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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老吳

這是一家只經營早點羊湯的店,每天凌晨一點,老板娘靜妙便開始了一天的工作。

首先,工人會將昨天深夜已經泡好的幾百斤羊棒骨從中間剁開,這些剁好的羊棒骨需要經過二次的過水之后,才能和其他材料一起洗凈后入鍋,開始長達四個小時的熬制。

等到凌晨五點的時候,直徑一米五的大鍋里,滿滿的都是乳白的湯液,這是長期熬制后,棒骨內和羊肉中營養成分分離到湯液里的結果。

這家店有一個多年前開業時就定下的規矩,那就是不論材料價格如何的變化,這家店對于六十歲以上的老人,全部都是五折優惠,且湯肉分量不減,這個規矩不論世事變遷、雷打不動。

老吳是這家店的常客,每天凌晨五點半,老吳都會準時來到店里,一碗二兩羊肉的羊湯,一個熱騰騰的燒餅,是老吳多年不變的標配。

“老板娘,老樣子,來一份。”

老吳還是坐在亙久不變可以看到窗外的位子上,還是那句“老樣子”,便開始了一天的生活,就像老吳說的,每年過年店里休息的那幾天里,是老吳一年中最難熬的幾天。

喝羊湯,對于老吳來說,已經不止是喝羊湯那么簡單,而是一種不可或缺的生活方式。

老吳是一位退休在家的獨居老人,老伴兒五年前去世了,兒女們都在大城市生活,因為工作繁忙的原因,兒女們幾年都無法回家一趟,這也許就是老吳過年那幾天難熬的主要原因吧。

“老爺子,看著您的身體是越來越硬朗了。”靜妙站在吧臺后微笑著說道。

“都是你家羊湯有營養的結果,嘿嘿。”老吳憨憨的回應道。

“羊湯好喝是一方面,主要還是老爺子心態好,兒女們也孝順,這一身運動衣是孩子們給買的吧。”靜妙還是微笑的問道。

老吳低頭看了看身上的李寧牌兒運動衣,還是憨憨的說道:“姑娘給寄回來的,說是老貴了,這質量,剛剛的,還是國產的東西好啊。”

“老爺子說得對,李寧可是體操王子啊,一定也是老爺子年輕時候的偶像吧?”

“對,那個時候李寧可是為國家長了臉啦,我那老伴兒活著的時候,就愛和我一起看李寧比賽。”老吳笑的就像一朵花兒一樣的說道。

每天凌晨五點多,客人還沒有上多少的時候,靜妙就會和老吳聊一會兒家常,其實不只是老板娘,有不少這個點兒過來喝羊湯的上班族,都會多多少少的和老吳聊上幾句,時間長了,大家也就熟悉的像一家人一樣,老吳很喜歡這種感覺。

“老爺子,您的羊湯和燒餅,湯不夠叫我加就好。”

靜妙每天給老吳端來羊湯的時候,都會說一句同樣的話,老吳也會回一句同樣的話。

“謝謝你閨女。”

“老板娘偏心啊。”剛剛推門進來的劉經理笑著對老板娘說道。

“怎么了,劉經理,老娘我又怎么招呼不周了。”靜妙爽朗的說道。

“我的老板娘啊,您每次和老吳都會說一句‘湯不夠了叫加湯。’老板娘跟我可是一次也沒有說過。”劉經理擺出一副妒忌的樣子說道。

“劉經理,湯不夠了叫我加湯,呵呵。”

“哈哈哈...,好嘞。”

劉經理是個單身喪偶的男人,每天早晨大概六點的時候,他就會帶著五歲的兒子來喝羊湯,看劉經理的穿著打扮,事業應該是做的還不錯。

“狗蛋兒,過去告訴靜妙阿姨,就說我們要一碗一兩肉的羊湯,一碗二兩肉的羊湯,再要兩個燒餅,去吧。”

劉經理將自己要的品項告訴兒子,指使兒子找靜妙去點餐。

“爸,你這么大的聲音,靜妙阿姨早就聽到了,我不去。”

劉經理兒子固執的坐在椅子上,嘟著嘴,一動不動。

“你這孩子,怎么不聽話呢,這是規矩,點餐就要去吧臺,點完餐不需要付錢嗎?咱們坐在這里叫餐,靜妙阿姨還要跑過來收錢,多不禮貌,快去。”劉經理不高興的說道。

“就你多事,你看人家吳爺爺就是叫餐,那有你這么多的事。”狗蛋兒生氣的站起身,向吧臺走去。

“你這孩子,你能和老吳爺爺比嗎?不像話。”劉經理看著已經走到吧臺的兒子,也生氣的說道。

“劉經理,孩子說的對,我老吳從明天開始也做一個守規矩的人,呵呵。”老吳聽得孩子這樣說,急忙放下勺子說道。

“老吳爺爺,不好意思啊,孩子不懂規矩,我會好好教育的。”劉經理面帶微笑,不好意思的說道。

“哈哈哈...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從明天開始,我們都做一個守規矩的人,狗蛋兒,咱們一言為定好不好啊。”老吳笑著說道。

狗蛋兒轉過頭來,微笑的說道:“好的吳爺爺。”

老板娘看著大家這樣說,也微笑的說道:“看來以后我要省很多的力氣了,呵呵。”

狗蛋點餐過后,又回到了自己位子上,小臉兒粉嘟嘟的小狗蛋兒,好像是明白了什么道理一樣,滿臉的都是自信。

“老板,兩碗羊湯,不要蔥花,一個餅。”

一對情侶摟抱著走進店里,靜妙看著是第一次來店里就餐的新客,便指使服務員小杜過去招呼。

“兩位是吧。”小杜熱情的問道。

“加上你就是三位了,你吃的話我請客。”情侶中的男士嬉皮笑臉的說道。

“不好意思,我們上班的時候不能坐個吃飯的,謝謝你。”小杜還是熱情的回應道。

“干什么,看見美女就走不動道兒,我不吃了,看見你就飽了。”

情侶中的女士站起身來就要離開,男士一看女友要走,急忙站起身來追過去,直接來了一個摟腰的抱抱,還是嬉皮笑臉的說道:“誰也沒有我家寶貝兒漂亮,她就是一個服務員,我也就是逗個樂兒,不要生氣了好不好,我的寶貝兒。”

“我還以為你是饑不擇食了呢,什么貨色也想碰一碰。”女士轉過身來,瞪著眼影深深的眼睛說道。

“沒有了,坐下吃飯好不好,聽說這家的羊湯不錯,養顏潤膚,天然化妝品啊,堅持吃上一年,什么化妝品不用都是美滋滋的。”男士還是原來的姿勢說道。

“老板,他說的是真的嗎?”女士抬起頭向靜妙問道。

“沒有那么玄乎,你看看現在坐著吃的幾位就知道了,這幾位都是我們家的老客,我也沒有看見他們有多美。”靜妙微笑的說道。

“聽見了吧,那有你說的那么好,我還不知道你,你就是想著省錢罷了,我不喜歡羊湯那股子羊膻氣,我要吃肯德基的早餐,好不好。”女士撒著嬌說道。

“來都來了,先嘗一嘗嘛,不好吃咱們以后就不來了,好不好。”男士低聲下氣的說道。

“你愛不愛我。”女士問道。

“愛呀。”男士回應道。

“愛就聽我的。”女士瞪著眼說道。

就這樣,這對情侶還是走了,靜妙也沒有刻意的去留,只是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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