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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天下遠,驪山行

一輛靛青色車頂的馬車緩緩駛進一座小鎮,有些陳舊的石板路不時讓馬車顛簸,車角清脆的鈴聲在有著淡霧的清晨飄蕩,朦朧的霧靄里,一首輕輕的催眠曲從馬車里面飄蕩出來,仿佛也催眠了這個小鎮,就像仙女輕柔的紗巾安撫了這個城鎮。

馬車最終停在了一家客棧,正在把玩一塊玉石的胖老板踢了一腳在柱子傍邊的打瞌睡的伙計,把玉石順手揣進兜里,自己趕忙出去從車上接待客人,車上帶著斗笠的男子看了眼這個客棧,剛一停下老板便笑盈盈地迎了上前問道:“客官是住店還是吃飯趕路,小店簡陋,客官需要什么都可以盡管說,小店盡力而為。”

話剛說完,男子便已經將車上抱著孩子的女人扶了下車,然后笑著對老板說:“我們還得趕路呢,整幾個好菜,再喂飽了馬,我們便要上路。”說完便扶著女子隨老板進去。

這時的小二已經收拾了一張桌子,提著個水壺上了兩杯茶,剛要打個哈欠回到柱子旁的時候,老板又是一腳道:“還不趕快去給客官到后面叫四個好菜然后打點熱水給客官洗洗,一天到晚耳朵不知長在哪里的東西,好吃懶做的,當初怎么找了你這么個不長心眼的。”

那個男子看老板如此周到,想必是早上客人少的緣故,便沒再說什么,轉頭對那個女子說道:“昨天晚上沒找到住處,一夜你和孩子也沒睡好,剛剛他醒又虧得你哄了,現在能好好地睡,你也累了。”便說便理了下她的耳鬢,眼里無限愛憐,然后接過了她手里的孩子。那個女子說道:“你才是趕了一夜路辛苦,眼都沒合上過。”

這時老板看店中沒人,便插嘴道:“看你們二位不像是這邊的人,是來找親戚的嗎?”

男子道:“是啊,老家那邊干的營生不景氣,積蓄用完了,又添了孩子,只得變賣了房屋到驪山去投靠個親戚。”

聽完話,老板嘿嘿一笑說:“驪山那邊要過去得過一個大山坳,遠的很呢,客官得吃飽喝足了才好上路哩。來到我們蘇歡鎮不到處走走嗎?這個可是中原南邊最后一個鎮子,到了驪山再往深了可就是那蠻族荒蕪之地了,輕易的那可是去不地的。”說著還便搖頭。

男子點頭,嘆道:“到底是離了這中原,才能尋得一個安家之地。”女子點頭默然。

這時小二端上了飯菜,說道:“二位客官慢用。”便又像退回柱子邊,屁股還沒著柱子老板又是一腳:“快去把馬喂了,一天到晚就偷懶,那二位客官是要趕路的。”

小二起身,無視老板的吹胡子瞪眼,邊走邊說:“投親投到南荒,那是得得罪了什么大人才要逃到這種地方,誰不知‘天下遠,驪山行’,不再到處轉轉只怕是難回中原大陸再難見這邊的人情...”

說得正在吃飯那兩人面色一變,老板沖過來抓著小二一頓暴栗:“平日里客人點菜聽不清,別人說去哪兒你又聽得清楚了,還一天到晚的瞎說些話,我等會兒一定出去重新招個店小二...”

這時突然一聲清脆的鈴響打破了尷尬,老板打發小二去喂馬,看見那襁褓里的嬰兒脖子上掛著一個玉鈴,鈴鐺的表面粗糙無比但是卻給人一種不拘小節的大氣感,內壁卻又光滑無比,隱約還泛著光亮,這老板是個好玉之人,此時見了這玉不免心生疑慮,明明表面仔細加工,這玉必屬上品,但是卻像是做了一半被扔下了,男子看老板神情古怪便說到:“一路上的托詞在這里也不必說,我們是在逃亡,也懂蘇歡的規矩,我們不會惹任何麻煩的...”

男子說著,卻發現老板是盯著女子懷著小孩的玉鈴,解釋道:“這個玉鈴是我在路上買個小孩的玩意兒,找個玉匠現做的,沒想到做到一半便...哎...”

老板這才釋然,說道:“我這平日就喜歡弄些玉器,見你這個半成品不免遺憾,做好了就是上品啊,可惜這中途一斷...”

這時小二回來,看看了嬰兒,也不再說什么,自顧自的打著哈欠站在柱子邊,沉默的看著兩夫妻吃完飯,那女子神態倦乏,男子便說:“要不你還是去歇息歇息吧,我看他們追不到這么快...”

話沒說完,小二突然嘆了口氣:“還說讓你們看看南疆最后的風景,看來你們好像是等不到了。”

版權:紅袖添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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