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北火車站，周遠抗著足有身高大小的編織袋出現，迎面走來十幾位熱情大叔。

“小兄弟，是去大學報道的吧，從這里到大學城可不近，打個車吧，50元，馬上出發！”

“老王，你太黑了，這么坑害祖國花朵，我這45元，黑色大眾，豪華又舒適。”

“小兄弟，拼車劃算，就差一位，30元，便宜！”

......

最后一位身材粗獷長相彪悍的大叔吼道：“15元，就為開個張！”

其余的哥聽后，不由倒吸一口涼氣，這個價格穩賠不賺，喊話人腦子塞翔了？

其中一名不憤正要質問，可再看人家一米八幾，體重超過兩百的身材，隨即決定狩獵下一位羔羊。

彪悍大叔見無人競爭，頗有種在青樓競價頭牌姑娘成功的自豪感：“一群傻x，要學會看碟下菜，這小子呆頭呆腦，上了車增加點特殊項目成本不就回來了。比如燃油附加費，就按飛機標準收取得了！”

眼看周遠走來，其心中更加得意，再加上自己東北小野牛的身板，對方肯定會“心甘情愿”付賬。

“大叔，16路公交站牌怎么走？”

“......”

周遠扛著編織袋在站牌前長凳坐下，心中對彪悍大叔充滿歉意，因為家里太窮了——父親很早離開，母親一人在家務農，養活他和妹妹，哪怕15元打車已經很便宜，依舊舍不得！

眼看車快到站，周遠從口袋掏出母親縫制的錢包，拿出一元硬幣攥在手心：“媽媽，上了大學我就可以兼職打工，家里生活也會慢慢好起來！”

此時，已過了出行高峰，等公交的人很少，一個穿著時髦，皮膚白皙的青年看到周遠動作，摸起下巴：“小兄弟，從外地過來的，上學還是打工？”

周遠靦腆一笑：“大哥，我是上學的，過來報道。”

“上大學啊，不錯！以后拿到文憑進入大公司，或者繼續深造讀個博士啥的，成為社會精英。不像我13歲就出來打工，掃地，擦桌子，洗碗什么苦活都做。”青年拿出一根香煙點燃，神情苦澀。

“袁紹有個門客，名叫崔琰，從小一事無成，但到了23歲開始求師學習《論語》《韓詩》后來官運亨通，當上冀州主簿，御史中丞。有志不在年高，只要努力上進，必定能出人頭地，大哥您現在是做什么的。”周遠以為自己無心之舉勾起了青年痛苦回憶，試圖安慰。

“我啊，家里拆遷，分了十幾套房，無業游民一個。”

“......”安慰別人反而傷害到自己幼小心靈，周遠挪挪位置決定離對方遠點。

青年嘿嘿一笑：“小兄弟見面即是緣分，留個聯系方式，日后有什么事，哥哥也可以幫你。”

“我...我叫周遠，沒有手機。”周遠低下頭，說話有些結巴。

青年一怔，隨即從褲兜掏出嶄新手機，硬塞給周遠：“這手機送你了，我叫陳彭，電話13XXXXXXXX，你記住就是。”

周遠被青年男子的操作驚呆，什么情況，城市人見面打招呼這么壕氣，沒聊兩句就送出新款米果手機，怪不得村里隔壁大叔說在大城市要飯屬于高收入人群，這來錢速度未免太快了！

周遠穩定心神，自己好得也是成長在紅旗下，經過五講四美三熱愛洗禮的上進少年，不食嗟來之食的骨氣還是要有的，強忍痛意，將手機遞還：“謝謝了，不過手機我自己會賺錢買！”

青年依舊微笑：“吃過墨的人就是好面子，不如這樣，我當二手機賣給你，只收你500元如何。”

“500元？”聽聞這提議，周遠頗為心動，畢竟市面最便宜的智能手機也要1000多，自己500元若能入手，不但人品保住，還能賺到，可謂一舉兩得！

再者上大學沒個手機，跟家里聯系也不方便，也融不到集體圈子，想起同桌村長兒子拿同款手機跟大家炫耀的得意勁，周遠默默掏出錢包.....

辦理完入學手續，購買電話卡，周遠躺在宿舍，神情亢奮：“那怕吃一兩個月饅頭咸菜，也值了。”

可看到手機界面，周遠感到一絲不對：“咦？屏幕清晰度好差，說好的視網膜屏呢，相機怎么黑乎乎的？”繞著宿舍轉了一圈發現不是光線問題，周遠冷靜下來，再點回主界面想給家里打電話，發現毫無反應，頓時冷汗直流：“糟糕，我被騙了！！！”

這感覺就如花錢去發廊找樂子，脫光了才發現提供服務的是位護心毛大叔，心痛得無法呼吸。

沒過多久，有人來到宿舍，看見雙手環胸，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的周遠，開起玩笑：“喲，哥們，玩躺尸呢，受什么刺激了？”

周遠聞聲，僵硬坐起，臉色蒼白嚇人，喉嚨發出低沉聲音：“給...我...手...機。”

來人見狀，汗毛直立，哆哆嗦嗦拿出手機：“哥們，密碼2244，里面沒錢。”

周遠管不了這些，奪過手機解鎖，撥通青年火車站青年所說號碼。

”您好，您所撥打的號碼是空號，請核對后再撥。SORRY！The number you dialed does not exist please check it and dial later。”

周遠固執得再撥兩次，然后一臉頹廢的將手機還給對方：“對不起，我被人騙了，情緒有些失控。”互相介紹，周遠得知來人名叫孫志，新同學加舍友，同時將自身遭遇說出。

孫志并沒有因為周遠的傻X表現而試圖安慰，反而笑得死去活來，這讓周遠臉色更加蒼白，要不是孫志說了句：“兄弟別難過，缺錢的話我可以借你。”周遠非要給與其比比誰踢的毽子好，失敗者必須道歉！

晚上，孫志跟父母去逛風景，周遠獨自漫步在校園，看著一張張青春洋溢的笑臉，再次扎心，不知不覺來到一犄角旮旯地，狠狠扇了倆耳光：“周遠，防人之心不可無，這些年你的書都讀死了，虧你看《賣拐》還笑話人家傻X。”周遠拿出手機，氣不打一處來，對著圍墻狠狠摔去。

“咚”清脆的撞擊聲響起，手機沒有想象中四分五裂。

“這年頭，假手機做得比真手機都經摔，騙子有夠良心。”周遠撿起手機，用出吃奶力氣。

“咚”手機掉落，依舊完好無損。

“......”破手機都嘲笑自己無能，周遠惱羞成怒，撿起板磚，一副殺人滅口的架勢哐哐砸下，時間足足持續了一刻鐘，直到四周被砸出個小坑，才有些氣消。

周遠站起身拍拍灰塵：’’就讓這恥辱葬于歷史的塵埃之中。”說完，扭頭就要離開，突然一陣脆耳的聲音響起，緩緩回頭，發現坑中除了聲音，還有光亮冒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