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謠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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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友吧第1章 謠世(一)四面圍墻
“尊一聲賀元帥細聽端詳,陣前的花木棣就是末將,我原名叫花木蘭啊,嘿嘿!是個女郎……”
我叫聽謠,也只知道自己叫聽謠,其他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父母,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是普通人卻可以住在松親王府,不知道紀更生和我有什么關系,不知道自己為什么一直要被關在雨還院半步不能出,不知道自己身上除了近來兩年之外更古早的時候還經歷過些什么……
兩年前的冬夜,寒風夾著雪花癡狂地拍打得窗戶一開一合。
我好像從一個很長的夢中醒來,一睜眼便看見更生坐在我床邊,這是我第一次見到他,一位相當威嚴的王爺,挺拔的鼻子,單薄的嘴唇,一雙骨節分明的手掌讓人聯想不到它能拎起幾十斤重的戰戟,一派清瘦的身形讓人聯想不到它能披著戰甲征戰四方。
盡管房間里置放著炭火,卻暖不了他臉上冷清的神色,眼神也始終淡淡的,一派不食人間煙火的作風。
我問他怎么我什么都不記得了,他說我生了場大病,才將之前的事情忘了。他還說,忘了也就忘了,便勿再介懷了,反正不是些大事。我心想,當真沒有些大事嗎?
而今兩年已過,不知為何我仍然沒有過往的記憶;還要被困在四面圍墻里,一樣不知為何。
松親王紀更生是當今圣上的侄子,也是當朝戰功赫赫的大將軍,圣上賜號“恭武大將軍”。用一句話說就是很多京城未出閨閣的姑娘們挑選良婿時用來作為參考模板的人物,如果不是他已經成家立室并且對王妃十分專一,估計很多姑娘們會費勁心思制造無數場偶遇。
早早是我的侍女,我問她知不知道我的身世,她搖搖頭,“早早也是兩年前才服侍的小姐,如何知道小姐之前的事呢?”
我又問:“那不如我們去外面溜溜吧?”
早早兢兢的說:“到時候早早又免不了被王爺趕出府了!”
因著我經常被關在院子里,半步不能出門,所以我對外面的世界十分好奇,好在早早每天都能從外面帶點新奇的小玩意給我,有時是地攤上新出的小陀螺,有時是西街的張小和東街的李大當街打架的消息……
終于在一年前,我的心被墻外的花花世界撓得越來越癢,千說萬勸地唆使了早早協助我,我幫門外的守衛們做了幾道點心,還多加了點料,天下可沒有白吃的午餐,所以當他們爭先搶后蹲茅坑的時候,我和早早偷溜到私塾里和書生們蹴鞠的最好時機。
結果,我還是被更生找到并抓了回來,他不責備我,卻讓管家遣了早早,理由是連小姐都看不住的人如何能服侍好小姐。
早早跪在他腳邊求情,哭得厲害。我亦跪下來,他看了我兩眼,又扭回頭對早早說:“你留下來可以,不過以后我不想再看見聽謠私自跑出去……”我明白,這句話其實是說給我聽的。
我的房間窗戶正對著花園的荷花池,原本這個荷花池是不存在的,更生怕我煩悶,才遣人挖了個池子種些荷花,供我閑來無事時可以賞玩,不過現在還是春末夏初,池子里也只有光禿禿的荷葉,算不上盛景,倒是湖邊上那幾株迎風的柳樹上的知了叫得很歡。
更生新教的文我也已領悟透了,不知道接下來還要干什么,就只能懶散地靠在案幾上用竹簽挑著瓦罐里的蟈蟈,不過也就幾只小蟲子,每天都撥,起初可能還覺得新鮮,連續幾天下來便覺得不好玩了。我扭頭看向早早,露出巴望的眼神,說:“早早,我們出去玩會好不好?”同時,我向她伸出了一小截尾指,“一小小會就好!”
早早十分無奈,委屈地皺著眉頭說:“小姐,這……要是王爺……”
我握著早早的手將她拉過來,說:“王爺他現在巡視河道去了,不在京城。況且,你不說我不說老天不說,他又怎么會知道我們出去外面玩了!對吧?”
早早低下眼眸,思索了一會說:“可是……那……好吧!”
“噢!”我歡喜地不自禁地在原地蹦來蹦去。
我和早早喬裝成兩位翩翩公子,去京城里最大的茶肆,閑居茶那里聽說書。
說書先生很是激動地講著他肚中關于皇族的秘史,眾人的目光隨著他嘴邊上兩撇山羊胡一上一下,他說:“你們可知松親王紀更生的王位來歷不正啊,因著是庶子,他殺兄弒父,才篡了今日的地位。”我憤怒地把茶碗蓋拍得“咯咯”響,反駁那位說書先生:“胡說,松親王以赫赫戰功換來今日王位,何來殺兄弒父之說,再者他分明是長子卻被爾等說為庶子,口出妄言!”
說書先生聽完我的話,收起折骨扇一板一眼的對我說:“老夫我在這京城內說了二十多年書,豈能有假!吹牛前要先打草稿,不然就別在關公面前耍大刀了。”
眾人嬉笑哄鬧著散了,留下我顏面盡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