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摩爾大陸的西部，有一個被稱作世界屋脊的地方，因為這地方時常有雷電閃耀，故名為雷鳴高原。

雷鳴高原因為極高的海拔與溫差，所以土地異常貧瘠。除了一種被稱為紅米的低產農作物外，沒有任何糧食能種植在這個地方。

生活在此的高原民族異常貧困，他們食不果腹、衣不蔽體，以種植紅米與放牧牦牛為生。

即使如此，這塊貧瘠的土壤也養活不了所有的高原人。

為了生存，所有高原男人在成年后都會加入雇傭兵團，走下雪域，參與到曙光帝國與拉克瑪部落已經進行了千年的戰爭，用他們的生命來交換養活家人的物資。

艱難的環境造就了高原人堅硬如鐵、冷漠如冰的性格。

為了節省口糧，殘疾人與年邁的老人會在吃過最后一頓飽飯后，被丟棄在雪地里聽天由命。

即使僥幸沒被凍死，也往往會成為魔物們的食物。

那口口相傳的、蒼涼而哀傷的民謠，就是高原人一生的寫照。

……

“臭盲蛇，你又偷我家的東西！”

像牛犢般強壯的緹米一把推翻比他足足高了一頭的枯瘦少年，抬腳踩在這個被稱作盲蛇的少年手上，使勁碾了碾。

枯瘦如柴，披著一張破舊牦牛皮的少年即使手被踩出了血，也緊緊握著手中的東西不放。

這時，緹米的母親在遠處呼喚道：“緹米！不過是一點干紅米罷了，快回來吃飯吧！”

緹米聞言，朝地上的枯瘦少年吐了口唾沫，轉身回到了家中。

在緹米遠去后，枯瘦少年顫抖地張開被踩出鮮血的手，把手心里的干米粒與身邊的冰雪混合在一起，直接塞進口中吞了下去。

即使有雪水的潤滑，曬干的紅米也像沙粒般難以下咽，硌得他喉嚨生疼。

但這對少年來說已是難得的美餐了。

他先閉著眼睛回味了一會兒食物的口感，然后在周圍摸索了一番，找到自己的拐杖后拄著站了起來。

少年并不瘸，拐杖是他用來探路的。

沒錯，他是個天生的瞎子。

少年名叫莫羅，幼時生了一場大病后燒壞了眼睛，從此失去了光明。

按照高原人的傳統，他被父母丟棄在雪地之中。

而強烈的求生欲使得他在風雪里找到了這個牧場，靠偷竊與好心人的救濟活到了現在。

比普通高原人更加惡劣的生活條件使得他的身體枯瘦如柴，細得就像一條蛇。

這就是盲蛇這個外號的由來。

不管怎樣，莫羅又得到了一些食物，這能夠讓他多活幾天。

來到藏身地，一個被雪狼拋棄的洞窟后，莫羅的鼻子動了動。

“出來吧，蕾娜。”

“我已經發現你了。”

“你的鼻子還是這么靈！”名為蕾娜的矮小女孩從雪堆后蹦了出來。

她將還帶有余溫的瓦罐遞給了莫羅，“這是我省下來的口糧，你快吃了吧。”

少女看著碗里的米糊，眼神中露出一絲不舍，咽了咽口水。

莫羅沒有客氣，狼吞虎咽地將瓦罐里的糊糊吃個精光，接著用舌頭把罐底也舔得干干凈凈。

“我要回去了，莫羅。”

蕾娜收下瓦罐道，“巴爾娜大嬸只給了我半小時，下次見面要等七天后了。”

“他們都叫我盲蛇，只有你叫我莫羅。”莫羅朝著蕾娜的方向，露出了微笑。

“可惜，我看不見你的樣子。”

“我……我很難看的。”

蕾娜像個受驚的長毛兔一樣蹦到雪堆后面，“你看見了會很失望的，說不定會討厭我！”

“沒有你，我的骨頭估計都已經被雪狼啃干凈了。”莫羅平靜地答道，“我永遠會記得你的恩情。”

“什么死不死的，我們都得好好活著才行。”

蕾娜將瓦罐收好，揮手與莫羅告別，“下次見。”

“下次見。”

莫羅站在原地等著蕾娜走遠，直到再也聽不到少女輕快的腳步聲后，他才走進了藏身地，把身體埋在干草堆里進入了夢鄉。

睡眠，是保存體力的最佳方法。

“你又去找那個瞎眼小子了？”

腰圍比水缸還粗的巴爾娜大嬸看著蕾娜道：“一天到晚從自己嘴里給那小子摳吃的……看看你又矮又小的樣子，哪里像一個十幾歲的大姑娘?”

巴爾娜大嬸彎了彎手臂，鼓出碩大的二頭肌道：“我在你這個歲數，一個人能扛兩三根木樁呢。”

蕾娜爭辯道：“他不是瞎眼小子……他有名字的！他叫莫羅！”

“孩子，對于一個無法成為戰士的高原男人來說，勉強活著只是增加自己的痛苦而已。”

“當我年紀大了以后，我也會走進雪地里自我了斷的。”

巴爾娜摸了摸蕾娜的頭，“聽我的話，不要再去找他了。”

“好……好吧。”

蕾娜嘴上雖然答應了，眼神卻有些飄忽。

像個男人般豪爽的巴爾娜哈哈大笑，“這才是我的好孩子！”

“對了，牧場周圍出現了青哥布林的蹤跡，值夜時記得小心些。”

聽到青哥布林這四個字后，蕾娜握緊了手中的草叉。

“我知道了，嬸嬸。”

……

第二天，莫羅鬼鬼祟祟地摸進了牧場，準備看看能不能找到些食物。

因為看不見，所以他的其他幾個感官都異常靈敏。

還沒接近牧場，他就隱隱聽到了巴爾娜大嬸的嚎哭聲。

心生疑惑的莫羅趕緊站定，集中精神側耳傾聽。

“我可憐的小蕾娜，竟然就這樣被哥布林抓走了！”

“等她爸爸打仗回來，我該怎么和他說啊！”

對于女性來說，被哥布林抓走是比死亡還要痛苦的事情。

哥布林沒有女性，它們的繁殖完全靠擄掠其他種族的女性。

無論是哪個種族的女性，被哥布林糟蹋之后，生下來的都只會是一窩哥布林。

哐當，莫羅手中的拐杖掉在地上。

他的手不斷地顫抖。

此時此刻，莫羅的身邊突然響起了一個冷漠的聲音。

“檢測到強烈情緒波動，角色模板正式開啟。”

“宿主為盲人，符合阿修羅模板要求。”

“阿修羅模板正式啟動。”

“用耳去聽，用心去斬。修羅之路，蹣跚前行。”

“宿主已可感知波動。”

“上挑已習得。”

“波動劍已習得。”

伴隨著突然響起的奇怪聲音，莫羅的腦海里突然涌現出大量記憶。

猝不及防的莫羅頭暈目眩，栽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