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兒，無論怎樣，你都不能濫殺無辜，毀了清虛觀。”

“薇兒，對不起……”

“薇兒，再見……”

澈薇猛然從睡夢中醒來，大口大口的喘著氣，發現自己的爪子已經被冷汗浸濕了。剛剛的那個夢，仿佛一塊巨大的石頭壓在胸口，讓她無法呼吸。夢中說話的那個男子，一雙清亮的眸子幾乎能看穿她的心。

他是誰？澈薇抬起小腦袋，一個人坐在天姥山的一棵千年老松上，望著眼前變幻莫測的云海，幽幽嘆了口氣。

每一天，她都在會在這個時候來這里看云、看日落，就仿佛跟誰約好了一樣。

只是跟約會不同的是，從來都是她一個人坐在這里，從來都沒有誰前來赴約過。

澈薇的心里不知道為什么，總好像是缺了一塊，空空蕩蕩的。

一個人容易發呆，就在澈薇出神之際，她猛然聽見背后傳來一陣打斗的聲音，迅速警戒地轉頭站起身來。

不遠處正有負傷的狼妖離去，而澈薇的面前，站在一個白衣飄飄的男子。望著那雙和夢中一模一樣的眼眸，澈薇心里空缺的部分，像是一下子又被填滿了。

她還沒有回過神，救她的男子淺淺開口：“這位姑娘，你不要緊吧？”他手中的長劍負在背后，風吹起他白色的衣袂，澈薇這才認出來對方穿著的是山腰處清虛觀的道服。

這很像是多年前的一個午后，也是這樣她和一個穿著月白色道服的人并肩站著。那人說：“薇兒，我們一起離開天姥山吧。”

思緒很快隨著澈薇身后的云海一起散去，那些塵封了七百年的往事似乎在這么一刻被揭開后，又被迅速合起來了。

一場刀光血影在澈薇的腦海中一閃而過，燃燒的宮殿、沖天的火光……有一種躁動在澈薇的心里咆哮，幾乎是想將她的身子撕裂。

“姑娘？”溫潤如玉的聲音再次想起，像是一股清泉，將澈薇心中的那股躁動壓了下去。

在這么一刻，澈薇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她起身款款向對方道謝：“多謝道長相救。”長老爺爺說，像她這樣的女孩子（女漢紙）只有裝淑女的時候，才嫁的出去。

不過，得罪狼妖可不是什么好結果，澈薇覺得自己最好快點離開這里的好，免得一會兒狼妖找人來報復自己。

然而，看著道長清虛觀的道服，澈薇又覺得自己也許可以留下來看場好戲。

清虛觀是多年前劉阮遇仙后，其后代在天姥山上開設的道觀。后來，清虛觀的名氣越來越響，不僅在人間，在妖界也大名鼎鼎。

清虛觀雖然是道觀，但是對天姥山上修煉的各色精怪還很客氣的。不僅沒有對他們有過任何打壓，反而還時不時地拿出自己觀里煉制的各色丹藥分發給沒有作惡過的精怪。

而里面修煉的道長們，更是讓許多女妖精垂涎三尺。

不過，這些都是七百年的成年舊事了。

據傳，七百年前有只不知死活的狐貍潛入清虛觀，毀了清虛觀多年的典藏后，一把火燒了整個清虛觀。

現在的清虛觀，雖然還是七百年前的雕梁畫棟，卻已經沒有了當年的輝煌。許多道行深一些的精怪們都說，清虛觀撐不了幾年了。但是，他們卻奇跡般的撐到了現在。

只是與多年前的香火鼎盛不同，現在的清虛觀人丁單薄，也很少再與天姥山上的精怪們有什么來往。

天姥山是個很神奇的地方，大致分為三層，每一層都有著天然形成的結界。

最下層居住著一些修為不高卻樂于害人的妖精。它們兇殘嗜血，不僅加害附近的人類，對天姥山上其他的精靈也很少手下留情。

中層有著許多靈藥加上又有清虛觀坐鎮，沒什么精怪想要送死敢在哪里鬧事。

只不過，由于現在清虛觀的特殊性，中層的治安也沒有七百年前那么好了。走在路上，時不時也會有精怪出來攻擊過往人類或精靈。

而澈薇現在所在的，是天姥山的頂層。據傳，這里曾經是仙人們的居所。當年劉元遇仙的美好傳說就發生在這里。只是現在，得道成仙的仙人們都已經離開了這里，只留下了一群成天想著要得道成仙的精怪。

除此之外，上層還長著許多中下層都沒有的靈草。

不過，一個地方有利必有弊。頂層的環境雖然優美，住著精怪除了澈薇，每一個都不好惹。他們有著強大的靈力，更有很多精怪有著比下層還要兇殘的本性。

不過，澈薇的法力雖然低微，倒也沒有什么精怪敢惹她。

澈薇長期居住在天姥山的頂層，對下面發生的事一無所知。在她的印象里，清虛觀還是那個讓許多惡靈聞風喪膽的清虛觀。

見到清虛觀的道長，澈薇自然不會放過這個知道外界情況的機會。她強忍著滿心的疑惑，繼續維持著剛剛的淑女樣：“小女子澈薇，不知道這位道長該怎么稱呼？”

澈薇一邊學著人類大家閨秀的樣子跟著道長套近乎，一邊在心里默默吐槽人類麻煩的說話方式。

道長莞爾一笑：“在下溫子然，清虛觀弟子。”

“多想子然道長相救。”澈薇繼續道謝。長老爺爺說，男人都有大男子主義，能表現出自己是弱女子的話，可以激發他們的保護欲。

溫子然笑笑：“姑娘沒事的話，在下先告辭了。”說完，他欲轉身離去。

“等等！”澈薇突然喊住他，連自己都嚇了一跳。她都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喊住他。

溫子然轉身看向澈薇：“請問姑娘還有什么事嗎？”

“呃……呃……”澈薇搜腸刮肚地找著理由，好不容易想出來一個問題：“你是怎么上來的？”

天姥山的每一層都有天然結界，溫子然如果沒有一點能力的話，是不可能能夠安然通過那道結界來到上層的。

澈薇的法力雖然在上層算是一般的，但是奇怪的是，比她法力低的許多精怪都能自由通過結界，只有她年復一年日復一日地被結界彈開。

除此之外，她的法力七百年來，無論怎樣修煉都沒有絲毫進步。

“貧道從清虛觀御劍而來。”溫子然如實答道。

澈薇打量著眼前這個沒有三兩肉的小道長，沒想到他還會御劍。御劍飛行的道長在很長一段時間里，都是頂層天姥山許多女妖精的夢中**。

“敢問道長來天姥山頂層所為何事？”澈薇一個問題接著一個問道。

溫子然以為是澈薇不信任自己，急忙解釋道：“貧道所來，只為求藥，絕不會傷害天姥山頂層的任意一位精怪。請姑娘放心。”

“誒呀，不要姑娘姑娘的叫了，叫我澈薇好了！”澈薇維持了半天的淑女形象還是被她的不耐煩打破了，“你要找什么藥？”

溫子然猶豫了會兒，心想自己上山來找了三天都沒有找到，要是再找不到的話小師弟就性命難保了。眼前的這位姑娘也不像是壞人，不如可以請她幫忙。