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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街頭喋血

八月,驕陽灼烤著大地。

整個晉陽城似乎籠罩在鐵匠鋪的爐火之中,正午時分,城中的大街小巷幾乎空無一人。

樹木蔫頭耷腦的立在街旁,似乎隨時就要起火一般。街旁的商鋪全大開著門,各個店鋪的小伙計們都在半睡半醒的打盹。

晉陽城西門往里一里之地有一酒樓,門口正上方懸掛一牌匾,上寫著“醉仙樓”,三個大字蒼遒有力,在烈日之下金光閃閃。

酒樓共有三層,一樓是一個大廳直達樓頂,二樓和三樓沿墻內側一周而建。而最熱鬧的當屬一樓,坐滿了紅光滿面的酒客。

大廳的正中央有一低臺,半人高,上置一長桌,一名說書人正在神色飛揚的說著荊軻刺秦王的故事,講到荊軻圖窮匕見之處。

說書人右手拿折扇在空中一揮道:“好荊軻!左手抓住秦王的衣袖,右手拿匕首便向秦王刺去!”

眾酒客聽聞紛紛叫好。待眾人叫好聲罷,說書人卻坐了下來,雙手捧起了茶杯喝了一口茶。

眾聽客正聽到緊要之處,見說書先生??诤炔瓒疾粯芬饬?,紛紛鼓噪著讓先生快點說,有幾個性子急的站了起來:“嘿,快講!快講!”

一邊說一邊掏出碎銀子扔到臺上,其他人一看登時醒悟,這說書的是等著賞銀子呢!

幾個手頭闊綽的便一邊笑罵著“老東西,收好嘍!”一邊將碎銀子扔到了臺上,幾個不愿出錢壯漢的的也鬧哄哄的抓起桌上的花生米往臺子上扔去,一時間整個酒樓的大廳人聲大躁,二樓和三樓的食客也紛紛探出頭來往下看。

霎時間,似乎約好一般,酒樓內的人卻突然靜了下來,悄然無聲。

酒樓內的小伙計本來正在穿梭著倒茶,突如其來的安靜到使得他嚇了一跳,順著眾人的目光,小伙計也朝著門口瞧去。

只見酒樓的門口立著一名身形高大面色晦暗的男子,如此炎熱的天氣,這人身著一襲灰色長袍,卻又將右手的袖子脫下束在腰中,頭上中間剃光,只留一周的短發,腦后一條筷子粗細的辮子垂著,鷹鉤鼻,寬嘴唇。

一雙陰騭的眼睛在眾人的面上掃過,被這雙眼睛掃過的眾人均下意識的縮了一下脖子,似乎打了寒顫一般。

眾人中有眼力好的,低聲同周圍的人說道:“這是契丹人,不知到這里作甚”。小伙計雖然感覺此人非善類,但打開門做生意,來客豈能不理會。

只得硬著頭皮上前唱了一個喏:“客官里面請!樓上有雅間,敢問客官幾人?”

說著往男子身后瞧去,只見有十幾名同這男子一般打扮的大漢肅立在門外,只是這些男子卻均著青色長袍,顯然灰衣的男子正是這十幾人中的頭領。

這些人不是別人,正是契丹國皇室弟子耶律鏡明一行,在幾個月前奉命前往晉陽打探石虎爪的消息。

耶律鏡明率領著眾人一路打探,一路劫掠落單的商隊的行人,硬生生的走了五個多月才到晉陽城。

耶律鏡明并沒有朝小伙計看一眼,只是面無表情的開口道:“就在一樓,上酒菜?!?

說完徑直朝著靠窗的位置走了過去,男子身后的十幾個男子也魚貫而入。

靠窗的桌上坐著的三個青年見狀正待開口說話,跟在耶律鏡明身后的一人閃出來,在懷里掏出一錠銀子“啪”的扔到了桌上,叫道:“去別的桌上吃罷!”

這人叫鐘澤玉,乃是耶律鏡明手下的得力干將,臉上有一刀疤,看上去猙獰可怖。

這三個青年正待發作,其中的一人瞥見了他腰中鼓起似是藏有兵刃,趕忙伸手拉住了同伴道:“我們換桌,走吧。”說完便拖著同伴起身離開。

小伙計嘴唇動了一下卻沒有說什么,連忙小跑著上茶并招呼著后廚準備上等的菜肴。

“中原之地怎會有契丹人招搖過市,這些年北方不是一直在和契丹人打仗嗎?”說話的是一個微醺的青年人,說完還滿臉不忿的仰脖喝了一杯酒。

這人正是剛剛和同伴被趕到角落桌上的,雖說店伙計又重新上了酒和菜肴,但是堂堂七尺男兒被人在眾目睽睽之下要求挪地兒,滋味確實如同吃了蒼蠅一般。

“噓,小點聲,你不怕那些家伙把你砍嘍?”一個年紀稍大的同桌男子連忙出言勸道。

“我還就不信了,在我們大唐的地盤還會有番邦人橫行之時?”雖然說了一句硬氣話,不過這個青年明顯語調降低了許多。

“少說兩句吧你?!眲倓偝鲅韵鄤竦哪凶拥溃骸跋氘敵跚f宗滅掉朱友貞之時是何等的威風,哪成想這才十幾年呀,到處就風言風語的說石將軍要反,若不是這樣,又豈會有番邦人敢來我中原耀武揚威!”。

“胡說八道吧你,這事你也敢說,小心被人抓去割了你的舌頭?!币婚_始不忿的青年忙不迭的伸手作噤聲狀。

“嘿,石將軍絕對不可能造反的,我聽我軍營的大哥說,前幾天有幾十個軍官當著朝廷前來勞軍的官員的面,對石將軍高呼萬歲,石將軍當眾將這幾十個人全都砍頭了。所以你還是看好了自己的舌頭吧,小心哪天就給你招來了斷頭刀!”

說話的是另一個同伴,說完還一臉哂笑的看著之前牢騷滿腹的兩個人,似乎有一種百事通的優越感,不過這種優越感隨著耶律鏡明的目光一掃便瞬間消失殆盡了。

三人不再說話,只是低頭夾起了菜放到口中,惡狠狠的咽了下去。

整個酒樓的氣氛變得壓抑起來,連說書先生都悄悄的收拾好家伙,躡手躡腳的下了臺子,在酒樓的后門溜了。

街道上依舊是熱氣逼人,所有的樹都耷拉著頭,似乎不敢抬頭看一眼天空,知了也收了聲,趴在樹干上一動不動。

眾人無言之時,一個十三四歲的小乞丐沿著大街走到了酒樓的門外。

小伙計在店內一抬眼,只見這個小乞丐頭發枯黃打綹,一身的破衣上面全是洞,露著黑乎乎的皮膚,腳下趿拉著前露腳趾后見腳跟的鞋子,左手拄著一根樹枝,右手拿著半邊臟碗,身后還有幾只蒼蠅不停的飛來飛去。

這個小乞丐在酒樓的小伙計驅趕之前快速的朝酒樓里面瞟了一眼就徑直前往下一家店鋪走去,小伙計看見這個小乞丐也沒往心里去,轉身開始招呼客人。

離開酒樓后的小乞丐并沒有繼續沿街乞討,而是低著頭偷眼四周環顧一番,見無人注意,便悄悄的轉到了酒樓的后面。

他自以為沒有人會注意到自己,而這一切,卻被酒樓對面茶亭了坐著看似漫不經心喝茶的一老一少兩名書生模樣的人看在了眼里。

老者背對著酒樓須發灰白,穿著一身白衣,一邊喝茶嘴唇一邊哆嗦,看上去已經是風燭殘年了。

年輕的書生也是一襲的白衣,二十歲出頭的樣子,面色白凈,窄眉毛,細眼睛,低鼻梁,薄嘴唇,卻是滿臉的恭敬之色,坐在老者的對面,不時的拿著手中的折扇輕輕的幫老書生扇著風。

“羅師兄,看來就是他們了?!蹦贻p的書生趁著給老書生起身彎腰倒茶的時候壓低了嗓門說道。

那個被喚作羅師兄的老書生名叫羅成玉,年輕些的書生是他的師弟,白瑞安。

二人皆是江湖中一個隱秘的刺客組織----千木島的成員,此番二人前來晉陽,便是奉命前來刺殺耶律鏡明。

他淡淡的嗯了一聲,待白瑞安落座之后,端起茶杯,一邊漫不經心的吹著茶葉,一邊看向剛才小乞丐消失的拐角,說道:“白瑞安,今日之事恐怕不會順利。”

白瑞安順著羅成玉的目光看過去,自顧自的說道:“此處離城門不遠,有兵有民,此事一出,必定會滿城皆知,正合師父的要求?!?

羅成玉卻道:“剛才的小乞丐定不是偶然路過,又有哪個乞丐會在如此炎熱的中午出來行乞?”

不待白瑞安回話,羅成玉續道:“剛才那個小乞丐轉身之時,滿臉的憤懣,似乎與酒樓中的某人有什么瓜葛,就怕到時會節外生枝?!闭f著臉上閃過一絲的憂慮。

白瑞安沒有答話,只是低頭用指尖輕輕的敲著桌子,目光卻沒有離開酒樓的門口。

小乞丐轉到酒樓后面,來回走了幾趟,看了看酒樓的后門,后門是廚房進出貨通道。

這個時間正是酒樓忙碌的時候,并沒有人進出。他一閃身便溜了進去。

進到后院之后,他并沒有著急進入廚房,眼睛卻在不大的院子里四處打量,發現了墻角的一塊一尺多見方的青石。

上前雙手搬了一下青石掂了一下重量,隨后將身后的破包袱解下,將青石放在了包袱中又將背到了身后。

隨后趴在廚房的窗口往里面看了一下,只見這時廚房內的眾廚師連并切菜的伙計都在廚房通向大堂的過道上,原來眾人聽聞來了契丹人,都跑過去看個新鮮。

見時機剛好,小乞丐便低下身子推開廚房的門,一路小跑的沿著傳菜的樓梯跑到了三樓,到了三樓之后在走廊盡頭窗戶翻身來到了二層的廊檐頂上,隨后便伏下了身子趴在了檐頂上。

這一連串劇烈的活動,使得他的臉色更加的難看,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努力的使自己平靜下來。

喘息了一盞茶的功夫,終于平復了自己的呼吸,伸手輕輕的將身后的包袱解了下來抱在了胸前,悄悄的探頭向下方觀望了一下便迅速的將頭縮了回去。

本來正是八月的正午,街上空無一人,不會有人注意到伏在酒樓二樓廊檐上的這一個瞬間。

可是在他一探頭的霎那,坐在茶亭里的白瑞安輕輕敲打桌面的手指卻停了一下,隨后又繼續敲著桌面。

白瑞安本是瞬間的停頓了一下,羅成玉卻發現了異常,隨即開口低聲問道:“何事?”

白瑞安端起茶杯啜飲了一口,應道:“無事。”答完之后,白瑞安起身移步拿茶壺給羅成玉斟茶,只見桌下的青磚地面上出現了一對深深的腳印。

白瑞安面色如常的倒完茶水后又回身入座,雙眼不經意的掃向酒樓的時候卻迸發出一縷寒光。

正午的烈日亮的刺眼,歹毒的陽光透過破爛的衣服肆意的的灼燒著小乞丐的皮膚。

他身上已經沒有了汗水,嘴唇干裂出一道道的口子,身下的瓦片也如同熱鍋一般,兩個胳膊上都已經燙起了幾個大泡。

小乞丐就像躺在了熱鍋之中,已經感覺不到身體哪里疼,只感覺自己馬上就要被曬干了,就連一直跟在身后的幾只蒼蠅也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過了半個時辰左右,就在小乞丐快要暈厥過去的時候,聽見酒樓的小伙計站在門口喊道:“大爺請慢走!”

小乞丐瞬間瞪大了雙眼,探頭向下看去,只見有十幾個契丹人分裂兩旁站立在酒樓外的大街上,充滿警覺眼睛不停的四處打量。

耶律鏡明走到了酒樓門外,轉臉對自己身后的鐘澤玉說道:“我們到了這里,卻不知下一步去哪里打探石虎爪的消息?!?

鐘澤玉沒有答話,眼睛卻瞟向了酒樓對面茶亭里坐著的兩個書生,他隱隱感覺這兩個書生有些不對勁,卻說不出哪里不對。

茶亭里面對著酒樓坐著的白瑞安將這一切盡收眼底,當然,白瑞安也再次看到了伏在檐頂的阮林風。

不過,這次白瑞安卻沒有任何的異常的表情,只是悄悄的朝著羅成玉伸出了三根手指。

就在白羅二人準備動手之時,檐頂的小乞丐突然站起身來,怒目圓睜,高舉手里的青石,大喝一聲:“狗賊!”翻身躍下檐頂朝著灰衣契丹男子跳了下去!

酒樓外的耶律鏡明等人聽聞頭頂的動靜,全都抬頭向上望去。

在抬頭的瞬間,耶律鏡明便感覺到自己身上的汗毛全都立了起來,一種徹骨的寒意涌遍全身,在看見一道黑影朝自己沖下的一瞬間,他右腳發力,腰身一扭“嘿”的一聲迅速的向左移了半步。

只聽得耳邊一陣風聲,伴隨著自己右肩傳來的“咔嚓”一聲,巨大的力量幾乎將他帶倒在地。

耶律鏡明雙腳向后退了幾步才穩住身形,緊接著一股劇痛襲來,他便知道自己的右肩已經碎了,顧不上查看自己的傷勢,左手伸至腰間“唰”便把彎刀拔出護在了胸前!

“砰”!這個小乞丐也在砸中耶律鏡明的右肩之后狠狠的摔在了地上昏迷了過去,臉上掛滿了不甘與憤怒。

一切都發生的太快!鐘澤玉和其他的隨行眾人沒來得及反應,就見得耶律鏡明被一道黑影砸中右肩,血瞬間便涌了出來。

不過,他們卻沒有因突然的變故驚慌失措,而是同時拔出了腰間的彎刀迅速的將耶律鏡明圍在了中間,果是訓練有素的行伍之人。

所有人全都刀尖朝外虎目圓睜的看著四周,鐘澤玉一個跨步上前,來不及思考這個乞丐為何發難,緊繃著嘴拔出劍便向著他的頭砍了過去!

電光火石之間,鐘澤玉劍鋒一轉,虛空迎著茶亭的方向劈了過去。

原來,他察覺到茶亭的兩名書生有些蹊蹺,卻遲遲不見對方動手,只得作勢賣一個破綻,手中長劍砍出時只是虛力,瞥見白瑞安手腕一抖便心知不妙,連忙順勢反轉劍鋒,長劍自下而上斜劈出去,但是這一下卻是什么都沒有劈到!

他心中暗道:“糟糕!”只覺得一陣冷風貼著自己的臉頰朝著耶律鏡明的方向飛了過去。

“鐺!”,卻見耶律鏡明霎那間彎刀微微上提,護住了自己的臉部,一只飛鏢釘到了他的彎刀上!

但雖說提刀擋住了飛鏢,自己卻被迫向后退了兩步才化解了飛鏢所帶來的力量,左手也被震得發麻,只見那飛鏢通體烏黑發亮,顯是喂了劇毒,鏢頭已經深深的釘進了彎刀中,鏢身猶自微微的顫動。

坐在茶亭的白瑞安心下暗暗喝彩:“好快的刀!”身形卻沒有停頓,隨著一聲輕喝,“嗖”的一聲如同離弦之箭一般沖向了鐘澤玉!

幾乎在白瑞安動手的霎那,羅成玉便已然一記鐵板橋向后倒去,順手朝著契丹眾人便甩出去七把飛刀。

絲毫沒有在意飛刀是否命中對方,便縱身朝著耶律鏡明沖了過去,全然沒有老邁之態,卻更似一只蒼鷹一般!

只聽得“噗、噗”幾聲,已有兩名契丹人咽喉被飛刀擊中倒地,幾乎是同一瞬間,兩道白光便沖到了契丹眾人身前。

羅成玉雙手一伸,雙手分握住在衣袖內滑出的兩柄短劍,一矮身堪堪避過朝他砍來的彎刀,隨后一記“蛟龍出海”腳下發力便向前方斜躍去,短劍如同毒蛇吐信一搬發出劃破空氣的嘶嘶聲,霎那間兩柄短劍釘進了兩名契丹男子的胸膛。

被短劍所傷的兩名契丹男子高舉的彎刀突然停滯在半空中,二人滿臉驚悚的被定在原地一般。

頃刻之后二人胸口的劍傷出滲出一絲烏血,原來短劍之上竟也帶有見血封喉之毒,隨后二人便轟然倒地,至死也沒有發出半點的聲息,只是嘴巴大張著如同想要呼吸著最后的空氣。

羅成玉刺倒兩人之后便已然來到了耶律鏡明的身前,耶律鏡明已然被接連的變故所驚,大駭之下,左手揮刀用盡全力朝著對方劈去。

在羅成玉眼中,耶律鏡明接連遭受攻擊的已是強弩之末,這一刀輕飄飄的如同落葉一般,毫無章法可言。

他微一個側身躲開劈來的彎刀,借勢貼到了耶律鏡明的懷中,一掌拍到了他的右肩之上,耶律鏡明耶律鏡明右肩本已被小乞丐全力砸碎,受到這一掌后再也無法忍受徹骨的疼痛,悶哼一聲手中的彎刀便脫手墜地。

羅成玉右腳一抬便將還未掉到地面的彎刀踢了起來,伸手捉住彎刀毫不停滯的一刀將耶律鏡明的左手砍了下來!

不待哀嚎聲沖出咽喉,羅成玉又瞬間朝著灰衣男子的腹部、胸膛砍了數刀。

轉身一刀劈倒沖上前的一個契丹男子之后,羅姓書生似乎終于決定要結束耶律鏡明的痛苦,回身平舉彎刀刺進了灰衣男子的胸口,隨即腳下一發力,雙手握住刀柄向前一推便將耶律鏡明釘到了酒樓門口的柱子上!

就在羅成玉刺倒耶律鏡明之時,白瑞安也已然一掌擊斃了鐘澤玉。

這鐘澤玉人稱“遇則終”,漠北縱橫了十余載未逢敵手,卻在白瑞安的手下一招沒有走完便被擊斃。

白瑞安殺掉鐘澤玉之后,隨即順手抄起鐘澤玉的劍朝著其他的契丹人殺將過去。

見他如同一只沖入獵物群中的白虎一般,劍鋒所刺皆是契丹眾人要害,人群中瞬間迸出數朵血花,驕陽之下,攝人魂魄!

片刻之后,地上多了十幾個契丹人的尸體,白瑞安手握長劍立在街中,呼吸一如飲茶時的平穩,全身白袍,滴血未染。

快,太快了!店里的小伙計呆立在酒樓門口,他不敢相信自己的雙眼。

在酒樓數年,對于酒后的打架斗毆早已司空見慣,立地殺人也有目睹,快意恩仇血濺當場亦曾不足為奇,卻從未見過也未聽說過眼前這一幕,短短幾個呼吸之間,十幾個大漢已被兩個書生殺戮殆盡!

酒樓內的食客也為眼前的景象震懾,整個酒樓鴉雀無聲,濃烈的血腥味漸漸的彌漫了整個酒樓,卻無一起身逃離,非是不敢,而是不能,眾人只覺雙腿發軟,更有膽小的早已雙眼一翻暈死過去。

白瑞安抬頭看了一眼被釘在柱子上的耶律鏡明的尸首,緩步上前將手中的長劍一寸一寸的插入了灰衣男子的腹中,直到長劍穿透尸身插進了柱子才松開了刀柄。

隨后白瑞安又低身將其余契丹眾人的彎刀悉數撿起,又一一的刺入了耶律鏡明的身體。

做完這些后,白瑞安一言不發,翻身便躍上酒樓樓頂,幾個起落已不見了蹤影。

羅成玉作勢也要躍上樓頂,卻無意間掃了一眼昏迷在地上的阮林風。

他臉上閃過一絲疑惑,隨后便彎腰抓住了阮林風的衣領將其提起,如同手中無物一般騰身而起,片刻間便消失在了晉陽城林立的房屋之中。

約莫兩盞茶的功夫之后,酒樓前的大街上塵土滾滾,一眾守城的軍士得到消息策馬趕來,卻只看到了滿地的尸體和酒樓內呆若木雞的眾人。

版權:起點中文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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