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水七中，武科D1班。因學生太多，教室空間幾乎到了極限。學生幾乎都是十二三歲的小孩子，但是有一個學生特別奇怪。

他比其它小孩子高了兩個頭，看起來有二十來歲了。

老師有事離開教室后，這群孩子有的說笑打鬧，還有幾個學生圍在一起偷偷拿出手機躲在墻角玩MOBA游戲。

只有他汗如雨下，認真地的在練拳。

班主任不知道什么時候回到了教室門口，咳嗽了一聲，嬉鬧的同學都回到了各自的位置，打拳的打拳，打木樁的打木樁，教室里回歸一片哼哈的練功聲。

跟在班主任后面的七八個少年低聲議論。

“你們知道這班最后一名是誰嗎？”

一人指了指那長得最高的青年，說：“吶，就是他。”

幾人用修煉手環上的探查功能看青年，一看興奮了起來。

“才52點武力值啊，這下我們肯定可以進武科了，武科班招生規則，打敗班級最后一名就能進班的。話說起來，他年紀這么大了，怎么還在D班啊。而且武力值還這么低。”

“這人18歲打進的D1班。兩年了，排名就沒前進過，一直是最后一名，就因他這個最后一名實力太弱了，所以，D1班的門檻都變低了，你們也看到了，這個班這么多學生，其它D班都沒有D1班一半人多。據說，就是因為他，七中改了招生規則，以后大于14歲是沒有進D班的考試資格的。”

“這人是不是腦子有問題啊，天賦這么低還死磕武科，不是浪費時間嗎。”

“應該是腦子有點問題吧。也不知道為了什么。而且，他還是個武瘋子，恐怕整個學校都沒有比他努力的人了，好幾次都因練武時間太長，身體受不了，暈倒送醫院搶救了。”

“牛……這就是傳說中的笨鳥嘛……可是，這明顯是只不可能飛起來的笨鳥。”

班主任瞪了一眼幾個少年，說：“不要議論。”他皺眉看向還在練拳的青年，說：“江寧，有人來考試了，你這個萬年倒數第一出來迎戰吧。”

江寧深吸了一口氣，臉上閃過苦笑，看了看，這幾個少年武力值最低的都有60多。

因教室人太多，沒有打斗的地方，班主任帶江寧和幾個少年去了操場。

江寧硬著頭皮走向前，說：“誰先來？”這也不是第一次面臨這樣的場景了，但江寧還是有些不習慣。誰想被虐啊？

一個奶聲奶氣的小女孩走出來，說：“哥哥，你投降吧。你武力值才52，我都68了，而且我鴛鴦連環拳練到第三重了，你不是我的對手的。”

鴛鴦連環拳是一種很常見的不入流武學，超市里三十塊錢就可以買到。江寧也是練這鴛鴦連環拳的，但是，他只剛剛練成了第一重，一秒鐘打一拳的境界。這還是他練了七八年的結果。小女孩最多也就十一歲，怎么可能就練到第三重了？

幾個少年也是一片吸氣聲，小女孩武力值倒不算驚人，可是小小年紀能將鴛鴦連環拳練到第三重就是很可怕的事情了。

江寧看了看小女孩，忍不住問：“小妹妹，你不會是吹牛吧？”

“是不是吹牛，哥哥你動手就知道了。”

“我比你年紀大，你先出手。”

“我怕我先出手，哥哥就沒有出手的機會了。”

“請出全力。”

小女孩也知道對敵人最大的尊重就是盡全力一戰，便點了點頭，在地上一瞪，如離弦之箭朝江寧沖過去。

砰砰砰！

她竟然真的一秒鐘打出了三拳。

果然，江寧沒有了再出手的機會。

只來得及擋住第一拳，接下來的第二拳，第三拳連續砸在了他胸口。

江寧倒飛了出去。

摔在地上。

輸了。輸的如此干脆利落。

班主任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將江寧，問：“要不要送你去醫務室？”

江寧咬牙爬了起來，暗暗地將涌上喉嚨的血吞了回去。說：“老師，我沒事。”

班主任冷聲說：“沒事就跟我來辦公室，我有話跟你說。”走的時候他對其它少年說：“江寧不是你們的對手。你們不用和江寧打了，我宣布你們都是我班的學生了。明天上課，你們再互相比試，也可以挑戰其它的同學。”

辦公室里，班主任坐下，開門見山地說：“江寧，你不是練武的料，你馬上轉去文科吧。”

江寧低頭說：“老師，我就想學武，我不想去文科。”

班主任也不是第一次勸江寧了，這一句話不過是再走個過場，但班主任知道，他這是最后一次勸江寧了。班主任說：“我們班，人數不能再多了。但是，有你在，恐怕很難控制人數。”

江寧聲音嘶啞地說：“老師，你這是想開除我嗎？”雖然早有預感，但是這一天來了，他依然難以接受。

“江寧吶。你是我見過的最勤奮的學生，但是也是我見過的天賦最低的學生。”班主任苦笑道：“我也不想，但我沒有辦法。”

“老師，我喜歡武科，我真的很喜歡，也拼了命在努力。你可以給個機會嗎？”

班主任不耐煩了，嘲諷地說：“機會，不是我給的。而是你自己給的，只要你能打敗全班任意一個人，我就能讓你留下來。可是，你能嗎？你她嗎永遠都是倒數第一名，我怎么給你機會？我再留你，我都要被開除了。”班主任深吸了一口氣，說：“這個學期還有七天，我也申請關閉班級招生了，讀完這個學期你就滾蛋吧。之后不要讓我再見到你了。”

江寧嘴唇動了動，沒有說什么，握緊拳頭走出了辦公室。

學校鈴聲響了起來，今天最后一節課下課了。

山那邊的夕陽緩緩落下，紅色的余暉撒滿了道路，照在江寧拉長的影子上。

學校東邊矗立著龐大的，高聳入云的倒金字塔的武科教室，江寧坐在馬路邊的草地上，默默地盯著高大的建筑看了許久。

嘆了一口氣，向校門口走去。

校門口的保安老頭詫異地看了一眼江寧：“今天這么早回家啊？”平時江寧可是練功不到半夜不回家的。

江寧苦澀地笑了聲，和保安老頭說了聲，明日再見。

校外就是鎮上，街道喧嘩，人來人往，車水馬龍。

江寧走去街邊一條小路，穿過田野，眼前是一座山。山這邊山石嶙峋，狗尾巴草飄蕩，山那邊樹木成蔭。

其實沒有路。

但是，他已經不是第一次去山上，狗尾巴草讓他踩了一條有痕跡的路。

山坡陡峭起來。

江寧胸口疼痛無比，剛剛小女孩那兩拳打傷了肋骨。他忍著劇痛在攀巖。

平時一個小時就能上山頂，今天他花了三個小時。。

嘴唇咬破了血，終于上了山頂。

山頂是一塊大石頭。

他坐在石頭上喘氣，衣服讓山石劃破了，一身的傷痕和泥土。

晃了晃幾乎沒有意識麻木了的腦袋。

腳下，燈火點點，隱隱的人聲，狗吠聲。

坐在山石邊緣，腳懸空，晃蕩，腳下是懸崖，一不小心，似乎就要掉下去。

江寧喜歡這種感覺，發了狂的喜歡。

“生當作人杰，死亦為鬼雄。”

這是他的座右銘。

但是，他不得不相信自己這輩子恐怕就是個平凡人的命了。不努力一把，都不知道有多絕望啊。

難道這世上真有命不成？

我命如此？

也許平凡不可怕，但是最痛苦的莫過于平凡人有野心，卻怎么努力也看不到一點希望。

江寧對著山下大吼：“我能行！我可以！啊……！”

發泄了一下，江寧轉身的時候，抬起頭，天邊一顆流星劃過。他忙許起了愿，“老天爺，祝你，去死吧！”

低聲說完，江寧忽然睜大了眼睛，流星竟然在他眼睛里擴大，向他飛了過來，砸在他腦袋上。

失去意識前，江寧腦海里閃過：“真狠啊，我咒你死，你就讓我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