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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友吧第1章 活過來....在你身上
丁一站在窗口,望著下面的水泥馬路,他回過頭看了一眼,屋子是一顆頭,窗戶是這顆頭的血盆大口,丁一站在嘴邊,腳下踩的是血池,如果再往后退,就是能嚼碎他的鋼牙。他要逃出這里。
丁一縱身一躍,跳了下去。
下落的一瞬間他產生一個極其強烈的念頭,那就是不想死!
但是他只有跳下去,才能逃出這里。
顱骨骨折輕微碎裂,中度腦震蕩,肘腕韌帶嚴重撕裂,骨折。
護士把報告單插在床頭卡上,白了眼全身都被固定住的丁一,沒好氣的道:“像你這種年輕人有什么想不開的,說跳就跳,雖然是三樓,可還好是胳膊先著地,這要是姿勢再斜一點傷到頸椎,不是高位截癱就是沒命了。”
站在一邊的四叔趕忙給護士道謝,四叔趕到醫院已經是第三天了,沒辦法,四叔在山區,三天已經是最快的速度,這期間都是護士照顧的,而且也沒收額外的護理費,這個山里來的老人光憑這一點就已經對護士感恩戴德。
四叔送走了護士,又坐回椅子上,看著丁一,眼中滿是憂慮,額頭的皺紋蔓延到眼角,滿頭的白發顯得這位老人更加滄桑。
丁一的四叔今年才五十出頭,人也夠結實,可唯獨就是滿頭的白發讓他看起來像是老了十歲,丁一沒爹沒娘,是四叔在老林子里撿到的孩子,那時候丁一才剛出生沒多久,四叔的真名叫什么誰也不知道,就只知道他排行是老四,在村子里輩分不大不小,上了點年紀的人就叫四哥,小輩兒的都叫四叔。
丁一從小也是一口一個四叔叫起來的,四叔一輩子沒娶媳婦,也沒談過親,曾有人給他介紹他也都推掉了,就帶著一個丁一過日子,丁一漸漸長大,四叔就將他送出了大山去讀書,丁一很爭氣,考上了一個本科,也在城市里找到了一份工作,這對一個山里走出來的孩子來說,已經是很努力的結果了,可眼下,這個爭氣的孩子,怎么就會想不開跳樓了呢?
丁一呆呆的看著天花板,胳膊和后背都上了支架和繃帶,頭也被包扎固定,整個人看起來顯得更僵硬,從丁一醒來他只看了眼四叔,對四叔說了一句,“叔,來了。”之后便沒說過任何話。而那眼神,也讓四叔覺得冰涼滲人。
四叔嘴唇微動,欲言又止,輕嘆了口氣,自己一輩子在山里過活,也沒怎么給孩子添上太多忙,只能讓丁一自己去闖蕩,現如今外面的世界已經不是自己能了解的,而丁一遇到的事,自己肯定也幫不上什么忙。
四叔長出一口氣,問他:“牙崽兒,是不是遇到啥坎了,跟女朋友分手了?還是工作辭了?“
丁一依舊看著天花板,默不作聲,只不過眼神有了一絲變化。
“女朋友沒了可以再找,工作也一樣,這都沒啥,可要是把自己折騰壞了,那可就不值得了,要不,跟叔回山里待幾天?正好自己清凈下。”
丁一一言不發,沉寂的感覺四叔讓心里更難受,四叔站起來,走到窗邊,打開窗子點起根煙,敞開的窗戶透過陽光的反射能看到丁一蓋著白被單的身影,丁一還是看著天花板,一動不動。
四叔感覺心里堵了塊石頭,他擔心這孩子再想不開。
“四叔,我可能撞邪了。”
丁一冷不丁的說出這么一句話。
四叔頓了下,他不但沒有過激的反應,反而心里那塊石頭卻突然落了下來,他長出一口氣,轉過身問:“怎么個撞邪法?”
按照十里八鄉傳開的說法是四叔自打六七歲開始就開了眼,小時候就是說啥啥靈,后來在村里消失過幾年,又回來了,那時候四叔已經二十出頭,就在村里給人看點事,種著兩畝地,也正因為給鄰里八鄉的看事,四叔才有那點微薄的經濟能力將丁一送出山外去讀書。
四叔的心踏實了些,至少丁一遇見的,是自己能幫上忙的事,
丁一的眼神緩緩的落在四叔身上,可就在這時,不知哪來的一股陰冷感籠罩在四叔身上,四叔打了個冷顫,也覺得有點不大對味兒,他坐回丁一面前,“牙崽兒,到底是什么事兒,跟叔說說。”
丁一的表情變得非常凝重,他緩緩閉上眼,回想起最近幾天發生的事。
八月三十一日凌晨兩點
丁一手里拎著酒瓶,在空蕩的大街上獨步,從酒吧出來是十二點,而他的家離酒吧不過一條街的距離。
家
丁一想到這個詞,輕笑一聲,拿起酒瓶將最后一口猛灌進嘴里,嘴巴已經感受不到酒的味道了,只能品嘗酒精的刺激感,他已經看不清路了。
那個地方,現在只不過是自己租來的屋子。
女朋友,到最后不還是成了別人的老婆?
丁一從懷里摸出那張請柬,拿在手里的紅色是滾燙的,眼淚也是滾燙的。
曉晴和丁一分手才不到半年,請柬就已經發給了丁一,丁一翻開請帖的第一句就是:我希望你能來。
而在這之前曉晴和丁一在大學好了三年,真是應了那句話,畢業分手。
那些美好的事情永遠不會在自己的身上發生。
丁一扶著街邊的長椅一步一步的走到樓下,認清了自己家的樓號,扶著欄桿爬上樓去,中間頭頭尾尾的撞了不知道多少次,他終于爬到家門口了。
在家門口閉了會兒眼睛,他終于緩過勁來,站起身子摸索著打開房門,跌跌撞撞的走進客廳,脫下黏糊糊的外套,醉倒在沙發上。
凌晨三點二十分
丁一胃里一陣翻騰,他從沙發上跳起來,還沒有來得及到廁所就已經吐了,胃液混著酒精,從腸子喉嚨都像火燒一樣,還有從鼻子里噴出來的嘔吐物,鼻腔也像火燒過一樣,丁一難受到了極點。
但是把酒全都吐出來以后,丁一感覺好了許多,可是空虛感也隨著胃里的空蕩席卷而來。
心里那種撕裂般的痛傳染到了皮肉,心臟周圍也跟著痛起來,丁一第一次感覺人生如此艱難。
干嘔了兩下,丁一扶著墻走到了衛生間,對著洗漱臺再次狂吐,整整吐了一分鐘,丁一才再次抬起頭。
可丁一抬起頭的一瞬間,眼神的余光似乎瞥到,眼前鏡子里的人不像是自己!
丁一愣了下,拼命的揉揉眼,頓時酒意全無,緩緩回過頭,鏡子里的人的確是自己沒錯。
怪事多多少少的在四叔嘴里聽到過一些,也見到過一些,丁一倒是沒有什么恐懼心理,也許只是自己眼花罷了,丁一走回臥室,心里撲通撲通的跳。躺在床上,他考慮著,這么大的一間房子現在如果只是自己住的話,那就沒必要了,該退掉就退掉。不知是不是剛才發生的事影響了自己,丁一要退房子的愿望更加強烈了。
丁一已經三天沒有去上班了,而領導也并沒有聯系他,看樣子領導對這位實習生并不怎么感興趣,所以,丁一可能現在也丟了工作。
二十多歲的人一共手里大概有三樣東西,丁一丟了兩樣,愛情,工作。雖然這都是可以再重來的東西。
丁一腦子昏昏沉沉的,他已經不再去想這些,腦子已經被困意占據,他倒頭大睡。
他睡了不知多長時間,猛的一睜眼突然坐起來,滿身的冷汗,他突然想起了鏡子,他絕對看到了,那張不屬于自己的臉。
那張臉,自己肯定從哪見到過,肯定。
一種詭異感涌上心頭,丁一或多或少的知道,自己肯定是被什么東西纏上了,他冷靜了下,暫時先將別的事情放一放,他打開臥室和客廳的燈,壯著膽子去了衛生間又仔細照了照自己,最后走的時候用余光自己看著鏡子,都沒有任何變化,同樣的動作丁一又做了兩次,都沒有變化,他打開了所有燈,檢查了家里所有的角落,都沒有發現任何奇怪的東西。
丁一這才松了口氣,這時候想起來,自己還沒有鎖門,剛才自己是爬著進門的,丁一走到門前將門鎖好,轉過身返回臥室,可就在這時候丁一發現,自己現在正站在門外,他的左手握住的是門把手。
丁一沒有反應過來,他回過頭看,此刻自己的確正站在漆黑的樓道里,樓道里是聲控燈,他狠狠的跺了兩腳,聲控燈沒有任何反應。
而自己跺腳的回聲卻在樓道里不斷的回響,丁一頭皮發麻,不知是不是幻覺,他感覺脖子后面有人在向他吹氣,他猛的一轉身,內心的恐懼徹底爆發,其實身后并沒有任何人。
“是誰!有本事就站出來!”
丁一的怒吼也是在給自己打氣,自己的回音在樓道里回蕩,沒有任何回應
丁一用力打開門,是自己的屋子沒錯,他慌慌張張的逃了進去。
凌晨四點
丁一輾轉反側,無論如何他是睡不著了,四叔曾給丁一的護身符丁一也戴在了身上,手機沒有電,就在這種關頭家里居然也停電了,向外面看去,街道上的燈也都沒有亮,只有偶爾的車聲還有一閃而過的燈光能給丁一一絲安定的感覺,若不是這些駛過的車輛,丁一就要懷疑自己是不是被這個世界拋棄了。
他想給四叔打電話,又想給曉晴打電話,他想讓黑夜快點過去,他從未感覺夜如此漫長。
丁一腦子里閃過無數的念頭,直到他想到去對門房東張大爺家要杯水,他又下了床,走到門前,鼓足了勇氣打開門。
他屏住了呼吸,自己現在還是站在門外。
相比于上一次,丁一的恐懼稍微減少了那么一點,他又打開門,果然還是進了房間里。
丁一又躺下來,一種壓抑的恐怖感在丁一的身體里彌漫。
一個小時過去了,兩個小時過去了,三個小時過去了,丁一抱著被子打瞌睡,迷迷糊糊的處于半夢半醒的狀態,他感覺時間正在緩緩流逝,天還是朦朦朧朧的黑,他睜開眼,摸著黑站起來,看墻上的表。
現在是四點零五分。
丁一滿身的雞皮疙瘩都脹了起來,不自覺的打了個冷戰,他躺了那么長時間,怎么會才過去五分鐘!
“呼.....”就在這時,不知從哪里突然出現了一聲喘息,在這靜的死寂的房間中顯得如此刺耳,丁一猛的回過頭,身后并沒有什么東西,只有空蕩蕩的墻。
“活過來....”一聲像是哀嘆的聲音冷不丁的從房間的某個角落接踵而來,丁一瞬間暴跳起來,抽出床下的一根健身棒,將床鋪,衣柜,電腦桌,房間的整個角落翻遍。
“到底是誰!!!”丁一怒吼著,用力將健身棒砸在地上,像是牛羊把犄角亮出來,極度恐懼和極度的憤怒交織在一起。
“活過來...在你身上...”這聲音沒有任何征兆,突然就出現在了丁一的耳邊。
幾乎是瞬間,丁一猛的將健身棒掄向身后,同時,丁一也在身后的墻上,見到了無數張自己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