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未想過，他會成為這個古老職業的終結者，就如同他從未想到會遇到她。

那并不是什么值得回憶的晚上，凜冽的空氣下，身穿黑色風衣的男子走在“黑街”的小道上，頭上的那頂黑禮帽與四周的氣氛格格不入。昏暗的燈火下，有遠處街角的罵聲，也有樓頂上撕心裂肺的呼喊聲。

男人不帶一絲猶豫的穿梭于街巷中，路邊有幾雙眼睛曾盯向他，但隨即便放棄了。這個男人不是盤中肉，只會是切肉的刀，沒有人會打一把刀的主意，只有刀盯上人的份兒。

在距離目的地只有一條馬路的距離時，三個人影出現了拐角處，兩個男人正在威逼著一個女人，女人的打扮就像是不把這氣溫當回事一般。在這種地方任何犯罪都算不上新聞，唯一的變數就是女人向著路過的男人呼喊了一聲“救救我”。

男人放慢了腳步，引來了兩個威脅者的視線，其中一個試圖堵住女人的嘴，但女人還是呼喊出了關鍵的一句話。

“救我，我什么都愿意做。”

男人徹底停下了腳步，三個男人之間六目相對，可事實上黑衣男人的目光只停留在女人身上。

“‘什么都愿意做’？那你愿意獻出你的靈魂嗎？”

黑衣男人的話語頓時讓三個人都摸不著頭腦，女人雖然不明所以，但卻感到抓住了救命的稻草。

“我愿意。”

“那么，‘契約成立’。”之后，黑衣男人緩緩的走向了兩個威脅者。

“我可告訴你，她是欠了龍哥...”黑衣男人的腳步并不快，但兩個人就像是沒反應過來一般，只見黑衣男人的手輕輕拍了一下兩人的額頭，話音便停下了，之后兩人就這樣靜靜的離開了。

“結束了。”黑衣男人這時把手伸向了一臉懵逼的女人，女人的腳已經軟了，蹲坐在地上，之前緊繃的精神得以放松，雙手捂臉大哭了起來，隨后她聽到了離去的腳步聲。

女人掙扎著站了起來，一邊扶著墻一邊踱步跟隨著黑衣男人。

“還有什么事嗎？”

“謝謝...你...”

“我已經拿到報酬了。”男人將手中的黑色石頭放入了風衣口袋。

“你走吧。”

“等會兒。”女人似乎想起了什么。

“我欠了一大筆錢，他們是來催債的，我要是不還錢，還會有其他人來找我要錢。”

“那和我有什么關系？”

“我希望你‘救我’，但如果還有人來找我要麻煩，你這不算是‘救了我’吧？”

女人很明白眼前男人的“危險性”，她猜這個男人八成是個不眨眼的殺人犯，自己居然還敢和他討價還價，也不知道自己哪兒來的勇氣。可她想賭一把，賭一個愿意救自己的人，會把自己救到底。

“你欠了多少錢？”

“十...十萬塊。”

“不虧，我可以轉給你。”

女人再一次愣住了，這個陌生的好心人不僅出手救了自己，居然還愿意替自己還十萬的債務，一瞬間她覺得自己如同霸道總裁的小說中的女主角。

“你的賬號是多少，我這就轉給你。”黑衣男人再次催促道。

女人不覺得自己是一個得寸進尺、胡攪蠻纏的人，但眼前的男人讓她產生了極大的好奇心，幾句對話下來她的職業經驗讓她認為眼前的男人不太擅長對付女人，于是她決定“賴上”這個救星。

“今天已經挺晚了，明天好嗎？不過我現在身上一分錢沒有，手機也欠費，我可以到你家住一晚嗎？”

果不其然，黑衣男人沉默了，女人在賭，賭男人正在思考同不同意讓她住一晚，而不是要不要在這里把她解決掉。

寒夜中，女人憔悴的臉色以及略顯狼狽的妝容幫助男人下定了決心。

“就一晚，你跟我來吧。”

男人不再多言，女人也沒再多問，一男一女便消失在街巷中。

————

“黑街”的盡頭有一座公寓，雖然房租非常便宜，但因為毗鄰“黑街”，即便是再落魄的一般人也不會將其作為定居點。男人和女人一前一后走在公寓的樓梯上，雖然墻壁足夠厚實，但隱約還是能聽見謾罵聲與哭泣聲。

這時，女人已經恢復了理智，開始對自己輕率的舉動后悔了。不過，在女人猶豫的間隙，男人的住所已在眼前。

“進去吧。”

出乎女人的意料，這是一間非常整潔的房間，不過考慮到男人的打扮，她覺得這并不奇怪。男人脫下了黑色風衣和帽子，女人這才看清男人的長相，這是一張感覺很普通的臉，讓人在大街上不會有再看一眼的想法。

“我給你倒點水。”

男人走向了飲水機旁的櫥柜，尋找著多余的杯子。女人則是一屁股坐在沙發上，打量著屋里的一切。房間十分普通，普通的有些違和，最大的違和感在于它居然存在于這間公寓中、這個地理位置，女人思考著這幾分鐘內發生的一切，但始終得不出什么有價值的結論。

就在這時，男人把水遞給了她。看著男人那始終如一的表情，女人忍不住開口了。

“你...不問問我叫什么嗎？”

“早點休息吧，你就睡在這沙發上吧。”

男人敷衍的話語點燃了女人的怒火，不過女人并沒有失去理智，身旁的男人畢竟不是自己的男朋友，她接過了男人遞過來的水杯，將杯中的水一飲而盡。

“他們都叫我雪莉，你也這么叫我吧。”

男人依舊無動于衷，這也在女人的意料之內。

“你這沙發太舊了，我睡不舒服，我想睡床。”

“我這里只有一張干凈的床，你還是在沙發上湊合一晚吧。”

“那我和你一起睡吧。”

雪莉輕描淡寫的話語，終于讓男人流露出不一樣的神情。

“算了，不合適。”

“你把我從魔掌中救了出來，我自然愿意‘以身相許’。”

看著男人流露出的遲疑，雪莉心里一半欣喜一半悲傷，喜的是這個人還是對自己有想法，悲的卻也是這個男人也還是個男人，和外面那些臭男人沒有什么本質區別。

“你愿意怎樣就怎樣吧。”

說完，男人走向了自己的房間。雪莉也緊跟男人的腳步，踏入了男人的房間內容。房間內，整個一面墻都擺滿了各種黑色的石頭，男人把之前放到風衣中的石頭隨手放在了桌子上。雪莉不太能理解男人的“愛好”到底是什么，因為之前的事情她已經很累了，只想洗個澡好好睡一覺。

“那邊的房間可以洗澡吧，我洗個澡就睡覺，你在房間里先等一下。”說完，她不等男人做出任何反應，就徑直走向了盥洗間。她本以為男人會過來阻止自己，但自己都脫完衣服了，男人都沒有一點動靜。

“終于又熬過了一晚。”她喃喃自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