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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蘇醒

這是二十世紀(jì)八十代末的一天,湘中地區(qū)昭水縣人民醫(yī)院的急診病房里,面色蒼白的二十五六歲左右年紀(jì)的趙彩云,仰躺病床上,木偶一樣昏睡著。自從送進(jìn)醫(yī)院,她已經(jīng)昏迷了三天三夜。

病床旁,坐著一男一女。這對男女三十多歲年齡,面色黧黑,穿一身陳舊的劣等布料做的滿是汗?jié)n痕跡的衣衫,讓人看一眼便能判斷出他倆的身份和地位——家境貧困的農(nóng)民。

這一男一女是一對夫妻,男的叫趙大牛,是趙彩云的胞兄,女的叫鄭曉蓉,是趙彩云的嫂子,也是趙彩云夫家的姐姐。

鄭曉蓉望著昏迷不醒的趙彩云默然垂淚,一雙眼已經(jīng)紅腫成兩顆核桃。

趙大牛捧著自己的頭,不斷地唉聲嘆氣。

趙彩云的嘴張了張,接著喉節(jié)也動了動。

“彩云!彩云……”鄭曉蓉驚喜萬分,連聲呼喊。

“……水……水……”趙彩云雙眼依然緊閉,嘴唇卻極艱難的一張一合,從喉嚨里發(fā)出極其微弱的有點(diǎn)含糊的聲音。

趙大牛見妹妹終于蘇醒了,虎地站起來,望著趙彩云,別提有多高興了。

鄭曉蓉碰一碰趙大牛的手臂說:“去倒水。”

“噯。”趙大牛答應(yīng)一聲,趕忙從床頭柜下拎起熱水瓶,再從床頭柜上拿起茶杯,往茶杯里倒水。

鄭曉蓉拿過丈夫手中的茶杯,拿出一只調(diào)羹,舀著水,嘴邊吹一吹,小心翼翼喂趙彩云。吃了幾調(diào)羹開水,趙彩云眼皮掀了掀,終于睜開了。

趙大牛捧住趙彩云的一只手,心疼地說:“妹妹,我的好妹妹,你終于醒了。”

“大哥,黑燈瞎火的,怎么不點(diǎn)燈!?”趙彩云喊道。

“這是大白天呀,你怎么啦?”鄭曉蓉驚異地盯著趙彩云。

“我怎么看不見你們?我怎么看不見你們!?我做惡夢了!我做惡夢了!!……”趙彩云驚恐地喊叫。

趙大牛揪心地看著妹妹趙彩云,不知所措。

“你看著彩云,我去找醫(yī)生。”鄭曉蓉說完,立馬跑去找醫(yī)師。

醫(yī)師聞訊趕來,柔聲安慰趙彩云:“別急,請安靜,讓我看看。”

待趙彩云情緒稍稍安定,醫(yī)師仔細(xì)檢查趙彩云的眼睛,發(fā)現(xiàn)并沒有什么異常,揚(yáng)起一只手在趙彩云眼前晃晃,趙彩云毫無覺察。醫(yī)師的臉色慢慢凝重起來。

這時,趙彩云突然憶想起三天前那晚的火災(zāi)。

那原本是一個寧靜、祥和、溫馨的夜晚,但是,一個不幸,一種災(zāi)難,卻突然發(fā)生了。趙彩云家起火了,火越燃越大,先有紅亮的火光從小小的窗口映出,慢慢的,烈火燎向屋頂,長長的火焰尤如猛虎的舌頭,舔向天空,通紅的火光映紅了四周的房舍。撲火的人們倒向火海的水“滋滋”做響,火勢不但沒有減弱,反而越燃越旺,灼人的熱浪逼得人們一退再退。

趙彩云的丈夫鄭和順想起廂房中自己的木廂里還有三千多塊錢,這可是全家十多年的積蓄!他想也不想一頭扎進(jìn)火海。當(dāng)鄭和順手里攥著一把紙幣,身上衣服好幾處冒著火苗,雷神似的,踉踉蹌蹌沖到門口,“轟隆”一聲,房頂燒塌了,一根冒著火舌的檁條從房頂塌下,重重砸向正往外奔走的鄭和順的頭上,鄭和順悶聲倒下。幾位年輕人用水澆濕衣服,冒著危險,將鄭和順從火海里搶了出來。鄭和順的頭被木料砸裂了四寸長的口子,顱骨凹陷,殷紅的血和白生生的腦漿從傷口汩汩流出。鄭和順?biāo)懒耍灰归g,剛剛鮮蹦活跳的親人轉(zhuǎn)眼陰陽相隔,剛才還好端端的房子轉(zhuǎn)眼化為灰塵,這巨大的災(zāi)難和悲痛,身懷六甲的趙彩云無論如何也承受不了。她發(fā)瘋似的撲倒鄭和順的身上,哭著、喊著、滾著。突然,趙彩云哭不出聲音來了,她雙手極其痛苦地捂住腹部,臉色白紙般慘白,豆大的汗珠一粒粒從臉上往下涔涔?jié)L落,殷紅的血沿趙彩云褲管往下流淌。一會兒工夫,地面上就汪了一灘殷紅的血水。

趙彩云流產(chǎn)大放血!

版權(quán):紅袖添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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