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春，是犯懶的好季節。辰時已過，溢香園內，兩棵桃樹間，一張吊床。吊床上躺著一個女孩。一身青衣，頭蓋白紗帽。獨自睡的香甜。不理天上飛禽，不管地上人煙。

“小姐，小姐。”“夫人來了。”

一身淺綠衣裳的衣衣飛快的奔向桃樹下。邊跑邊喊。聲音驚起一院子的鳥兒雀兒，拍落一園子的桃花。可謂震耳欲聾，河東獅吼。當然驚醒了睡著的人兒。

白紗帽被摘下，精致的五官，一分不多一分不少，相得益彰。白皙的肌膚，眼睛帶著剛剛睡醒的迷蒙和水霧，一眨一眨，十五歲的身材剛剛長開，已然一個活脫脫的美人兒了。因為美夢被吵醒的不滿，粉色的櫻桃小嘴微微嘟起。莫語的心還在剛剛的美夢里，茫然的看著飛奔而來的婢女，眨了眨雙眼，終于在衣衣距離五米的地方清醒。雙手一撐一跳，下了吊床，往左走幾步。

“啊！”意料之中的慘叫。莫語看著自家婢女因為停止不及時而一頭腦沖進吊床，被吊床一卷，翻了個底朝天。看著因為吊網弄亂的發型和因難受而扭曲的小臉。不厚道的笑了。那一笑，似乎斂盡了百萬繁華星辰，璀璨無比，又似吸收了萬千天地精華，浩瀚內斂。

衣衣呆呆地望著自家小姐的笑容，也跟著呵呵地笑了起來。

“好了，不是說娘找我嗎？”莫語收起了笑容。眼珠一轉。又說道“不過衣衣，你吵到我睡覺了。打擾主子睡覺。我要怎么罰你呢？”

“可是······”衣衣正準備辯解。

“別可是，你是不是吵到我了。”莫語打斷衣衣的話說道。

“嗯。”

“那就行，罰你背我回去好了。”

“哦。”衣衣不明所以，迷迷糊糊地蹲下了身。

莫語懶懶地趴在衣衣的背上。心里一笑，傻衣衣。不過自己是絕對不想走回去的。閉上眼睛后不忘補充一句。“不許講話吵醒我，否則讓你繡三幅鴛鴦圖。”

然后自然無比的繼續和周公約會去了。

衣衣背著小姐走出了溢香園。心里一個激靈，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又被自己小姐忽悠了。卻又記著那三幅鴛鴦圖，敢怒而不敢言。

“語兒，又睡著了。”江夏看著衣衣身上的莫語。無奈的搖搖頭。身邊的張嬤嬤點了下頭。

張嬤嬤走上前搖搖莫語。

“唔”莫語拍開搖晃自己的手。睜開眼睛。“張嬤嬤。”

委屈的看著娘親。

“你昨晚可是亥時不到就上床了的，還沒睡夠？”江夏看著女兒水汪汪的雙眼。好笑的用食指點了點閨女的額頭。

莫語懶洋洋的從衣衣身上下來。又挽上江夏的肩頭，將自己的重量盡數放在娘親身上。蹭了蹭，然后看著娘親。

“你呀！我給你帶了綠豆糕。城北那家的。”江夏也不推開。事實上她十分享受自家閨女的依賴。因為女兒太懶，懶的不愿意去見她。整天窩在院子里。不過她今天可不是過來沒事干的。只好用吃的來清醒語兒了。

“真的。”莫語兩眼放光，左瞧瞧，右看看。終于看到茶幾上的綠豆糕。正準備伸手拿······

“語兒。你今年15了。”

“嗯？”怏怏的收回手，扭過頭看向娘親。

“后天會有賞桃花宴，在城南。你代莫家去看看吧！”

“不。”莫語明白娘親來干什么的了。使勁的搖頭。

“嗯？”江夏瞇起雙眼。

“不去嘛！”莫語搖著娘親的手。

“語兒，你自小因為先天不足已經甚少出門。小時無事，可快15歲都是時候議嫁了，在城中沒個姐妹怎么行。消息會閉塞的。去吧！”江夏努力無視被搖晃的手。

“那娘呢，娘那天有事？”

“后天你哥哥也游學回來了，我要去接他啊。”提起少年成才的大兒子莫云。江夏滿是自豪和欣慰。

“要不，我去接哥哥。”莫語決定既然躲不掉，挑輕松的好了。哥哥可比那堆牛鬼蛇神好對付。

“你？你確定。”江夏挑挑眉。

“嗯。我會把哥哥平安接到家的。”莫語點頭以表衷心。

“好，那你去吧。娘還有事，娘先走了。”江夏一錘定音。掩起眼中的精光。她絕對不會告訴閨女其實去接莫云也要去城南的。

“好，娘親慢走。”莫語在看到娘親和張嬤嬤走出院子后。沉下眼。對衣衣吩咐道：“把院里那幾盤有藍色標記的盆栽拿來。”

“是。不過小姐，為什么呀！”衣衣不解得問。

“不該問的別問。”

“因為我要在接到哥哥后病倒半個月不能出門呀！”莫語在心里念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