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是，是都警官嗎？”

這是一個有月亮的夜晚，天逐漸涼了，晚秋的夜風，讓電話里傳來的聲音，有些瑟瑟發抖。

都令皺了皺眉頭，看著手機上陌生的電話號碼和聲音，有些納悶，這個人是誰？

他想了想，沉聲答道：“我是都令，你是誰？”

“都，都警官，我是阿九啊！”

“阿九？”都令眉頭所鎖，對于這突如其來的電話，越發的不解。

阿九不是別人，正是都令在黎明區里，布下的幾個眼線。

這家伙吃喝嫖賭，樣樣精通，不過人品實在不怎么滴，前些日子，屢次犯案落在都令的手中，最終為了逃避入獄，當了都令的線人。

只是明明記得這老小子的手機，不是這個號碼呀？

都令思索了片刻，斟酌道：“你怎么這么晚突然給我打電話？而且還用的陌生號碼？”

幾公里外的一間室外電話廳里，阿九警惕的四下張望了幾眼，偷偷地小聲道：“都警官，我這里有一個很重要的消息和線索，你有沒有興趣聽？”

“噢。”都令雖然對這阿九沒什么好感，但想來這老小子，也不敢欺騙自己，眼下又是大半夜，他這么急匆匆的給自己打電話，顯然是真的碰上了事情。

他對著電話道：“什么消息和線索，說來聽聽。”

“嘿嘿，絕對是個大消息。”阿九猥瑣的笑了笑，但是卻并未立即開口，而是很滑頭的試探道：“不過都警官，這線人費？”

都令眉頭一豎，哼道：“我什么時候少過你的線人費，還是那句話，只要消息有價值，而且準確，該你的，一分也不會少！”

“嘿嘿。”阿九諂媚的笑了笑，對著電話繼續道：“都頭，不是我阿九要壞規矩，實在是這一次探聽得來的消息太珍貴！太重要了！我可是拼了老命才打聽到的。以前那個數，可買不來這東西。”

都令越發的厭惡，不過出于本能，他卻對阿九嘴里的消息，越來越感興趣了，阿九不傻，絕對不敢耍自己，那么他如此拿捏的消息，自然價值連城。

他想了想，安撫道：“這點兒你放心，我都令什么時候虧待過你們這群線人，給你們的價格，在咱們錦繡市，絕對是最高的，要不然，你們為什么都死心塌地的跟著我？有什么消息，你說出來，值多少錢，我自有判斷，總歸不會虧了你。可你要是啰哩啰唆，浪費時間，那不好意思，我還要睡覺，不是你一個人有本事兒，真要是大事兒，最多到明天早上，有的是人向我匯報！”

“嘿嘿，哪能啊。”阿九一聽這話，頓時就軟了，干線人這一行的，的確都不是什么好東西，沒義氣不說，還猥瑣惡心的很，大家伙兒都是一個貨色，無利不起早，但有利可以不睡覺，這么大的消息，阿九自認為打聽到，有些機緣巧合，但紙是包不住火的，最多明天上午，肯定就會有人得到情報，說什么這到嘴的肉，也不能讓其他人吃了去。

他一疊聲的賠著不是，隨即壓低了嗓音，鄭重道：“都頭，我聽老大們偶然提起，這兩天會有一批好貨到咱們錦繡！”

都令眼睛一亮，順勢從床上坐了起來，他急聲道：“什么成色的貨？有多少？”

阿九四下又看看了，眼見沒什么問題，這才又繼續道：“聽說是從云南那邊過來的，成色非常好，而且最主要的是，數量非常非常的多！”

都令對于阿九雖然談不上了如指掌，但也不是剛認識，這家伙平時雖然也偶然吹吹牛，但一般在這種大事情上，他不敢跟自己詐唬，更何況上半年的時候，這家伙向自己通風報信，檢舉了一起販毒的交易，那次可是查貨了價值一百多萬的毒品，如今這小子用這種語氣來匯報，顯然這案子，要比之前的大了很多。

都令神情亢奮的走到床邊，來回踱著步子，低喝道：“別給我賣關子，到底有多少，說！”

阿九猥瑣的笑了笑，壓抑住內心的喜悅，小聲道：“聽說有八九個億！”

“不可能！”然而阿九這一張嘴，都令頓時就不信了，他對著手機，喝道：“咱們錦繡才一百多萬人，怎么可能消化得了這么大一批貨！賀老九我警告你，跟我耍心眼，是會死人的！”

“沒沒沒沒沒！”阿九一聽這話頓時急眼了，他雙手連擺，仿佛都令就在眼前，他焦急的辯解道：“都頭，這事兒我能跟你開玩笑嗎？你就是借我十個膽子，我也不敢呀！真有這么多貨！我親耳聽到的，千真萬確！”

都令雖然年輕，但是駕馭這些線人很有手段，見賀老九慌了神，他立刻又暴喝一聲，進行心里攻勢：“放屁！根本不可能！你聽到個鬼！就你們黎明區那幾個不入流的垃圾，也吃得下這么多貨？你還沒睡醒吧！”

“真的，真的！”阿九被都令喝的渾身發軟，他將手舉到頭旁，賭咒發誓道：“都頭，我真的沒騙你，我對天發誓！這是我剛才跟三爺去喝酒，聽他和雷老大親口說的！”

“烈三和雷彪？這一次，他們倆都參與？”

都令聲音一變，瞬間就平緩了下來，既然從阿九的嘴里，搞到了本市的參與者，想來就算沒有那么多，恐怕也不是小數量，這烈三和雷彪，都是黎明區的大混子，之前上過山，出來以后死性不改，又走了老路，這些年，靠著敢打敢拼，又有過案底，所以手底下都聚了些人，在黎明區里打架斗毆，開場子，設賭局，販賣毒品，參與色情交易，可謂是呼風喚雨，很是囂張。

阿九一聽都令的話，頓時恨不得狂扇自己嘴巴，這當線人的活，也有技巧，按照幫會里的規矩，干了這一行，要么不被查出來，要是被抓了，那絕對是三刀六洞！

不過三刀六洞也有分層，如果平時還算乖巧，馬屁也足夠，犯的錯誤也不大，那么往往即便受此重刑，也不見得就會送命。

可一旦把老大的名字給供了出來，把老大往局子甚至是斷頭臺上送，那可就是作死的節奏，絕對不可能饒恕了！

都令對于**的這一套，摸的很透徹，聽著電話里傳來噼里啪啦的擊打聲，頓時又好氣又好笑，不過光有這模糊的消息可不行，他還得從賀老九嘴里套取更多的線索，于是，他假裝和善的開導道：“你慌什么，只要你聽話，我肯定不會出賣你，你老大不知道是你通風報信，你自然是安全的。”

“對對對，一切都仰仗都頭了！”阿九諂媚道：“都頭你向來高義，我老九也不是吃白食的人，經常有消息給您，您可不能收拾我。”

“好了好了，少說廢話，還是說剛才的事情，烈三和雷彪真那么說？八九億的貨，那可不是小數目，他們兩個怎么可能吃的下？”

都令不愿說廢話，見阿九有些不知南北，急忙將話題引了回來。

“我也不知道。”阿九想了想，謹慎道：“不過我聽三爺的意思，這批貨還有其他買家，他和雷老大只是過過手，賺一個差價。回頭在咱們黎明卸了貨，還得分往其他地方。”

都令想了想，又道：“具體是什么時間？在哪里到貨？”

阿九那是老油條，豈肯這么爽快的就把具體的消息透露出來，他賊笑道：“都頭，這個，這個消息，嘿嘿。”

都令暗罵一聲蠢貨，明面上卻不得不耐著性子，商量道：“好處不會少了你的，如果這個消息屬實，我給你二十萬！”

“都頭，你也太小氣了！”阿九不滿的鬼叫道：“這可是小十億的案子！你就拿這么一點點兒錢來打發我？這可是我阿九拿命換來的！”

都令臉色一沉，喝斥道：“你敢跟我談條件？你忘記自己的身份了吧！二十萬線人費還少？你滿大街打聽打聽，別說咱們黎明區，就是整個錦繡，有誰出過這么高的線人費？”

阿九脖子一縮，委屈道：“可我這是天大的案子，和其他的不能比啊！”

都令知道這種貨色都是不見兔子不撒鷹的主，所以先前的二十萬，本來也就留了余地，聽他這么說，頓時又退了一步，他假裝不耐煩的罵道：“真尼瑪操蛋，好了好了，算我怕了你，二十五萬總好了吧！”

“別啊，都頭，您想想，這個案子一旦被您破了，那可就是滔天之功，別說是升到錦繡去，就是去省里當班，那也是綽綽有余，您可憐可憐我吧，再多加一點兒！”

都令臉色一變，厲喝道：“賀老九，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給你二十五萬已經超過額度了，你要是不知好歹，我明天就找人把你抓起來！”

“都頭，你不能翻臉不認人！”阿九破罐子破摔，他大叫道：“三十萬！有三十萬我就說！”

都令心頭一喜，不過明面上，卻大罵道：“草你大爺的，我告訴你，這一次要是你提供的情報不準確的話，老子剝了你的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