有用的東西分解出來。至于其他的可以不用管，會有過路的戰獸把它變成粑粑。

戰獸區的生存法則之一：時間就是生命。

把收集好的東西放進他一直背著的老舊帆布雙肩包，才抬頭又看了眼自己身處的戰獸區，一直以來冷漠的糙漢子，眼神中流露出一抹憤怒與痛恨，轉眼間又恢復冷漠。

漢子口中呢喃了一句，“都過去九年了，好快啊。”

一切都要源于九年前大那場毀天滅地的災難，他已經記得不太清楚了，關于那些事情的記憶齊十下意識的選擇忘記，剩下來的也都傷痕累累。

此時眼前的景色，勾起他的一些回憶。如果不是處境生情，他可能會一直遺忘下去。

注意到陽光快速暗淡，齊十晃了晃腦袋，把自己從回憶中拉回來。戰獸區太陽落的非常快，他必須在夜幕降臨之前回到居住區，否則夜晚的戰獸區不是那么好待的地方。

收拾完一切，在戰獸區已經待個半月的漢子，終于踏出回程的腳步。

棄民區，齊十所居住的那片聚集地，以前有人叫這里貧民窟，后來都覺得還是棄民區非常貼切。

剛進到棄民區范圍，就有人沖他打招呼，“老十回來啦，還以為你死在戰獸區了呢？”

齊十并不在意，語氣冷淡回罵道：“你爹我還等著抱孫子呢，你個孽子。”

懶散漢子笑罵道：“狗日滴，龜兒子。”

不遠處一個衣著涼快，聲音嬌媚的女人喊道：“十哥哥，這么久了也不到妹妹那里坐坐。看你臟的，妹妹燒水陪你沐浴好不好啊。”

齊十渾身一抖，“咦”。這聲音都不用他去看就能猜出來是誰，所以他干脆裝作沒聽見，撒丫子就跑。

涼快女人氣罵道：“切，軟蛋伙。”

懶散漢子嘿嘿笑道：“花姐，那狗日的眼下。您別生氣，我愿意，我陪你洗澡好不好。”

涼快女人臉上瞬間變了顏色，尖銳罵道：“就你那賤樣，看著就惡心，給老娘滾蛋。”

齊十走了好一會才來到銷售店，棄民區中為數不多有電的地方。

邁步進店，店內除了老賀這個守空房的老板，再沒有其他人。

本就百無聊賴想找個人聊聊天的老賀，一抬頭就看見齊十站在店門口，瞬間滿臉堆笑，起身道：“老十，什么時候回來的，老哥哥可有好久沒見著你了。”

老賀，一個六十多歲的黑胖小老頭，因為懂得運作和上頭有些關系，他的小店在棄民區開的相當不錯，最起碼比齊十這樣靠在戰獸區殺生要安全，滋潤的多。

齊十的年齡不大，全因為在現實的摧殘下，讓他看上去四五十歲的樣子。其實他不過才奔三沒多久，和已經六十多歲的老賀比起來，他還沒到老賀的一半。

看著屋內擺設，干凈整潔，面前放著剛燒開的茶，說道：“剛回來就到你這了，還是你活的滋潤。”

待齊十坐好，老賀給他倒了杯水，問道：“有什么好東西？拿出來給老哥哥瞧瞧。”

把杯中水猛地一口喝完，把帆布包拿到胸前，手伸進包里掏出四五件放到桌上一字排開。

老賀沒上手，只是挨個掃了眼，突然兩眼放光比燈泡都亮，驚聲道：“老十，發大財了，軟角獸的腦部組織。在哪搞到的，不會是搶了誰的吧？老哥哥不和你講虛的，這東西里面有人收，絕對給你個比天高的價。”

老賀黑胖的大手握著不到十厘米長的的特制容器，大拇指在表面摩擦著。炙熱眼神中流露出難以掩飾的喜悅。

齊十沒好氣道：“直接說多少錢吧，我沒工夫陪你聊天。”

老賀笑罵道：“什么狗脾氣，陪老人家聊聊天，你能掉塊肉啊。”

說著，就朝齊十伸出肥碩的右手，五指張開，連接著又用大拇指把小拇指壓上，笑道：“三千。”

齊十眉頭微皺，道：“你剛還說里面有人收這東西，比天高的價。三千是高價嗎？老賀你沒老年癡呆吧。”

老賀怒聲道：“狗日的齊十，做買賣不帶人身攻擊的。你當那是起死回生的靈丹妙藥啊，三千一金晶不能再高了，你總得讓老人家賺點養老錢吧。”

齊十頓時一愣，臉上肌肉不受控制的抽搐了下，心里久久難以平復，他本以為老賀說的三千，是三千銀晶幣。

銀晶和金晶的兌換比可是1：10，一字之差就差的十萬八千里。

不過，想到老賀這個黑貨上來就壓了他一百金晶幣心中頓時不爽。要不是他誤打誤撞，還不知道要被坑多少，一百金晶換算下來可是一千銀晶幣，那是錢嗎？是命啊。

平復下激動的內心，讓自己顯得鎮定些，道“好，成交。”

見齊十答應得我這么痛快，老賀就覺得自己被坑了，不應該著急加價。

老賀把東西收到儲存器里，拿出一堆金晶放到齊十面前，問道：“戰獸區里面，最近什么個情況？”

“還能什么情況，老樣子唄。戰獸滿地，就不是人呆的地方。對了，你賣給我的二級戰刀，不是殘次品吧，我用的沒幾次損害消耗太嚴重，感覺和之前的一級戰刀沒多大區別。”

老賀不樂意道：“老十，這話說的可就傷感情了。你哪次來我不都是拿的最好的裝備，最低的價格。再說了，戰刀本就是消耗品，你一進戰獸區就是半個月，什么武器能讓你這么用。你要是真不信老哥哥的東西，我也沒辦法，老哥哥我就是一個經銷商，專業性的問題你得問里面的人。不過，人家肯定不會搭理我們這樣的人。或者，你可以問問冷錘子，你們倆關系那么好，跟睡一張床似的。”

一想到老賀說的那人，齊十就一臉不耐。如果不是因為他齊十也不用跑進戰獸區一待就是半個月。

不再糾結武器的問題，齊十握著水杯，雙臂撐在桌面上，語氣低沉的問道：“老賀，有我弟弟的消息嗎？”

老賀手上動作一頓，臉上表情快速變化，才抬頭反問道：“最近還沒收到齊天的回信？”

齊十不知怎么神色松弛下來，身子往后靠了靠，道：“剛回來，還不清楚。”

老賀寬慰道：“我這邊暫時還沒有，你也知道里面的情況，老哥哥認識的人也不多。不過每次只要有機會，甭管有沒有用我都會幫你問的。老十，里面那么大，肯定肯定是要些時間。小天，那小子洪福齊天，進了衛城保準平步青云，一路高歌。別老這么擔心，保不準明天就回來接你去里面過好日子。”

齊十輕輕嘆了口氣，他明白老賀實在幫他寬心。

可有些人畢竟是要時時刻刻掛念著的。

從老賀那里出來，此時外面皓月當空，世界什么都變了，唯有頭頂這片月光還是那么皎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