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國雪山腳下，一個百十來人口的小村莊炊煙裊裊升起，各家各戶此起彼伏的聲音響起，“二狗子”，“小朵朵”，等等之類的名字被叫著回家去吃飯。

一個四歲多點的小孩子，小臉凍得通紅，流著鼻涕，漫無目標的跟著比之大一些的孩童跑著，突然一只大手攔腰一抄，往肩上一放，喊了一聲，“小力子，又亂跑，回家吃飯去?！?

孩童一聽聲音，用稚嫩的嗓音哇哇喊著，“我...不...去，要，二妞家，吃。”

只聽一聲大嗓門喊道，“不行，前天剛?cè)ザぜ页粤?，今兒不準去?！?

說完這話，再不吭聲，也不管肩上的孩童哭鬧，邁步回到院落放下，喊道“老實坐下，大叔這就去端飯?！?

孩童這時也不哭鬧了，小腿晃晃悠悠的跑去院落中的飯桌旁坐下，小眼睛咕溜溜的亂轉(zhuǎn)，一會看看這兒，一會看看那兒。

正在轉(zhuǎn)動腦袋時，只聽飯桌上一響，一只大海碗放在了眼前，“吃吧?！?

孩童看著大海碗，小嘴一撅，咿咿呀呀的喊道，“胡子叔，又是肉糜，咋和早些的飯一樣啊”。

“嘿嘿，大叔只會做這個，你現(xiàn)在小，肉塊又咬不動，只能給你吃肉糜。你這個小家伙，也不知道咋長得，這么小，飯量咋這么大，快趕上我了?！?

“二妞她娘就做的好吃，每次叫我到她家，就有肉糜絆著菜葉吃，還有牛奶喝?！?

“全村就她家運氣好，抓了一只受傷待產(chǎn)的野巖牛，你以為大叔不想給你抓啊，可惜啊，野巖牛性情爆裂，抓住活的，寧可餓死，也不會接受我們的食物，不好養(yǎng)活啊。

二妞家的野巖牛正好要生小崽，又遇到一只山狼撕咬，碰巧二妞他爹上山打獵，一看這只野巖?？焐?，就救下了，可能這牛也是要生仔了，舍不得肚里的孩子，才被二妞他爹弄下山養(yǎng)活了。你也喝了不少了，再過段時間，那只牛也斷奶了，你也別想了?！?

孩童正要說話，只聽一聲“快吃飯，趁熱，吃完了再說?！?

夜晚的星空明亮亮的，月光透著窗戶照在了小床上，孩童掙著眼睛沒有睡覺，小腦袋瓜兒想著好喝的牛奶，想著也去大山上抓只野巖?；貋恚@樣以后天天有牛奶喝了。

心里想著抓回來給誰喝，給誰不喝。嗯嗯，二妞要給的，大牛今天推我了，不給他喝。想著想著，孩童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天蒙蒙亮，大胡子粗壯的嗓門喊了起來，“小力子，起來了?！焙⑼悦缘傻傻男褋恚嗔巳嘌劬?，一骨碌爬了起來，小手笨拙的穿好衣服下了床。

大胡子在院落看著孩童，一陣心酸，這么小就已經(jīng)學(xué)會自立了，其他家的娃兒，有的六七歲了，還要靠爹娘穿衣。

正在愣神想著，孩童已經(jīng)撲面過來，張開小手喊道，“胡子叔抱?！?

大胡子哈哈大笑一聲，兩手一抄，抱起孩童說道，“今天去村里的魏先生家，已經(jīng)說好了，從今天起，你就好好認字，長大了去鎮(zhèn)子里謀個好生活，再把二妞娶上。”

“我才不要她呢，每次去她家喝牛奶都要跟我爭，我不去，我要跟著胡子叔學(xué)打獵，學(xué)好了抓野巖牛吃奶。”

“哈哈，小家伙，現(xiàn)在你還小，再等幾年，七歲了開始給你打熬筋骨，到時候別哭鼻子就行?！?

爺倆一路說著話就到了一家門口，“魏先生在嗎，魏大胡攜學(xué)童魏力前來拜師?！?

“進來吧?！币宦暰d綿的細語傳來。

大胡子聽見后，邁步走進，只見院落中擺了三張桌子，魏先生居中而坐，對面兩張桌子各做了一孩童低頭正在寫字。

大胡子上前一步，兩手打拱，微微一彎腰，說道，“前次與魏先生已說好，帶我家魏力來認字，每月與先生十斤野味，若我打獵未歸，還請先生與小孩吃食，稍稍照顧一二，每一天我另加二斤野味為酬，今次特來帶他拜見?！?

“好說好說，只是我只管教字，來了就學(xué)，不來我也不會管?！?

“嗯嗯，知道了?！?

大胡子轉(zhuǎn)身又對魏力喊道，“聽到了嗎，大叔我打獵未歸，一日吃食就在先生家，學(xué)完就回家，每天必須來先生家認字，若是一年后一字不識，那你也別學(xué)打獵了。”

孩童弱弱的應(yīng)了一聲，就垂立在那兒不動了。這時那綿綿的細語聲又傳來，“魏大胡你且去吧，勿要擾我教習(xí)了。”

“魏二牛，魏山，你倆把桌子拼起來，魏力過來坐這邊一側(cè)。”

仨孩童各自應(yīng)了一聲，很快落座。魏先生接著道，“這是筆墨紙硯，每個學(xué)童都有一份，第一次是無償提供，紙張等用完后，告訴家里長輩拿肉，菜，米麥，銀兩來換取，魏力你且過來取之?！?

魏力應(yīng)了一聲，挪動著小短腿取上落座。

“今次來一新學(xué)童，我就再講一下，為師叫魏有華，你們平日稱呼先生則可，每日里要認字十個，邊誦讀文章邊認字，第二日一來先考教前一日的字。

若是一字寫不出來，則臀部上打五竹板，若是兩字未識則打十竹板，以此類推，每月逢初一十五考教一次所學(xué)，若有問題要問，要等先生我說完再舉手提問，大家記住了嗎？”

仨孩童彼此應(yīng)了一聲，“記住了。”

這時就見魏力舉起了雙手，另外倆學(xué)童轟然笑了起來，魏力圓圓的小臉，瞪著小眼睛轉(zhuǎn)頭看著那倆，不明覺厲中。

魏先生厲聲喊道，“安靜，魏力新來當然不懂，你倆初次來時，不也鬧過這個笑話嗎？魏力，你且聽好了，舉手是讓你舉一只手，一般來講是指右手，那么何謂左何謂右，且聽先生為你道來?！?

下午課學(xué)完，仨學(xué)童收拾好用具正相邀去哪里玩耍，只聽先生喊道，“魏力留下?！蹦莻z學(xué)童齊聲對著先生行完禮，沖著小魏力擠擠眼就走了。

小魏力瞪著眼睛看著先生，先生說道，“你第一天來，既然做學(xué)問，為師就要先給你補下禮儀，以后出門在外，要學(xué)會知書識禮。

好比今天，第一次上門拜見師傅，你就要行拜師禮，而不能杵在一邊當個木樁子。這些禮儀為師會一一給你講來，你且看好，照著為師做。”

冬去春來，大雪山的山腳已經(jīng)冒出了新綠，山尖上遠遠望去，依然銀白一片。

小魏力已經(jīng)學(xué)了快半年了。腦袋瓜聰明，已經(jīng)趕上了那倆學(xué)童的進度。

這一天，魏大胡沖著小魏力說道，“你已五歲，粗學(xué)了千字，胡子叔已給魏先生說好了，從今天起，早晨時起來跟著胡子叔打拳，午時過后去先生那認字?！?

小魏力一聽，小圓臉一下樂了起來，胡子叔終于開始要教我打獵了么？

“哈哈，是打拳不是打獵，以后有你吃的苦，先別樂，說好了，只要開始教你，你就要堅持下來，要是受不了苦，喊著不練了，那胡子叔以后就不認你了”。

小魏力一聽，眼珠里淚水打著轉(zhuǎn)，嗚嗚咽咽的說道，“胡子叔你放心，先生教我了，學(xué)要持之以恒，堅守本心，不達目的不罷休?！闭f完，小臉也慢慢的變的嚴肅起來，小手同時也緊攥成了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