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小綠毛并不是綠毛，至少我們的故事里不是。

秋天著實是一個碩果累累的季節，金黃的麥田滿滿都是收獲的喜悅，一陣陣風蕩起一層層金黃的麥浪，任誰看了都不自覺滿心歡喜。

清風卻并不歡喜。

清風在一棵樹上吊著，手腳被縛。任誰被吊在樹上都不會望著眼下的金黃滿心歡喜，更何況還是四肢并攏的反吊在樹上。

繩子上有一根燃了一大半的香，這根香本就燃不盡，在它燃到與繩子交界處時，它會慢慢把繩子著斷，掉落到地，然后熄滅。

清風一直眼巴巴的算著時間，艱難的一會兒一勾頭的盼著這根香，這會也不再盼著了。

因為它滅了。在燃了一大半馬上就該激動人心的時候，滅了。

清風的心也沉了下去。

連帶著太陽也跟著沉了下去。

星光已爬滿天空，月亮也如太陽一般，照亮著這一方天地。

宿醉的后遺癥突然就涌了上來，清風只覺得口干舌燥，頭痛欲裂。

夜里的光是涼的，風是涼的，一切都是涼的。清風覺得嘴里發苦，心也是涼的。

秋風正蕭瑟，秋風正冷冽。

2

七月十五，月正圓。

雁橋上擠滿了少男少女，橋下河燈盞盞流過，街角還有一些小孩子留著口水眼巴巴的圍在賣冰糖葫蘆的小販面前。平常略顯冷清的街今日卻格外的熱鬧，似乎每個人都洋溢著笑臉。

清風卻拉著個臉，好像全世界每個人都欠他三百兩銀子沒還一樣。

小綠毛邊看頭頂花燈燈謎，邊一臉無辜的對清風道：“我又不是故意的……誰會想到那香那么不靠譜，竟然滅了，還好那個小販的長相我記住了，下次遇到他一定好好教訓他給你出氣。”

清風臉拉的更長了，好像全世界每個人都欠他四百兩銀子。

“你怎么不說話？”

“我在想一個問題。”

“什么問題？”

“一個柔弱女子絕不會把人灌醉，綁在樹上綁上一整夜。”

“絕不會。”

“我確確實實被綁在樹上吊了一晚。”

“這也是事實。”

“所以你并不是我口中的柔弱女子。”

小綠毛在清風面前站定，盯著清風拉長的臉道：“你還在生我的氣？”

清風側過臉去道：“我在生我自己的氣。”

小綠毛噗嗤一聲笑了，問道：“生你自己的氣？”

清風冷冷道：“氣我不該輕信你的話，讓你跟我一起。”

小綠毛道：“你真這么覺得？”

清風道：“像你這樣的柔弱女子，又是誰能欺負得了的，誰攤上了都是倒霉。”

小綠毛咬著嘴唇道：“你就這么討厭我？”

清風側過頭去再不說話，討厭么？也說不上，只是對這瘋丫頭把自己掛樹上這件事耿耿于懷而已，也并不討厭。清風的嘴角突然勾了起來，這丫頭平常也還蠻可愛的。就是瘋起來太可怕了，昨天晚上就是個很好的例子，想到昨晚被吊起來吹了一夜的風，清風不禁打一個冷顫。

小綠毛眼角晶瑩，不再看頭頂的花燈，聲音略顯哽咽道：“既然你覺得我煩，那你就自己走吧，我不用你管，也不需要你管。”話音未落就已跑進了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清風再想找尋已是找不見了。

有些話還未說，聽的人卻已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