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墓前

墨言單膝跪地輕撫著墓碑，墓碑上的字跡已經模糊不清了，他掃下墓碑上的灰塵，把周圍的雜草除去，身邊十三四歲的小姑娘好奇的靠過來，輕聲到：“阿蒼，這到底是誰的墓啊？你每年都來，每年都看，每年來這都一句話不說。”

墨言頓了頓，抬了抬眸道：“故人的。”他將祭品在墓前擺好，側頭對姑娘說：“走了”。

那姑娘嘆了口氣，垂頭喪氣嗯了一聲，趕緊跟上。

墨言騎上一匹白馬，白馬的鞍頭上掛著姑娘手工編制的鈴鐺串，晃起來格外好聽，墨言環(huán)抱著小姑娘在身前，向著暮山方向行進。

暮山山頂，是墨言的家，暮山本就是一座仙山，人們只聞其名但尋不到此山。傳言暮山有龍，災年必出，施云布雨，降下甘露，拯救蒼生。但這龍邪得很，他不光會布雨還會降下天雷，劈死過幾人，百姓們都以為這是神龍降雨的代價，甚至每年都會燒幾頭牲畜獻祭，以為這樣下次有災年神龍還會再來施雨。在菱兒看來，這簡直是對墨言天大的誤會，什么降雨的代價什么獻祭，這都什么什么啊，墨言是無償布雨的好嗎，劈死的那些人可是生前做了惡事害死過人的。可墨言這個人，從不解釋，劈完人就走，人家不誤會就怪了。

菱兒在四歲就跟著墨言了，四歲之前的記憶已經很模糊，記不太清楚。只記得那天大雨，菱兒的娘渾身濕透了回家，因為把買回的菜打濕了，遭到了醉酒丈夫的一頓臭罵，菱兒縮在角落里，生怕父親發(fā)了狂再惹來一頓打。還真是怕什么來什么，菱兒的娘反駁了幾句，那男人便摔了酒瓶，對菱兒娘拳打腳踢，順便揪了菱兒的頭發(fā)，對著菱兒娘惡罵，至于罵了什么，菱兒已經記不清了，甚至有些話她聽不懂，說什么不能傳宗接代什么的。菱兒只記得自己當時只知道哭，什么都做不了，菱兒娘為了護她被那男人一腳踢中頭部，一頭倒地不再動彈。菱兒懵了，看著頭部冒血的娘一時間忘記了哭，慌了神，只是瞪著眼睛看著她娘。

這時，屋門突然打開，好像是被大風刮開的，一個黑影瞬移到屋里，菱兒不知道他是怎么進來的，飄進來的，還是飛進來的，反正就是眨了下眼的功夫，就看到那男人被一個一身玄衣的人掐著脖子提了起來，菱兒怕極了，想跑但是腿軟站不起來。只見被掐住的男人瘋狂的蹬著腿，像一只被獅子咬住脖子的羊毫無反抗之力，玄衣男子低聲說：“你生了她，我不殺你，人我?guī)ё摺！闭f著一把把他扔了兩米遠，他慢慢的向菱兒走過去，菱兒的視線逐漸模糊，然后就什么都不清楚了，醒來的時候就在暮山了。

菱兒在暮山上生活了十一年，這十一年來，墨言對她悉心照料使她幾乎記不起四歲之前的生活，只記得那天被墨言帶回之前的一些片段。有時會在噩夢中驚醒，但是每次睜開眼墨言都坐在她床邊，她就有無限的安全感，拉著他的手睡，入睡的更快。

她知道他是龍，這是她小時候就知道的。盡管墨言教她識字修習，但墨言不讓她叫自己名字，不讓她叫師傅叔叔哥哥之類的稱呼，只讓她喚自己阿蒼。

墨言去哪都帶著她，生怕一日不見她就被拐走似的。

墨言這個人啊，不，應該是這條龍啊，除了話不多，沒有缺點，就是吧，話不多的壞處太多了，比如會被別人認為是妖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