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你醒了呀？”

小女孩有些疑惑地看著面前的哥哥，他已經呆坐在凳子上接近十分鐘，一聲不吭，如果不是還有呼吸的聲音，小女孩已經撥打了救護車的電話。對于這個，她已經很熟悉了，但是她也想不明白，為什么有一次來的人不止有醫生叔叔和護士姐姐，還有一些帶著口罩的黑衣叔叔，抬走了擔架上的人就再也沒有見過了。

這個房子現在只剩下兩個人，外加一副掛歷。

被叫做哥哥的男生聽見話語，看著一旁著急的小女孩，摸了摸她的頭，“哥哥沒事，等下給你做早餐。”

小女孩松了一口氣，“我想吃肉包子。”

男生點了點頭，看著客廳掛著的掛歷上寫著的一月一日，長出了一口氣，喃喃自語，“我陳凡，回來了啊...”

前一世的這個時候，他正在熬夜修整著模型，以應對可能到來的經濟風險，忘我的工作更多是為了忘卻很多的東西，回到了十八歲的這年，回憶都涌進他的腦海，他花了十分鐘才勉強承受下來。

平凡的人所承擔的擔子并不輕松，尤其是現在只剩下他和妹妹陳婉，外加臥室的二十萬元，這是他那酗酒多年的父親留下來的唯一有價值的物品。

二十萬元，在奧運前一年，可以做很多東西了，這個時代房價還屬于溫和階段，尤其是在紀鎮這個縣城，好好捯飭一下也能弄上房子，但是投資的周期不短，縣城的價格還要等到較長的時間才會有一個可觀的增長，只是相對于這個時代的增幅來說，顯得小了不少。

思來想去，看著掛歷上的一月一日，陳凡決定做點不一樣的事情。

這樣自己和妹妹就可以過上點好一點的生活了，至少，比前世好上一點點。

元旦放假，明天就是星期二，陳凡就讀的紀鎮一中就開始上課了，十歲的妹妹也是早早睡覺，這一點她從來沒有讓陳凡擔心過。

就著燈光翻著課本的陳凡，覺得自己第一次少了幾分焦慮，這些書頁與上面的鉛字，都讓他無比的懷念。上一世他靠著這些書考取了一所不錯的大學，從小縣城走到了一個新的舞臺，那么，這一世，又會是怎么樣子呢？

十八歲最美好的時光，大概就是一切看起來都很有希望，只要努力就可以做到。

翌日，紀鎮一中，高一四班，7:25，送完妹妹上學的陳凡整齊地把書放在桌子上，這時候已經有不少人到了，這時候陳凡身后則是不來由地被拍了一下。

“今天又比我快。”帶著方框眼鏡，長著一張國字臉的男生笑了笑，走到陳凡左邊的座位，“下次騎慢點，別讓你妹妹擔心。”

陳凡點了點頭，面前這位是他的發小，步青云，高考考到了復旦，后來去了鷹國，家庭美滿，如果沒有后面的一次劇場事件的話，大概現在，第二個孩子都3歲了吧。

他的眼神變換了一下，“我會的，你也....”

步青云有些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奇奇怪怪的。”

隨后他看到過道走過的一道倩影，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拍了拍陳凡的肩膀，語重心長地看著陳凡，“愛慕是很好的事情，但是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在合適的時候遇見合適的人，她..也許是一個合適的人，但..”

順著步青云的目光，陳凡也看見了那個動人的身影，烏黑長發，雙手捧著書緩緩地走過，不帶停留，和陳凡一樣，商歆是很多紀鎮一中男生高中的夢想。

不過現在的陳凡已經過了那個年齡，他擺了擺手，正欲說話，前門走進來兩個人，胖子一臉壞笑地看著陳凡，身后一位相貌平平無奇的男生則是不顧周圍女生的心形眼光，對著陳凡笑了一下。

“嘿嘿嘿，瞧瞧我看見了什么，思*的凡凡，我可以問下你剛才眼神的含義嗎？”胖子笑嘻嘻地坐在步青云前面的位置，“還是戀戀不忘商歆？不過我聽說一班的傅孟，五班的周毅，最近可是對她發動了猛烈的攻勢，你可得抓點緊。”

男生把書包放在陳凡前面的座位，“需要幫忙嗎？”

三人齊齊望著他，眼神或多或少都帶著“我們不想理這人”。

陳凡有些頭疼，胖子名叫錢希，按照后世的話來說就是一個十分有趣的*騷，高考去了本地的一所大學，最后成為了一名吃播，聽說還挺火的。

至于這位男生，古天，高考去了一所大學，然后畢業后任何人都聯系不到他，后來他們三個去他家找他，卻被新的房主告知他早就已經搬走了，至于去了哪里，他也不清楚。

傅孟這個名字如雷貫耳，至于周毅...

陳凡記得這個人貌似在高一剛開學的時候名聲還挺大，但是下學期開學就沒有人再看見他，據說是轉學了。

陳丹撫了撫額頭，很多事情還是需要慢慢梳理才行。

“你們想多了。”陳凡一時間沒法跟他們解釋，看了看黑板上掛著的時鐘，7:30，早讀該開始，“該早讀了，不然等下陳靜就得抓著你這個肥肥了。”

“每次都是抓我...”錢希嘆了一聲，回到自己座位上，“你看，她從來不抓青云，也不抓你，古天就更不必說了，我這日子，苦啊！”

“錢希，你說誰呢？”錢希心里臥槽一句，白天說人這么準的嗎，緩緩地往后看去，一位朝他瞪著大眼睛的女生正拿著一本冊子，手上的圓珠筆徘徊在某個名字。

“姑奶奶哎！”錢希連忙求饒，“你看這里不是還有一分鐘嗎，我還沒有遲到！”

有趣的靈魂表示不想被記名字，畢竟他上一周已經被記了很多次，教語文的班主任嚴老師曾經還教過錢希的父親，于是她打了一個電話與錢希的父親友好地交流了一下，那天晚上，錢希就被他的父親極度友好地教育了一下。

“誰給你作證啊。”陳靜并沒有理會，白了他一眼“你這樣也太離譜了啊，上周一共才四天上學，你遲到了六次！”

錢希把目光投向另外三個人，青云看著課本，古天看著窗外，唯獨陳凡笑了笑，“班長，他的確遲到了。”

陳靜愣了愣，忍不住看了陳凡一眼，于是大筆一揮，在錢希的名字右邊打上了一個叉。

50分鐘早讀結束，錢希有些哀怨地看了陳凡一眼，“兄弟，你可不夠義氣。”

“遲到就是遲到，錯了就是錯了，承認不是一件丟人的事情。”陳凡看著他，“若是連自己的錯誤都不敢承擔，那么怎么承擔起自己呢。”

步青云聽見這一句，心中忍不住點了個贊，陳凡，仿佛不一樣了啊。

古天點了點頭，錢希看了古天一眼，“那這貨呢？”

“因為，你是一個有趣的靈魂。”陳凡神秘地說道。

錢希很開心，他覺得這說法就很妙，我和這古天不一樣，我是一個有趣的靈魂，逢人就吹噓自己的靈魂有多有趣，直到多年以后。

看著錢希在那里樂，陳凡有些羨慕，錢希總是樂呵呵的，他喜歡吃，最后也是做著自己喜歡的事情，還弄出了名堂。

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接下來兩節課都是數學，雖然說因為職業的緣故對于數學并不陌生，但一切還是要謹慎，畢竟世界是每時每刻不在變化的，總是依靠著重生的經驗，很容易淹在淺水。

“大家聽好，都快學期末了，數學這個事情需要抓緊。”黃老師說道，手上還拿著一疊灰黑色的試卷“另外，我們市的數學聯賽將會在月底進行一次選拔，獲獎的同學可以參加培訓，并且獲得參加九月份省數學聯賽的資格。”

“這是一次難得的機會。”黃老師指了指那疊試卷，“這份試卷我會發下來，現在還沒有分班，所以這也沒有文理的區別。做出來就是能做出來，不能做出來的同學也不用想太多，這種題目的難度是很大的...時間就一周吧，有什么問題可以隨時來找我。”

“高中數學聯賽么...”陳凡看著面前的數學試卷，這可能是他的一個機會，學過大學的數學分析和工作的建模的話，對于這種數學題目的思路應該可以比其他人要多一些。

當然，前提是要能做出來，這種考試每道題寫個解是沒有一分的。

陳凡看了看周圍，發現大家都的眉頭都皺了起來，身為紀鎮一中的學生們，自然都是希望能爭取各個機會的，這也是為什么在這個重本率還很低的時代，一中每年都能有幾個考取燕京大學或是華夏大學的學生。

卷子一共十一道題，八道填空，三道解答題，陳凡把題目瀏覽了一遍，思考片刻，便跟著自己的想法書寫起來。

站在講臺上的黃老師環視一周，發現幾個尖子生都是皺緊了眉頭，就連數學基礎很不錯的步青云也是躊躇，他也是無奈地搖了搖頭，這一次市里面給的題目是偏難了一些，不過這也說明這一次的數學聯賽的難度是不會比這一份要低的，想到1班的高老頭的得意，黃谷心里也想有一個像傅孟一樣的學生。

“看樣子都沒有想法，那我們先上...”黃谷正準備上課，余光不經意間看到了正在寫的陳凡。

寫的不快，沒有像一班傅孟那樣奮筆疾書，但是陳凡在寫，萬一他有思路呢？

黃谷對陳凡的印象沒有步青云那么深刻，畢竟陳凡之前的成績屬于中上，但若是說頂尖，那是算不上的，對此她越來越好奇陳凡寫了什么，于是她忍不住走了上去。

陳凡仍在認真地寫著，絲毫沒有注意到黃谷走到了他的身后。

黃谷原本只是抱著好奇走了上來，看到試卷上的解答過程，她停了下來，全班也是霎時間更加安靜，所有人都好奇地看著黃谷和寫著什么的陳凡。

“這！”黃谷難掩心中的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